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龍視珠

第一章 龍視珠(1/3)

序:

永安常聞樂府令

餘生眼盡蟾宮影

淺水之泊魚遊鏡

持劍把酒對月行

橫山寸土火石明

緣起九州兵降平

1、龍視珠

咚、咚兩聲沉悶的鍾聲從櫃台上響起,屋外的天氣跟剛剛蒸完饅頭的蒸籠似的,熱氣不斷從地表向上方蔓延,讓行走在上方的路人們汗流浹背,每個人都雙眼無神,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晃蕩在大街上,天氣熱的完全不像剛剛步入四月份的初春樣子。

我仰躺在藤椅之上,感受著空調帶來的絲絲涼風,一邊感歎當年發明空調的人絕對是個天才,一邊望著門外稀稀疏疏的人群,本來人就不多,在加上這惡劣的天氣,讓客流量更加稀少,看來今天又要喝西北風了。

我的鋪子就坐落在英雄山的山腳下,附近風光秀麗,林相豐盛,也算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城中山,山上是本地著名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與之相反,山下卻是另一番景象,各種古玩雜貨的門頭房森然而立,不遠處還有一群花鳥愛好者,學著民國時期老北京城地主土豪們的興趣遛著小鳥,種著文竹,喝著小酒,打著秋風,一副文藝小老頭的樣子,完全是魚龍混雜的場麵。

在靠近南側山腳的一排門頭房中,其中一家鋪子卻顯得有些另類,因為它既不是古物文玩,也不是花鳥魚蟲,而是一間貨真價實的當鋪,一枚黃絲鑲邊錦繡大旗直直插在大門口,正中間寫著一個大大的楷體紅字“當”,反麵則是用滿文寫成的一段敘述語,主要敘述的便是這間當鋪的創建時間和它所經曆的風風雨雨,也便是滄桑的內涵。

當鋪的成立最早要追溯於中國南北朝時期,那時還不叫當鋪,而是叫寺庫,直到後來明朝時期才正式稱為當鋪,當戶提供抵押物品,然後我們對當品估價,貸放現款,定期收回本金和利息,實在不行,期滿不贖,我們便將當品變賣,其實就是高利貸的一種,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剝削和壓榨方式。

不過隨著發展越來越快,當鋪已經逐漸被銀行所取代,就我們這家鋪子估計已經是碩果僅存的老字號了,也是過著三天打魚,十天八天曬網的日子,畢竟現在傻子已經越來越少了。

我一看表已經快三點了,看來今天又黃了,拿出手機就想給老爺子打個電話,讓他準備倆下酒菜,一會回去喝上幾杯,剛準備掛盤,就瞧見一六十來歲的老大爺帶著一金絲圓片墨鏡正一路打量著往這邊走來。

幹我們這行的眼力勁都不會太差,最起碼比那些所謂鑒寶專家要強上一丁半點,看他這個打扮,這個季節還穿著中山裝半截袖的不是老頑固,就是守舊的人。

而且看他一路走來,路過好幾家古玩店也隻是往裏麵瞧了瞧,連門

都不進就絕對不是來這上當受騙的,最起碼也是一個久經玩場,經驗豐富的老油條。

看他的走向,我的心裏樂開了花,看來今天不用打秋風了,內心不管有多大的波瀾,表麵上卻不能露出絲毫興奮的神情,這是職業素養,因為一旦露喜接下來在要殺價可就難了。

我從牆上取下算盤放在櫃台之上一邊翻著破舊的賬本一邊念念叨叨,裝作在算賬的樣子,眼神的餘光不時的瞄向門外,來了!就聽見幾聲腳步停在門外。

我抬頭望去,那老爺子正停在門外端詳著門前插得那枚黃絲鑲邊錦繡大旗,那旗子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並沒什麽特別之處,但見他瞧的如此認真想必是識貨之人,之前我聽我家老爺子說過,我們這家當鋪在當年也是相當有來頭的。

瞧了許久,老爺子像是確認了一般,抬腳邁進大門:不出來接客?聲音沉穩洪亮絲毫沒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狀態,我一看他這氣勢絲毫沒有露怯,繼續在櫃台翻著我的賬本,手上也沒閑著鍵盤聲啪啦啪啦響遍整個不大的房子。

我抬頭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是來典當還是來贖當?當票帶了沒有?當期過了沒有?要是過了當期,當品您可就拿不回去了,或者您也可以出雙倍的價格再把東西給贖回去。(當票:寫著當品、價格、及典當日期和贖當日期的黃色老宣紙,和現在的發票是一個道理)

