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喜怒無常的四阿哥

第十六章 喜怒無常的四阿哥

“趕緊給爺上茶。”雲錦一邊挪過去陪笑坐下,一邊吩咐翠屏、紅袖她們。

翠屏、紅袖聽她的話後也趕緊站起身來,忙著張羅給四阿哥上茶。等她們上完茶後,雲錦便叫她們退下了。

“爺,喝口茶順順氣吧。”雲錦討好的把茶端到四阿哥麵前。

結果他不領情,板著個臉,隻是瞪著她。

“爺,這是怎麽了?是哪個大膽的惹爺生氣了,爺說給雲錦聽,雲錦幫您罵他。”雲錦把茶放回桌上,又繼續對他討好的笑著。

“真的,不論是誰,你都敢罵?”四阿哥又收了些氣勢,但還是盯緊她。

“呃…..”雲錦有些猶豫,如果是皇上惹他了呢?在這個時代罵皇上,豈不是要掉腦袋。不過這屋裏就他們兩個人,自己就算罵了皇上,他也不會告訴別人的,不然他也得不了好。他想要她的小命太容易了,不用把自己搭進去。

“憑他是誰呢?隻要惹了爺,雲錦都敢罵。”現在那些總統、首相們還不是讓人沒事罵著玩。

“好,那你就罵罵自己吧,就是你惹爺生氣了。”他終於把那駭人的氣勢全收起來了,也端起茶喝起來。

“爺說笑了,雲錦哪有這麽大能耐,能惹得爺生這麽大氣。”雲錦覺得自己的字會惹他生氣不假,但會把他觸怒成這樣,絕不是因為她的字,至少絕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字。她有種感覺,她的字隻是個引子,把四阿哥不知在哪裏惹來的、鬱積在心中的悶氣一下子引爆了。換句話說,這倒黴點讓她趕上了。

不過,她在現代好賴不濟也算是四爺黨中的一員,雖然不資深,卻“幸運”的能與“活”的四爺近距離接觸,那就讓她多少象個四爺黨的樣子,盡力讓他心情舒暢些吧。他舒暢了,自己的日子也好過些。

“是嗎?那你說說看。你今天寫地那些字。難道還值得爺高興嗎?”四阿哥又恢複了往常地模樣。也就是麵無表情地死樣子。

“雲錦從沒學過字。也不知應從哪開始。所以才想著先寫最簡單地。這樣難道不對嗎?”雲錦故作無辜狀。

“照你這麽說。還是爺做錯了。是爺沒說清楚了?”他挑著眉。

“爺哪能錯呢。是雲錦笨罷了。辜負了爺地一番好意。又惹得爺生氣。就罰雲錦以後不得練字。留著一筆爛字讓人笑。可好?”她涎著臉。

“打量著就你機靈呢。這樣地罰對你來說豈不是賞了。”他眼中帶著一絲笑意。臉卻還板得緊緊地。“這樣吧。既是你認了惹爺生氣。就先唱首歌給爺消氣吧。”

“唱歌給爺聽倒是沒什麽。但爺這麽說。那雲錦可不能全然聽命了。爺今兒地氣雲錦隻認一半是雲錦惹地。所以雲錦也隻唱半個歌給爺聽。”她調皮地衝他笑。

“你這丫頭,倒是個不吃虧的。也罷,先不與你理論今兒這氣是不是全因你起,爺且聽聽你這半個歌是怎麽個唱法。”四阿哥果然讓她挑起了興致。

手抱琵琶半遮麵,轉軸撥弦三兩聲,她衝他眨了眨眼,張口唱道。

半掩紗窗半等情郎,半夜點起半爐香,

半輪明月照半房,半掩紗窗半等情郎,

半幅紅綾半新妝,半明半暗燈半亮,

半是陰沉半天光,半是熱火半邊涼,

半是蜜糖半是傷,半夜如同半生長,

半是蜜糖半是傷,半夜如同半生長,

半掩紗窗半等情郎,半掩紗窗半等情郎,

半片烏雲半遮月,半夜如同半生長。

一曲下來,終於把這位爺逗得臉上有了絲笑意,雲錦的心也放鬆下來。

“爺!”翠屏在外麵輕聲叫。

“什麽事?”他又板起了臉。

“蘇公公來問,您今兒的晚飯在哪用?”

