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六指閻羅

第006章 六指閻羅(1/3)

此人,正是我多年未見的三舅!

大家都知道的,建國初期並未實行計劃生育,那會的家庭,家家戶戶都有五六個孩子,就拿現在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來說吧,幾乎很多人都有兩三個姨,四五個叔。

我媽總共兄妹六人,她排老四,我三舅排行老六,是最年輕的,現年才四十多歲。

“三舅,你從香港回來的?”我幫三舅提著黑皮包,三舅一把摟住我兄弟倆,說:“娃子們都長這麽大了啊,小誌談對象了沒?要不舅給你物色一個港台妹子?”

三舅還是這樣,嘻嘻哈哈玩世不恭,我聽說三舅年輕的時候曾被譽為少女殺手,那英俊的外表加上一張能甜出蜜的嘴,俘獲了無數少女的芳心。

而回到宿舍,三舅盯著我哥的第一眼,就震驚道:“小鵬,你這是怎麽了?”

我哥這兩天的黑眼圈越來越重,但他並不缺乏睡眠。三舅仔細看了我哥的麵色,擔心的說:“原來你本家爺爺說的可真沒錯,咱要是幹了印刷,印了冥幣,命裏都該有這麽一劫。”

我砰然一震,當然知道三舅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我連忙問:“舅,我哥他”

“沒事,讓我想想辦法,我年輕的時候也印過冥幣,後來不也僥幸過關了嗎?別急。”

我爺爺已經死了,他死之前曾是個老印刷工,當年三舅遊手好閑,啥事都不幹,天天就知道跑著玩,後來我媽讓他跟著我爺爺學了一手印刷的本事,算是能賺錢養家了。再後來他去了香港,據說混的很不錯,年年往家裏寄錢,讓我姥娘吃得好穿得好,打扮的就跟個富婆似的。

而我爺爺印刷的那一手老本事,沒傳給我爹,倒是全傳給我三舅了。我哥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跟著我三舅學過一段時間印刷。繞了大半圈,還是把我爺爺的本事隔開兒子,直接繞到孫子輩的身上了。

宿舍裏四張床,我,我哥,寶剛,板牙耗。寶剛在上夜班,板牙耗最近天天回家住,所以有兩張空床,三舅今晚就在宿舍裏休息了。

說來也怪,三舅這一回來,宿舍裏所有的怪事,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晚上睡不著,三舅我倆就天南海北的胡扯,不過大多數都是他在說,我在聽。要說三舅這嘴皮子可真厲害,那叫一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起他在香港的輝煌曆史,一會說起他在油麻地怎麽賺錢,一會說起他在銅鑼灣怎麽做生意,最後又說他在葡京酒店賭神附體,一把贏了多少錢。

我說:“舅,葡京酒店不是在澳門嗎?”

三舅一窒,說:“睡覺!”

我對三舅說的話還挺感興趣,甭管是不是吹牛,反正聽著挺精彩,我說:“舅,再多說點唄。”

三舅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別人我不知道,咱們印過冥幣的人,有一句話永遠不能說,所以,平時不要亂講話。”

這話我哥也跟我說過,老鄭也向我暗示過。但他們都沒具體跟我說過怎麽回事。

現在問我三舅:“到底是

哪句話不能說啊?”

三舅:“你這不廢話嗎?能說我還不告訴你嗎?就是因為不能說!”

我納悶了,撓了撓頭,問:“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年輕時,跟你爺爺幹印刷的時候,他告訴我這件事的,知道你爺是怎麽死的嗎?”三舅輕聲問。

我說:“心肌梗塞啊,我小時候就見他常年把速效救心丸帶在身上。”

“不是。”這一句話,忽然從我哥的口中傳來。

我說:“哥,你沒睡著啊?還是被我們吵醒了?”

我哥說:“咱爺臨死前,讓我單獨跟他待在一起了兩分鍾,之後才交代後事,還記得吧?當時咱爺把這句話告訴我了,說完之後,十分鍾不到,他就拔了氧氣管。”

三舅驚訝道:“小鵬,你知道那句話是什麽?”

我哥嗯了一聲,說:“爺爺生病前曾無意說出了這句話,一星期後,心肌梗塞複發,住院搶救無效,院方通知家屬讓我們帶病人回家,安置後事。也就是在爺爺臨離去之前,我才知道了這句話,平日裏,爺爺是從不敢說的。”

三舅就像詐屍一樣,突然從床上坐直了身子,說:“對,我當時年輕,愛跟女同事聊天,你爺爺跟我說過這件事之後,我確實不敢多說話了,而且一直問他那句話究竟是什麽,他無論如何都沒告訴我,哪怕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句話是什麽,所以我說話一直很小心,一直很避諱冥幣這兩個字,所幸我現在不幹印刷了。”

我哥也嗯了一聲,說:“關於冥幣的事盡量少討論,那句話,誰說誰死,誰聽誰出事。”

我不以為然,因為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相信科學,我說:“哥,那你聽了咱爺說的話,不也沒事嗎?”

