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孫紅蕊眼中有失落一閃而過,隨即交握雙手低下頭去,輕聲說:“你們問吧。”

沈衍留意到了她一係列的小動作,但沒說破,他將水杯握在手裏,一點點的轉著細微的角度,平靜的開口:“沒關係,我想問的不是爆炸案的事情,對了,你進鴻運公司幾年了?”

孫紅蕊倏地抬頭。

展鋒的視線也被牽動,若有所思的看著沈衍。

老房子的昏黃光線在他白皙清俊的側臉上打出一道陰影來,柔化了他的輪廓,顯得有些模糊,但聲音卻沉穩清晰:“不方便講嗎?”

“沒有……”孫紅蕊在短暫的愣神之後輕輕搖頭,抿了下嘴唇說:“兩年了,大學畢業後就在那兒上班。”

“請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那兒上班的?”她又追問了一句。

沈衍不以為意,抬手指了指牆上的掛曆說:“那上頭寫了你們公司的名字,我看你像是一個人獨居,應該是自己單位發的吧。”

他說的隨意又順口,孫紅蕊聽得鬆了口氣,嘴角的笑容也多了點:“你看的可真仔細,剛才你那麽冷不丁的一問,嚇我一跳。”

“是嗎?我的習慣,看到什麽就會直接問下一個環節的事。”沈衍態度溫和的微笑著說,“下一次注意。”

孫紅蕊的神情也柔和了些,搖搖頭說:“沒關係,你們繼續問吧。”

現在是沈衍在問問題,展鋒基本都在沉默,但她卻用到了一個‘們’字,聽起來無關緊要,卻恰好最能反映人的潛意識念頭。

沈衍瞥了展鋒一眼,無端的有點想笑。

展鋒似乎也有所察覺,毫不客氣的回敬了他一眼,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道:“我這兒沒什麽要問的,沈衍,你利索點,別耽誤人家姑娘休息。”

孫紅蕊忍不住自己解釋了一句:“沒事的,我平時睡得也不是很早,不用擔心。”

展鋒:“……”

難得看到展鋒也會語塞,沈衍的笑都快要憋不住了。

不過,他倒也可以理解。剛剛在樓下,路燈那麽昏暗,孫紅蕊又被這種隔三差五的催債毆打搞得精神脆弱,大約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展鋒的身手和模樣。上樓之後情緒穩定了,發現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如此年輕又英俊的帥哥,孫紅蕊的態度大變也很正常。

這樣也不錯,沈衍心想,反正這是展鋒的案子,他不多出點力氣怎麽行,就拿他當個美人計,爭取多從孫紅蕊這兒問點線索出來。

沈衍放下水杯,隨後打開了隨身帶著的筆記本:“鴻運公司在十八年前,曾經卷入過一起連環爆炸案,這件事你還有印象嗎?”

孫紅蕊忽然一怔。

她的眸色由明亮一瞬轉暗,臉上褪去了方才隱約可見的笑容,聲音變得有些冷淡:“十八年前我才幾歲而已,沒有任何印象了,對不起。”

展鋒和沈衍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沈衍遞給他一個眼神,展鋒隨即會意。

他的目光在她麵頰上滑過,漫不經心的抬起右手撐著臉側,深遠幽黑的眸子盯著她的眼睛:“那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們,這附近的住戶裏頭,有哪些是了解當年事件的人?”

“我不知道,我跟那些人沒什麽來往,如果你們就是為了問這件事,那我無可奉告。”孫紅蕊的情緒突然變得煩躁起來,燈光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身體像是在極端排斥什麽,又好像在壓抑著什麽。

她的手指在發根處胡亂的撥了兩下,皺著眉頭站起身來,對兩人說:“我要休息了,請你們離開吧。”

第15章 不信

從孫紅蕊家裏出來之後,展鋒剛走出樓道就燃了支煙,順手也遞了一支給沈衍,偏頭咬著煙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她在說謊。”

沈衍嗯了一聲,把煙放在手裏把玩,白天已經抽了一支,對於他目前的狀態來說,足夠了。

“她說了不止一次謊,每次她心神不定的時候,就會用手去擺弄頭發,大概是無意識的小動作。”沈衍用手指轉著煙,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孫紅蕊家的窗簾半遮半掩,看不清那裏頭的情形。

他瞥了展鋒一眼,說:“你去跟進她吧,她明顯對你更好說話一點。”

展鋒嘴裏噙著根煙,一隻手在褲兜裏插著,聽到沈衍的話,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嘴邊捏走煙蒂,中指彈了彈煙灰,一雙俊眸斜飛,唇角微挑,顯得有幾分輕慢不羈。

“和人溝通是你的專長。”他笑意邪俊,話音中有些狡猾,“我不能剝奪你充分展示犯罪心理學重要性的機會。”

沈衍有些好笑:“又不是要你真的獻身,和對方聊聊天,談談心,從側麵了解些線索罷了。你不是很敬業嗎?怎麽也會有挑剔工作的時候。”

展鋒皺了皺眉頭,難得認真的說了個理由:“不是挑剔,女人太麻煩了,懶得對付。還是你來吧,當我欠你個人情。”

他兩指之間的香煙燃著星星點點的火燼,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熠然,隨著夜風的吹拂忽明忽暗。這句貌似正經的話,前半句並沒讓沈衍動搖,不過最後一句,聽起來還是頗為受用。

沈衍想了想,幹脆應道:“好,等這個案子結了以後,我確實有事要你幫忙。”

“什麽忙?”

“幫我找幾個人,或者說是找一樣東西。”沈衍低頭去扣安全帶,額前的碎發擋住了他眼眸中的瞬息變化,“具體的,等破案以後再說吧。”

展鋒將煙頭碾滅後順手投進車旁不遠處的垃圾桶,動作瀟灑的一氣嗬成:“一言為定。”

清晨,沈衍拿著一杯咖啡,低頭翻看著小劉整理出來的陳誌超的口供。

他半靠半坐的在窗台前,身上服帖的襯衫紮進褲子裏,編織的皮紋腰帶質感細膩,西褲筆挺襯得兩腿修長。陽光自他身後灑進屋裏,落在他的發梢和眼睫上,浮出一層霧霧的白色柔光。

看完了資料後,沈衍站起身來,在白板上開始書寫。

他的字體清雋,寫的一手極漂亮的鋼筆字,而就算手裏握著略顯粗笨的馬克筆,他也能寫的行雲流水,字字挺拔。

等辦公室其他人陸陸續續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單手插著褲兜,另一隻手在白板上飛快書寫的架勢。大李朝著旁邊的湯偉努了努嘴,小聲的說了句:“看看,要給咱上課了。”

湯偉和小劉住得近,倆人經常紮堆吃飯,關係自然也就更好。本來在沈衍初來乍到的時候,湯偉對他也不怎麽感冒,但這兩天被小劉一直以神仙一樣的口吻形容著沈衍,再加上又看到了他在抓捕陳誌超時的表現,湯偉的內心就不知不覺的有點改觀。

現在一聽大李的話,湯偉也沒多想,隻是沒有一如既往的跟著附和:“什麽上課啊,他和頭兒昨天不是去給依蘭小區的保安做了個口供嗎,估計要給咱分析案情吧。”

大李顯得有些不屑一顧:“頭兒當然會給咱們分析的,用得著他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