2 關於病友

2 關於病友(1/3)

說起來我到精神病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裏的情況還不錯,可以自由出入(這裏的出入指的是從病房到院子)。

作為一個有前科的精神病人,我獨自住在一間病房。讓我驚喜的是,這裏的醫生和護士都挺正常的,不過加起來一共也沒幾個人就是了。

住在我隔壁的是一個真正的精神病人,他每天的情緒都很激動,我總是能聽到從他房間傳來的,雜亂的聲音。在他鬧過之後,就是護士出場的時間了。

對於這種有暴躁症的病人,精神病院會在他情緒不穩定的時候給他來一針鎮定劑。

打了鎮定劑之後,隔壁病房慢慢安靜下來。我興致缺缺的從床上坐起來,這一天的娛樂又結束了。是的,我把隔壁的動靜當成了電視劇,看不到圖像的那種。

隔壁的病友很有意思,這裏的護士說他有被害妄想症和暴躁症。所以他每天犯病的時候都會說“走開,不要過來。”之類的話。暴躁症也是由被害妄想症引起的,因為恐懼,所以才變的暴躁。

我沒有見過他,想想也不難理解,誰會放心讓一個危險人物離開病房,到外麵亂跑呢?

或許你會說我,但是,不得不說我是個例外。首先我沒有病,其次為了能隨意進出病房,我也賣了一個月的乖。剛進入精神病院的時候,我嚴格按照護士的指示行事,不吵不鬧按時吃藥,雖然我真的沒有病。

走出病房,外麵就是院子了,這個院子挺大的,草坪非常整齊。畢竟有人每天修剪。

修剪草坪的是病人,50多歲,是一名教授,不過現在他隻是一名修剪師。如果哪天不讓他出去修建草坪,他就會發病。

他是我最不能理解的病人,做教授多好啊,又能賺錢,又受人尊敬,比我這個苦逼的小白領好多了。這麽好的職業不好,偏偏要做一個環衛工。在我看來修剪草坪就是環衛工的工作。

他的病因我也知道,說是因為壓力太大,又極度厭惡自己的工作,同時又有強迫症。所在他在的自我暗示下,他忘記了一切,隻想做修剪草坪這一件事。

腦子好使的人真是奇怪,我搖搖頭,看向草坪中央的女孩。她看上去隻有十幾歲,和教授一樣,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院子裏。

不過他們不是一種病,也可以說那女孩沒有病。她以為自己是一朵花,如果護士不把她拉進病房,她就會一直蹲在草坪裏,隻有在教授修剪到她身前的時候,才會稍微挪動一下身體。

在我看來,她確實是一朵花,我能看到她頭頂的花苞。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嚇了一跳,還以為連精神病院都不安全。後來看花苞沒有任何反應,才慢慢放下了恐懼。到現在,我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懼怕的情緒了。有時候還會和她聊天,問她,她是什麽顏色?喜歡什麽樣的天氣?之類無聊的問題。

她說她是綠色的,她頭頂的花苞確實是綠色,所以我才說她沒有病。

在院子裏走了一圈之後,我返回了病房。今天的陽光太過燦爛,我不大喜歡。不過這樣天氣是教授和花女最喜歡的,因為夏季的植物在得到

充足的水源之後,總是生長的很快。

傍晚,開飯的鈴聲響起。這個時間是我最喜歡的時間。

這家精神病院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不管是病人,還是醫生,護士,數量都不多。但是夥食很不錯。好吧,夥食好並不是因為精神病院的福利好。而是因為一個病人是廚師,或者說他以為自己是廚師。

那是一個60多歲的老人,患有老年癡呆症。關於做飯,並不是精神病院壓榨他,而是他很喜歡做飯。不讓他做飯的時候,他就會自己不停的練習,就像一個被設定好的機器人,重複的做著設定好的事情。

我想這也是他被遺棄在精神病院門口的原因,畢竟他不停練習的樣子,看上去還真有點恐怖。

分配飯菜的同樣是病人,她是一個40多歲的女人。來精神病院之前是一名教師,因為砍死了好幾名幼兒被抓,最後判定是精神病人。

精神病人殺人不會被判刑,所以她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她看上去很正常,說話很溫柔,一點都不像殺人犯。

我原本以為她和我一樣,都是被怪物控製的。還特意試探了一下,可惜沒有任何結果。

端著盛好的飯,我走到老位子上坐下。這裏一共有二十多個病人,大多數病人都喜歡坐在固定的位子上,以免哪天不小心占了他們的位子,我決定把自己的座位固定。

剛開始吃飯,一個醫生走了進來。他走到最前麵,拍拍手,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對這個醫生的印象不錯,因為在我賣了一個月的乖之後,他不但讓我隨意進出病房,還把我的藥停了,說我的病情已經穩定,隻需要心理指導就可以了。

我很感激他,因為我根本沒病,除了當著護士的麵老老實實的吃藥,其餘的時候我都把藥偷偷藏了起來,最後埋到了院子裏。

醫生的身後跟著一個低著頭的青年。醫生退到一邊,側身說:“這位是我們新來的護士,大家鼓掌歡迎他。”

話音剛落,病人紛紛捧場的鼓掌。醫生溫和的對青年說:“要不要和大家說幾句?”

