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撲朔迷離
第9章 撲朔迷離(1/3)
海城高鐵站。
高鐵啟動，像緩緩離去的雨團，它沒能給幹旱整個夏天的枯枝帶來一滴雨水，卻帶走最後的生機，留下更漫長的旱季。
舒小熙就是那支枯枝。
此時她正坐在警車後座，一截亮色純鋼手銬緊扯著右手，五指像打焉的葉子耷拉著。
她左腳邊靜躺著一張藍色火車票，票麵上匯集幾滴水珠，“海城”兩個字被放大，像張嘴大笑的小醜，正嘲笑著誰；水珠還在滴落，是從她背包側兜的礦泉水瓶中流出，瓶蓋半開著，水浸濕她左小臂袖口，順著小手指滴落。
她從上車就一直望著前方，雙眼無神、一動不動。
高鐵離開的鳴笛聲傳來，她猛地抬頭看向窗外。
唉……她深深歎息，終究逃不掉，也不用再逃了，但不管是誰都不會得到任何關於“龍”的信息，父親說的對，隻有真的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保密方式。
前排座上的荊刑正拿著手機，眉頭緊皺，他手指虛按在手機上，猶豫是否要打出這個電話。
最終他按了下去，電話很快接通。
“喂，局長。”
“老荊？往回走了嗎？”電話對麵是臨安區警局局長宋保國。
“嗯，正在路上，我打這個電話是有個信息要匯報一下。皇北鳴、蘇重與我現在抓住的舒小熙是舊識，很可能小蘇與舒小熙的關係匪淺。”
“什麽！蘇重徇私情了？”宋保國聲音突然拔高。
“不、那不可能！小蘇的為人我可以用性命擔保。隻是這案子沒那麽簡單，我怕小蘇處理不好，會毀了他的前程。”
“嗯，你先回來吧，見麵後商量，這事先別聲張，瞞著小蘇。”
“好。”
荊刑掛斷電話，“嘶……”他吸了口涼氣，左臂傷口又開始疼起來。
“這案子還真像個漩渦。”荊刑嘀咕道，眉宇間充滿陰鬱。
警車一路飛馳，很快到達臨安區警局。
荊刑安排人將舒小熙送進後院的拘留室後，大步向局長辦公室走去。
他敲門走進宋保國的辦公室，二人聊起來。
宋保國和荊刑坐在辦公室一側的沙發上，宋保國目光灼灼地看著荊刑，“這是個大案，恐怕再過五年也不會遇到這樣的案子，辦好了至少是一等功。老荊，你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趙局兩年後就要退休了。”
聽到宋保國這麽說，荊刑抬頭看了他一眼，過了一會才說道：“再大的案子也要破案，將真正的凶手繩之以法才行。”
“真正的”三個字被荊刑特地加重。
“嗯？”宋保國一愣，“你以為我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是因為什麽？我是一個警察！”
他有些惱怒，從話裏他聽出荊刑是以為他這個局長要辦出冤假錯案來。
“我擔心的是皇北鳴，以我的權限都沒查到他的來曆，這尊菩薩是來搶功還是別有所圖？總之要盡快破案！可沒有小蘇……”宋保國話未說完，但意思很明顯，他需要蘇重破案爭取功績。
“兩位學術界教授被殺，案情複雜，誰牽扯進來都很
麻煩，現在這個女孩已經牽扯進來，根據資料顯示她和蘇重曾是同學，並且據我觀察，也許小蘇喜歡這個女孩。假設小蘇辦案時處理不好，被人抓住把柄，在以後的某個時間拿出來，毀了他的前程不說，你我都有麻煩。”荊刑接著道，“案子交給我來辦吧，小蘇沒來前，我就沒辦過大案嗎？”
宋保國看著荊刑，輕輕歎了口氣，“為這個徒弟你還真是操碎了心，好吧，這個案子把他隔離出去。”然後宋保國站起身接著說道：“至於皇北鳴，避開他，你必須盡快破案，今晚你就單獨審問嫌犯。”
……
在兩位領導決定將蘇重隔離出案件時，蘇重正伏在辦公桌上分析案情。
他手裏拿著一疊資料，這是剛拿到關於舒小熙的檔案資料。
資料很怪。
在初三即將高考時，舒小熙轉校去了南京，但接下來的情況極為震驚，高一僅僅過了半年時間，舒小熙再次轉學去北京，然後是廣州、深圳、昆明、蘭州……
短暫的高中三年，轉學7次。
大學期間倒並未轉學，隻是這所大學的名字“香港崇文大學”似乎並不存在，蘇重在網絡上並沒有查到它，但偏偏寫進了檔案。
高中三年幾乎從南到北，遍布整個中國，除了驚歎舒小熙家的人脈網龐大、家底殷實，隻有更深的疑惑，為什麽要這麽做？
蘇重點上一顆煙，右手在空中劃著圈……
“蘇重！”突然，背後傳來叫聲。
“嗯？”蘇重從沉思中驚醒，向後看，是許柏。
“隊長喊你去局長辦公室！”許柏說道，說完這句話，他還想說什麽，卻又忍住，欲言又止。