“爺今兒要教你家小姐寫字,晚飯就在這兒用了,告訴蘇培盛,今兒晚上到李氏那裏。”四阿哥沉吟了下,吩咐翠屏。

“是。”翠屏退下了。

“爺,寫字的事不在一時,雲錦不急。”雲錦不希望四阿哥的老婆們把她給吃了。

“你是不急,你是想永遠不寫才好呢。爺告訴你,趁早消了這主意。”雲錦在心裏翻他個白眼,真是,有那麽多大小老婆不夠他管的,非來管她寫字不可,腦子肯定是有病了。

“你是在腹誹爺嗎?”冷冷的聲音傳來。

“哪裏,雲錦怎麽敢呢。雲錦是心中感懷,爺在百忙之中還為雲錦練字的事操心,讓雲錦太感動了。”她趕緊諂媚,自覺今天拍馬屁的功夫漲了不少。

他沒出聲,隻是冷冷的看雲錦一眼,看那樣子,明顯是不信她的話,不過也不再追究就是了。

雲錦暗暗的籲了口氣,誰說這位四爺是製冷空調來著,看她應付他這麽會兒功夫,汗都下來了,雖說是冷汗,可那也是汗哪。

等翠屏和紅袖將晚飯擺上時,雲錦也不敢再跟昨天似的隻顧自己吃,雖說要做個不一樣的,也得看情況呀,現在這大爺的心情可是不好著呢。所以這頓飯雲錦是曲意討好,仔細的伺候著,一頓飯吃下來,總算是無驚無險,隻是她自己吃了什麽、吃了多少,自己可是全然不知。雲錦心裏盤算著,再這樣下去,她就快夠格做個弄臣了。

飯後摒退翠屏和紅袖她們,親手給四爺奉上一杯熱茶,雲錦小心的打量著麵前這個未來皇帝,說實話,他長得沒有十三阿哥俊俏,也沒有十三阿哥瀟灑,比十三阿哥更是缺了一份英氣勃發,可是他卻另有一種味道,更深沉些,更莊重些,更威嚴些,也更……壓抑些。這個天之驕子,自生下來就離了親娘,養母對他再好,終不能象在親娘麵前一般隨意。待養母辭世回到生母身邊時,生母卻隻對十四阿哥親厚,再加上年幼又讓皇帝老子批了個“喜怒不定”的帽子戴著,凡此種種,都造成他現在養成了不輕易展露神色的習慣,整天界兒繃著張臉。

不過,也許是情緒積滿了需要爆發,也許是回到了自己府裏隨意些,又也許是他真的想找個地方放鬆下,反正雲錦覺得今晚即使他保持著麵無表情的樣子,她也能分辨出他隱藏在其中的情緒變化。象現在,他好端端的坐在那裏喝茶,她卻覺得他有些失意,有些煩累。

“爺,您……可是有些累了?”雲錦不問他是為了什麽人什麽事才這樣的,她隻管自己院裏的事,外麵的事不是她該知道的,她也沒興趣知道。

“嗯。”他猛抬眼,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卻隻輕哼一聲。

“那雲錦給您唱個小曲兒,解解乏如何?”她想了又想,還是說出口了。

“你的歌功用真不小哇,還能解乏?”他淡淡的說。

“那要看是什麽樣的乏了,雲錦覺得自己的歌或許能解得爺今天的乏,就算是不能,至少也能舒心些。”她小心的措詞。

“別是象剛才那樣的半首歌吧,那歌雖有些意思,但總歸是半首,你要唱,就好生的唱個完完整整的給爺聽。”他麵上雖還是淡淡的,但雲錦能感覺出他放鬆了些,因為那種心累的味道更濃了些。