青年把頭垂的更低了,唯唯諾諾的說:“大,大家好,我叫李玉。”

醫生有些欣喜的說:“很好,以後把這裏當成是自己家就行。也不用害怕這裏的病人,等熟悉之後,你會發現他們其實很可愛。”

“我,我會努力的。”

醫生拍拍他的肩膀說:“不用急,慢慢來就行。現在是吃飯時間,先去吃飯吧,吃過飯我領你去你的房間。”

“好。”

我對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當我看到這個新來的護士住進我另一個隔壁的房間之後,我有些驚訝了。

這裏是病房啊,護士怎麽會住在這裏呢?難道……他不是護士?

病房的隔音很差,我回到房間之後就趴到了牆上。

醫生說:“想做一名合格的護士,首先要學會怎麽和病人相處,所以我安排你住進了病房。這是最快的,和病人熟悉起來的方法。當然,這個方法可能一些人不能接受,你要是介意的話……”

“不,我不介意。謝謝醫生。”

“不客氣,

你能理解就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什麽需要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好。”

我勾起嘴角,他又會是什麽病呢?病因又是什麽呢?

作為一個無聊到整天看電視劇的老男人,我有時候確實很八卦。在精神病院不用工作,不用掙錢,就連飯都不用做。如果有哪天不想去吃飯,護士甚至會把飯送進病房。

這樣頹廢的生活讓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或者說是這樣無聊的生活,唯一能做的就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不管怎麽說,聽護士討論病情,成了我現在唯一的愛好。

第二天,新來的病友沒有出門,我卻看到了暴躁症。

他臉色蒼白,滿頭白發,皮膚也是皺巴巴的,看上去很蒼老,我不好推斷他的年紀。他的身後跟著兩名護士,護士的表情很緊張,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吃早餐的時候,我才知道是他的父母來看他了。

老成那樣的人,他的父母會是什麽樣子的?這個問題並沒有讓我好奇多長時間,因為很快我就看到了他的父母。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父母看上去很年輕,頂多隻有40多歲。

如果是真的,暴躁症除了有被害妄想症和暴躁症之外,還得了衰老症?那麽這個人還真是夠倒黴的。

暴躁症的父母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和他坐在一起吃飯。就是這頓飯,讓我看出了不對。過了沒一會兒,我偶然的一低頭,發現地上出現了很多黑色的小蟲子。

這些小蟲子就像有什麽目標一樣,連成一線,整整齊齊的排著隊往前走。在它們路過我的時候,我抬腿一腳踩下去,打頭的小蟲子被我踩扁了不少。但是後麵的蟲子並沒有停留,繼續往前爬,我不停的踩著地上的蟲子。

無意間一抬頭,我發現有很多人都在看著我。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除了……暴躁症!暴躁症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驚喜,感激,看著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神靈。

我忽然意識到了一點不對,就像怪物,花女頭上的花苞,這些東西是別人看不到的。難道地上的蟲子,在別人眼裏也是不存在的嗎?

護士的行為很好的解答了我的疑問,平時負責我的護士快速的跑了過來,正好站在蟲子的必經之路上。但是蟲子就好像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一樣,從她的腳上爬過去,繼續往前。

想想暴躁症,我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我不是真正的精神病,更不想被關起來,所以我衝護士笑笑,說:“請問有什麽事嗎?”

護士的表情很嚴肅,絲毫沒有因為我的示好變的緩和。語調冰冷的問:“你剛才在做什麽?”

我隨意的跺了一下腳說:“就這樣,有助於血液循環。”

“真的?”護士用的是問句,但是更像是陳述事實。

我點頭,“你也可以試試,據說這樣能長命百歲。”

醫生這時候慌慌張張的走過來,低著頭跟在他身邊的是李玉,我的另一個鄰居。

不等醫生說話,暴躁症就激動的跑了過來,躲在我的身後,恐懼的說:“它們來了,它們來了,快!殺死它們!”

黑色小蟲的目標正是我的這位暴躁症鄰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