“嗯，好！”蘇重答應一聲。
他將煙頭按在煙灰缸內，站起身。
辦公室的時鍾已指示到三點半。
“蘇、蘇重，你……”許柏還在原地，他欲言又止。
“啊？”蘇重察覺出許柏的異常。
“602的案子沒什麽大不了，不讓你查就別查了，領導有自己的考慮，別鬧情緒！”許柏壓低聲音說道。
“啊？”蘇重一頭霧水，剛想詢問，許柏已低頭離開。
“602？1602嗎？”蘇重沒聽明白許柏要傳達的意思。
壓下疑問，蘇重向三樓走去。
走廊盡頭最大的那間辦公室就是局長辦公室。
蘇重敲了下門，門沒鎖，他推門走進去。
局長宋保國和荊刑正等著他。
宋保國直接開門見山道：“小蘇，這兩件凶殺案要成立專案組，你就不要插手案子了，我有別的任務給你。老荊他們會盡快破案的。”
什麽！蘇重感覺宋保國的話是一個晴天霹靂，成立專案組卻沒有自己，這意思是要禁止自己查這兩件案子，可……
荊刑走上來，拍了下蘇重的肩膀，“蘇重，不辦這件案子對你是有好處的，你不要心急，以後有的是機會。而且……”
荊刑說了很多話，蘇重卻完全沒聽進去，他的腦海裏回蕩著兩句話，“老荊會盡快破案的。”、“如果案子破不
了，但某些人卻急需功績，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一個可疑性極高的嫌犯……”
一句是宋保國所說、一句是皇北鳴所說。
難道皇北鳴說中了？蘇重心中出現這個猜測。
他不知是怎麽從局長辦公室走出來的，在三樓樓梯口處，恰巧遇到皇北鳴。
“你怎麽了？”皇北鳴問道，他看出蘇重狀態不對。
“我、不能查這兩件案子了。”蘇重說道，他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
“嗯？跟我來。”皇北鳴轉身走上四樓。
皇北鳴到來後，警局專門騰出四樓的一間大辦公室供他使用。
蘇重跟在後邊，走向四樓。
走進辦公室，皇北鳴正站在窗邊，俯視窗外，他穿一件黑色襯衣，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冷漠頎長的身影猶如來自地獄的王；他冷漠如冰，高高在上。
“看，窗外的江山如畫，很多時候，我想在天底下恣意馳騁，但當我去了，才發現，身邊有四堵看不見的牆，圍繞你，讓你無路可走。隻有打破它們，讓那些障礙的、守舊的破碎掉，才能迎來新的時代。”皇北鳴右手指著窗外，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上抗爭的道路，你會跟我一起嗎？”突然，他轉過頭看向蘇重。
“啊？”蘇重一愣，走向抗爭的道路？蘇重看的出來，皇北鳴家世顯赫、富有，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他需要抗爭的？
“不過，現在我助你抗爭。我以督辦之名，授權你可代我詳查洛百川、王乃厚謀殺案。”
聽到皇北鳴的話，蘇重看向他。
皇北鳴又轉過身，看著窗外，他根本不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好似這件事對他來說無足輕重，但這個授權一旦發出就意味著與臨安區警局的對立。
“謝謝。”蘇重重重說道，這是他發自肺腑的話，他感覺到皇北鳴毫無保留的信任。
當被禁止查這兩件凶殺案時，蘇重覺得像失去了生命，而現在又獲得重生。
“時間並不在你這邊。”皇北鳴提醒道。
“嗯，但我想看一眼她。”
“跟我來吧。”
皇北鳴帶著蘇重下樓，來到後院拘留區，出示身份通過門崗到達關押舒小熙的拘留室。
蘇重走上前，透過門上小窗向裏看。
窗內，一扇灰色欄杆將世界分開，光明和黑暗有了界限，在黑暗的裏麵，舒小熙蜷縮著，她低著頭、雙臂抱膝、一動不動。
隻一眼，蘇重感覺腦袋要炸開，耳邊回響起一句話，“我希望有一個男孩可以保護我。”
蘇重這才明白，為什麽當在監控錄像裏看到舒小熙的身影時，自己好像靈魂離體，為什麽當局長禁止自己查案時，好像死掉一樣。
本以為離開了十年，喜歡的隻是那個腦海中幻想出的人，誰知道，喜歡的還是她。
“舒小熙是個好女孩。”皇北鳴在旁邊說道。
“啊？”蘇重回頭，詫異地看向皇北鳴。
“走吧！”皇北鳴說道。
蘇重深深看了一眼皇北鳴，眉頭皺起，歎了口氣，然後大步離開，他要盡快找到破案線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