手撫古箏,雲錦用心的彈了起來。

空山鳥語兮,人與白雲棲。

潺潺清泉濯她心,潭深魚兒戲。

風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紅塵如夢聚又離,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她與月相惜,

撫一曲遙相寄,難訴相思意。

風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紅塵如夢聚又離,多情多悲戚。

她心如煙雲,當空舞長袖,

人在千裏,魂夢常相依,紅顏空自許。

南柯一夢難醒,空老山林,

聽那清泉叮咚叮咚似無意,映她長夜清寂。

這首《雲水禪心》,是佛曲古箏禮讚係列音樂《掬水》中的曲子,是箏韻和佛禪的完美結合,整首曲子浸滿通透禪心,曲風輕柔溫婉,清新典雅,使人感覺鳥語花香在耳,流泉青山在胸,蒼茫雲山,潺潺流水,徜徉其中,足可以忘卻塵世的紛擾。

這首曲子她一共彈了三遍,隻中間那遍唱了歌詞,首尾隻是純粹的古箏清彈,古箏的音色清麗如水、飄然若雲,更能展現此曲空靈悠遠、氣韻縹緲的意境。

四阿哥閉著眼,聆聽著。

“這是什麽曲子?”在雲錦演奏完畢好一會兒,他才睜眼問道,聲音輕輕的,仿佛怕打擾了這種氛圍。

“雲水禪心,這是佛家的一首箏曲,詞是後配的。”雲錦也輕聲回答。

“雲水禪心,寄禪心於雲水,清揚淡雅,透著一片悠然禪意。”四阿哥好似還在回味。

“爺,您喜歡嗎?”雲錦笑了,四阿哥的心緒終於平複下來了。

“爺很喜歡。”他也笑著看她,雖然那笑容也很淡。

“那爺是不是應該賞給雲錦點什麽?”她逗趣的把手平伸過去。

“賞!當然該賞!”他的笑容加深了些,“就賞你爺的墨寶一副吧,給你當字貼臨字用。”並起身走向書桌。

“爺!”雲錦的臉立時垮下了。

“還不過來磨墨。”四阿可這時的心情倒是好多了,雲錦不禁暗恨,這什麽人呀。

在四阿哥的眼神關照下,雲錦磨磨蹭蹭的走到書桌旁,不情不願的磨起了墨,隻是第一回幹這活,不甚順手,惹得四阿哥瞪她好幾眼,好象是她誠心不好好磨似的。真是的,她還不至於這麽幼稚。

“你把剛才唱的那個雲水禪心念出來。”雲錦終於磨出了符合四阿哥要求的墨,他卻要寫這個。

“不行!”雲錦脫口反對,這首詞句子又多,筆畫又多,讓她臨它,不得累死,“這首曲子是很好,但詞配的卻是女兒家的傷春悲秋,讓爺寫這個,豈不是糟蹋了爺的字。”看四阿哥瞪她,雲錦趕緊找托詞。

“那就念那半首歌吧。”他皺皺眉,換了一個。

“哪能讓爺寫半首詞呀,那豈不是對爺不敬嗎?再說那個詞時有那麽多的半字,也達不到練字的目的呀。”這首詞字也不少。

這回四阿哥冷冷的看了雲錦一眼,也不再要她念了,提筆就開始寫了。雲錦抻頭一看,哎喲我的娘,他在寫《滄海一聲笑》。

“爺”剛想再找借口,他橫過來一眼,雲錦馬上低眉順眼的閉了嘴,算了,惡勢力當頭,筆畫多就筆畫多,認了吧。

“你來寫一遍給爺看看。”他寫完了,將筆遞給她。她認命的接過筆,開始照著寫起來。

“不對,你握筆的姿勢就不對。”他把著她的手糾正姿勢,“來,好好體會著如何下筆。”並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寫。

他的手溫熱幹燥,倒顯得她的手很涼了。他離她是如此之近,她能隱約感受到他的胸膛、他的呼吸。

“以後就照這樣寫!”突然間,他放開了她的手,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留下雲錦傻傻的看著他的背影,一頭霧水,看來康熙沒說錯,四阿哥當真是――

喜怒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