我哥冷笑一聲,說:“知道我多少斤嗎?”

“160斤。”

我哥也掀起被子坐了起來,說:“我體質從小就好,從不生病,但在上高中體檢的時候,醫生說我貧血,還記得吧?當時為這事,咱爹媽特意跑到學校去看我,當時我能吃能睡,體質強健,怎麽可能貧血?那就是在我聽了咱爺那句話之後的七七之日。”

民間有說法,人死後,分頭七,二七,三七,一直到七七,方可靈魂升天。

按照我哥的說法,在我爺爺死去的第四十九天之時,體格健碩的我哥,竟然檢查出了貧血。這事我知道,當時我媽都掉眼淚了,說孩子上個學容易嗎?早自習,晚自習,作業還留那麽多,學生中午沒時間去吃飯,都在寫作業了,快上課的時候啃個饅頭,喝點開水,時間長了能不貧血嗎?

好像再往後,慢慢的我哥的體格就又恢複了,不知道是當時的醫生誤診,還是怎麽回事,反正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們坐在黑暗中都不吭聲,三舅扔給我一根萬寶路,我倆點燃了之後,我說:“咱爺應該也知道這裏邊的利害,可他臨死前為什麽還要告訴你?”

我哥沒回答我,而是說:“舅,也給我一根煙。”

不抽煙的他,此刻竟然也抽了香煙,等他點燃深深的抽了一口之後,才歎道:“咱爺也有他的難言之隱啊,這句話就像是詛咒,咱們家族裏不能斷了傳承,不然就要出大事。等將來我老了,死去之前,哪怕咱們的後輩不做冥幣印刷了,我也得找個傳人,告訴他這句話。”

也就是在我們這一窩有血緣關係的人當中,我哥才把隱藏在心中許久的秘密說了出來,但不能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我和三舅依然不知。

三舅坐在床頭,他手上猩紅的煙頭有規律的晃動著,我知道,他又在旋轉小拇指上的翡翠戒指了。

我知道三舅特別崇拜周潤發,就連戒指都得買個翡翠的,而且學著電影裏的賭神高進一樣,帶在小拇指上,沒事就去轉兩圈。

我說:“三舅你在想什麽?”

三舅說:“我餓了,想吃宵夜,咱倆一塊出去吧?”

我雖然不餓,但也睡不著,就說:“行,一塊唄。”

跟我三舅出去吃宵夜的時候,三舅終於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這想法更是嚇我一跳,原來他看出我哥命中大劫,就在今日淩晨四點!

我的心髒都砰砰直跳,因為我哥我倆都是出生在淩晨四點的,那些年醫療設施簡陋,我媽懷胎十月覺得肚子疼了,我爸就往板車上放個被子,拉著我媽去鄉村衛生院,說來也怪,我哥我倆還都是淩晨四點出生的。

看來老鄭說的沒錯,我即將失去一個救過我性命的朋友,這個朋友就是我哥了。

我連忙拽住三舅的大衣,說:“舅,你可得救救俺哥啊!咱都是一窩的啊!”

“啥一窩的?會不會說話?咱們那叫一家子!”三舅歎了口氣,又說:“我也在想辦法,想來想去隻有一個,不過不知可不可行。”

“舅,你盡管說!”

“首先,你今晚回去,跟你哥躺一個被窩,你是斷掌紋,這種人天生命硬,有些斷掌紋的人,命硬的能克死爹娘,然後就交給我了,淩晨四點的時候,你悄悄的喊一下你哥,別讓他一直睡下去,懂嗎?”

我嗯了一聲,吃過宵夜之後,這就回宿舍了。

“哥,你咋還沒睡?”見我哥坐在床頭發愣,我問:“心裏有事嗎?”

我哥說:“不知道,反正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又說:“哥,今晚我躺你被窩裏吧?”

我哥一愣,顯然有些意外。

要說小時候我哥倆躺一個被窩,那沒什麽,小時候還一起光著屁股去遊泳呢。但現在不同啊,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我哥都奔三的人了,兒子都四歲了。這個年紀再躺一個被窩,不免有些尷尬。

不過我哥沒多想,說:“嗯,行啊。”

我搓了搓手,笑著說:“今晚天太冷了,咱倆擠一個被窩,暖和。”

說實話,我並沒有睡太死,而且我悄悄的設置了一下鬧鈴,時間就在三點五十分,我想提前十分鍾睡醒,一直盯著我哥,千萬不能讓他出危險,而且,我已經想好了一個破釜沉舟的計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