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展鋒正在點煙的手勢微微一頓,隨後露出點笑:“手上還挺有準頭的啊,有話就講。”

沈衍盯著他的眼眸,緩緩的說道:“跟我一起辦案子,麻煩先學會尊重別人的專業。”

他話裏的意味明確,顯然是針對上午開會時展鋒的那句話。

展鋒兩隻手肘向後撐在窗台上,下巴仰起吐出一口煙霧,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放心,我沒那麽小心眼,案子破了以後,你有多大的本事,我自然就會有多大的尊重。”

沈衍皺了皺眉,還沒有說話,忽然聽到門邊傳來一聲大響。

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門口彎腰站著一個氣喘籲籲的刑警,這人就是上午被展鋒派出去調查陳誌超的小趙,看他臉色漲紅的樣子,顯然是一路跑回來的。

小劉趕緊遞了杯水過去,替大家問道:“你怎麽去這麽久啊,查到了嗎?”

“查……查到了,這個陳誌超,出獄之後就在咱市……”小趙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磕磕絆絆的勉強講了下來,“在四通汽車廠當維修工,我找過去的時候,他們說他早上剛請了假,我懷疑,是人已經跑了!”

“跑了?”展鋒眸光猛的一斂,霍然將煙頭往地上一扔,“行動!”

第9章 嫌疑人

仁和裏8號樓下,居民進進出出,看起來一切如常。

離8號樓不遠的馬路內側,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路邊,低調安靜,毫不顯眼。

沈衍坐在副駕駛上,低著頭正在翻資料,纖密睫毛微微低垂,被陽光在紙上照出一排細密的影子。

後排車門被人從外拉開,小劉拿了幾瓶冰鎮礦泉水坐了進來,丟到幾個人手裏,氣喘籲籲的說:“老大,剛才電話裏我問大李了,長途汽車站沒收獲,他們正往火車站趕呢。”

展鋒接住水說了聲辛苦,他一隻手臂撐在車窗上,身體微側了一些,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慵懶。

但如果有人仔細一看,就會注意到他的眼眸漆黑銳利,泛著幽沉的寒光,像是等待在暗處的獵人,隨時準備撲住獵物,一箭封侯。

“咱們在這兒幹等能有用嗎?”小劉嘀咕了一句,從剛才他就一直弄不明白頭兒的用意,但更讓他不明白的是,來陳誌超的宿舍蹲守,竟然是展鋒和沈衍異口同聲提出的方案。

兩尊大神都發了話,他們當然要乖乖的跟著來,但在這兒盯了兩個多小時,卻毫無收獲。

小劉心想,他要是陳誌超,早就跑遠了,還能回宿舍來等著被抓?

“有用,隻是要一點耐心。”沈衍聽到了他的嘟囔,轉身看了他一眼,“隻要確定我們等的人是陳誌超,他一定會露麵。”

“為什麽啊沈老師?”小劉順勢開啟發問狀態,“他現在應該想著要逃跑才對,回來不是自投羅網嗎?”

“因為陳誌超的性格,他自負自傲,為人謹慎,又有些孤僻乖張,並且他在當年的檔案中,翻過三次口供,說明他極端缺乏責任感,是典型的慢性反社會人格。但今天小趙去他的工廠,卻說他向單位請了假,這合理嗎?”

小趙也坐在車裏,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但是……他確實去請假了,請假單上還有簽名。”

沈衍點頭道:“沒錯,他做了與他性格相違背的事情,目的隻會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掩飾,為了製造他著急離開的假象。這樣一來,警力會集中在搜查各大車站,而他卻躲在宿舍裏,最危險的地方,反而變得安全。

但他現在不會在家裏,他要躲在暗處觀察,確保警方真的已經放棄了搜查這裏,他才會選擇一個安全的時間,慢慢的潛回家裏。”

小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所以剛到的時候你讓我和小趙去盤問了一圈他的鄰居,也是為了讓他放心,要是警察連麵都沒露,反而更不對勁。我靠,沈哥,你太牛了,陳誌超的那點兒心思全在你手裏捏著了啊。”

沈衍牽了牽嘴角,沒再接話,而是斜看了展鋒一眼,問道:“你是怎麽想的?”

他是真心對展鋒的想法有點興趣,畢竟隻有展鋒跟自己同時提出要到陳誌超的宿舍樓下蹲點,而其他人在聽到這個想法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幾乎隻有清一色的詫異而已。

“沒什麽想法,事實說話。”展鋒的手指在方向盤上無規律的一下下的敲扣,嗓音沉凜,“火車票要身份證,他敢買票的幾率不大,而且他剛刑滿釋放一個月,工資都沒到手,火車票他應該也負擔不了;長途汽車站在郊區,不僅遠,而且隻賣隔天車票,他既然昨天沒請假,就說明今天不可能離開,讓大李他們去查,也就是看看他會不會買了明天的票而已。”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明亮,看著前方:“最重要的一點,小趙說陳誌超去單位請假,他們單位的人也沒說別的,那他肯定是空手去的,沒帶行李。”

小趙和小劉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讚歎:“哦——老大好厲害!”

“閉嘴,專心。”展鋒眸色一沉,嗓音倏地嚴肅起來,讓所有人心神凜然:“嫌疑人出現,全體準備。”

陳誌超確實是偷偷摸摸的溜回宿舍的。

他已經在大太陽底下蹲了好幾個小時,就在離樓道口不太遠的花壇裏頭,這兒有個假山,山洞口剛好側對著樓道。

他不敢隨便出去,雖然警方已經來過,留了大概半個小時就走了,但陳誌超還是不放心,他寧可再忍受一會兒太陽的毒烤。

一旦落到警察手裏,就完了,他心裏頭清楚。

但他口袋裏沒錢,又不敢冒然的去長途汽車站,隻能在這兒挺著。

興許,挺上個兩三天,等警察把目標漸漸轉移了,自己就能跑出去了。

天色漸暗,陳誌超忍不住了,他心裏頭存著僥幸,小心翼翼的往樓道門口靠近。

隻差幾步他就可以回到地下室的小屋,過上幾天老鼠一樣的生活,無所謂,反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也。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呼吸幾乎也停滯了下來。

背後傳來的一陣恐懼,像是冰涼的利刃,從腳底攀爬而上,將他牢牢的鎖在了原地。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感覺,被抓過的人都知道,警察的身上有股味道,一種令他們心驚膽戰,坐立難安的味道。

曾經他享受過與這種感覺的糾纏,那種在刀鋒上行走,鋼絲上睡覺的感覺,很刺激,也很充實,更能讓他獲得極大的滿足。

但現在,這感覺隻能帶給他單純的恐懼。

慢慢轉過身去,暗淡的光線令他看不清對麵人的臉,連對方的聲音都有些模糊:“……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他頹然的閉上了眼睛,低低的說了一聲:“我就知道,無論在哪兒,你們總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