我這段話可不是亂說的,可是有講究的,首先在氣勢上絕對不能慫,要壓過他一頭,其次就是把他當做來贖當的人,一是說明我們當鋪生意來往較多,多到根本記不清他這號人,二是將當鋪的規矩給他說一下,過期不候,最後就是打壓他的氣勢,壓低當品的價格,以最低的價格換來最高的收益,這些都是這行中一些不成文的內部規矩。

“嗬,倒也沒有太辱沒了這家老字號”,小娃,不錯。老爺子對我不屑的態度倒沒反感,還有一絲滿意的神情。

我連忙打住:別,別套近乎,咱不熟,我們這家老字號說出去那也是響當當的,贖當還是典當?這老家夥怎麽看起來不像是來當東西的啊?我見他這樣內心也犯起了嘀咕。

“莫不是最近手頭緊?還是手裏有不幹淨的東西?我趴在櫃台上仔細的打量了下,沒帶什麽背包之類的,應該是貼身的物件,不過他要是單單手頭緊也就算了,要是真有點從佛爺或者倒爺那裏倒騰來的東西那還真有點麻煩。

一般從佛爺或倒爺那裏倒騰來的東西都是上不了台麵的,雖然值錢但是見不了光,你得找些私人買家出手才行,這東西放在身上吧,還燙手,畢竟大蓋帽們也不是吃幹飯的,這個時候你得藏起來,放在自個家還不

安全,被人翻出來,這個罪名就算落實了,所以放在當鋪做個典當是不錯的選擇。

老爺子見我狐疑的樣子走上前來,來到櫃台邊上,嗬嗬一笑“不放心,見得著光,來給賞賞眼,看值幾個錢”。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塊白絹方帕。

我一瞧還真是貼身的物件,隻是說白了,我怎麽看那東西都是一手絹,也不像是值錢的東西,倒是手絹中鼓鼓囊囊,看樣子正主在手絹中裏擋著呢。

我帶上白手套,接過那方手帕,入手就覺得這手帕沒看起來那麽簡單,手感之柔韌,刺工之精致,加上中間繡著的那條五爪金龍,就絕對不是一般人戶家能用的上的。

我小心的將手帕掀開,正主果然在裏麵,一枚雞蛋大小的珠子就擺在中間,看材質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一時間我竟沒瞧出這東西的來曆。

我搜腸刮肚的將這些年來所見所聞過了一遍,對這東西也是毫無印象,唯一有絲頭緒的便是當年清末第一人慈禧老大娘嘴中所含著的那顆夜明珠。

據聞那顆夜明珠是當年慈大媽下葬時的陪葬物,被用來塞入七竅中的嘴竅,含在嘴中可保她遺體不化,而且一顆夜明珠,從中分開是兩塊,分開兩半則透明無光,合攏時就是一顆圓潤的夜明珠,閃著綠色的寒光,在晚上,百步之內能看清楚頭發絲,傳的那是相當邪乎。

但見眼前這物,決不是那顆神珠,一無裂痕,二無寒光,再者說那東西也不是凡人能見得到的,隻是材質上和形態上有些相似罷了。

見我觀賞了半天,老爺子也不著急,在櫃台旁邊的茶桌上坐了下來,自斟了一杯碧螺春,細細的品了起來。

這壺碧螺春可不便宜,是平時用來招待老客戶的,是我在茶葉市場上的老熟人那裏淘來的,就這樣,都要了我二千八一斤,也是喝的我肉疼肉疼的,這不今天沒什麽業務,春困秋乏的,我才自己泡了一壺提提神,沒成想便宜了這位老爺子。

老爺子倒也是識貨之人,品了一口讚歎道:碧清、香鬱、回甘,色澤嫩綠明亮,嚇煞人香,頂好的碧螺春,這茶不便宜吧?

這老家夥,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壺茶還讓他賣弄起來了,老爺子放下茶杯,又把對麵的茶杯斟滿:來,坐下,我先給你講講這東西的來曆,到時你在給我估個價也晚不了。

我一聽也沒拘謹,畢竟是勞資泡的茶葉,這要是一會談崩了,茶也被他喝了,我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差還能聽聽這珠子的來曆,也算是長長見識,以後吹牛也更有資本。

我端起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老爺子,講講唄,給小弟開開眼。

老爺子從我手中接過方帕將珠子托在手掌正中:此物名為觀龍眼,也叫作龍視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