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看完筆記

第075章 看完筆記(1/3)

看到馬原被子彈穿胸而過,那時的王寶不顧***的毆打,衝到定風樁前想要將馬原解救下來。

可馬原身上的繩子綁得太緊,王寶一時間解不下來。

王寶一邊解繩子一邊喊道:“師傅,陳大哥,師兄中槍了,快來救救他!”

重重包圍的***將陳文喜死死按住,還有數十把槍都指著馬真人,王寶看著馬原心髒處的血像小河一樣流出,歇斯底裏地吼道:“師傅,快來救救師兄,把他們全都殺了!”

馬真人麵色震怒,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猛然崩開身上重重纏繞的繩子,警衛們立即開槍子彈到了馬真人身前立即拐彎,他身上道氣猛震,將警衛們手中的槍盡數崩碎,這一幕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馬真人,你不要胡來!”縣領導大喊。

馬真人本想殺了周光耀和那些警衛,可縣領導的一句話讓他清醒過來,周圍的一些陰陽先生們也勸馬真人三思後行,一旦他動了手,就代表道門和軍方的勢不兩立,道門勢弱,在如今時局之下難以幸存。

定風樁上,馬原看著王寶笨拙焦急的模樣,麵色慘白地苦笑道:“小寶,你真笨。”

王寶嗚嗚哭著,看見馬原的生命精氣流失迅速,連忙將自己體內精純的道氣輸入到王寶體內,馬原說:“沒用了,就算師傅出手也救不了我了。”

王寶說道:“可以的,師傅是當世道門老祖,再重的傷都能把你救活。”

馬原說道:“你啊,以後得學會自己做飯了,如今世道亂,槐樹嶺是個是非之地,你要想辦法離開這裏,你隻有離開了師傅才能變得強大,不過外麵的人可不會像我這樣讓著你,凡事要學會忍讓。”

王寶眼看著馬原氣息頹靡,他焦急說道:“師兄你別死,我們還有很多好吃的沒吃,好玩的沒玩,說好了要一起去武當山朝聖的。”

“我去不了了。”馬原意識模糊地說道。“小寶你過來,我有話告訴你。”

王寶聞言,向前傾身,馬原附在王寶耳邊聲音極小地說了一句,隨即就沒了聲息。

那時王寶轉過頭,眼中滿是血絲,他望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陳文喜在內,那種眼神讓陳文喜多年以後想起來都感到不寒而栗。

王寶咬著牙說道:“有本事你們今天就把我也打死,不然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來到這世上。”

這場批鬥大會警衛失手打死了馬真人的徒弟,自然不能再把另一個打死,不然老家夥真要發飆。

那天的批鬥結束之後,王寶一個人將馬原的屍體背到了後山的陰陽觀,整整守了馬原一夜。

期間爺爺也來到陰陽觀一次,算是見馬原最後一麵。

王寶不吃不喝,就坐在馬原的屍體旁邊,那時的馬真人已經被押回了牛棚,陳文喜就陪著王寶一直做到第二天淩晨。

那天早晨槐樹嶺大霧彌漫,王寶和陳文喜在陰陽觀不遠的地方給馬原挖了個墳塚,馬原被葬下之後,王寶說道:“陳大哥,師兄喜歡吃羊角蜜,你每年的這個時候記得帶點羊角蜜給他吃。”

陳文喜聽出王寶要走的意思,就問道:“你要去哪?”

王寶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那你去跟馬真人講一聲,沒準可以去茅山避一避。”陳文喜說道。

“不必了。”王寶說道。

陳文喜知道王寶怨恨馬真人的見死不救,怨恨馬真人在看到馬原中槍之後依然隱忍,因此他在連臨走前都沒跟馬真人打聲招呼。

那一年的王寶十三歲,他離開槐樹嶺之後,陳文喜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而從一九六八年起,批鬥之風愈演愈烈,成千上萬的人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中被逼自殺,槐樹嶺的陰陽先生也死的死逃的逃。

王寶走後的第二個月,白石村的林家在一天夜裏著了大火,除了林老九和林氏以外,其餘八個兄弟全部命喪火海,林氏也在不久之後病死床榻。

爺爺在那種批鬥之風中愈發壓抑,變得沉默寡言起來,每天都要抽很多煙。

奶奶見爺爺失去了以往的鬥誌,知道爺爺的顧忌太多,活得不開心。

奶奶是愛爺爺的,她希望爺爺過得如陽光般朝氣,因此她在看到縣裏張貼的征兵宣言時,希望爺爺可以去參軍入伍。

奶奶極力勸爺爺去參軍,爺爺不同意,為此奶

奶和爺爺吵了一架。

奶奶的脾氣極好,很少發火,那些天對爺爺的冷淡讓爺爺心中難過,奶奶回娘家住了半個月,爺爺拉不下麵子去找奶奶,就一直悶在家裏不出去。

爺爺雖然武藝高強,天生力大無窮,但是他終究隻是個鄉下的小子,沒見過世麵。

奶奶一心想要爺爺走出去,在這個紛亂的年代裏活出自己的價值,她主動去找爺爺和好,說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個蓋世英雄,而不是鄉野村夫,爺爺是有成為蓋世英雄的潛質的,像督國戰神那樣。

起初爺爺還在猶豫,他舍不得離開奶奶,後來奶奶動員娘家的人也來勸爺爺,並且告訴了爺爺一個好消息,她已經有了身孕。

爺爺聽說奶奶有了身孕就更不想走了,這讓奶奶很是失望。

奶奶何曾不想爺爺能夠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但是她看著爺爺日漸憔悴和壓抑的模樣心裏難過,他想要爺爺做回自己,畢竟**的環境對爺爺很不利,他是封建迷信殘餘的後代,說不準哪天就會被拉出去批鬥,隻是靠著他的狠名,所以一般人根本不敢動他而已。

爺爺在猶豫了一夜之後,終於還是背起行囊,奶奶送別爺爺的時候,跟爺爺說了一句:“當年婆婆說我會生一個男孩,並且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江佑山,天生英才,佑我河山的意思,十個月後孩子出生,就叫江佑山。”

爺爺點頭,說道:“等我三年。”

於是爺爺也在六八年那年離開了槐樹嶺。

不過爺爺並沒有像王寶那樣一去不回,但也沒有按照和奶奶的約定在三年後回來。

其實在爺爺走後的第一年奶奶就後悔了,因為爺爺去京城參軍之後,每個月都會給奶奶寫一封信,可一年之後,信突然斷了。

這讓奶奶愈發焦急起來,她在七一年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思念自己坐著火車去了京城尋找爺爺,可按照爺爺所說的部隊軍營,奶奶並未找到爺爺,那裏麵的人告訴奶奶,部隊從來沒有來過一個叫江遠堯的人。

奶奶還拿出照片,跟部隊的人說爺爺的性格,說爺爺的力氣大,在部隊肯定會很出色,很有名,其他人都笑話奶奶,說力氣再大也挨不住一顆子彈。

爺爺什麽秘密都沒有瞞著奶奶,自然是將自己體內有陰陽令的事情跟奶奶說了,於是奶娘告訴那些人,爺爺是不怕子彈的。

那些人聽奶奶說了這話後認定奶奶是個瘋子,就將奶奶趕了出去。

奶奶的娘家曾經是舊社會的地主,她的爹娘在那場批鬥中失去了爺爺的保護,隨即也在愈演愈烈的暴行中遭受批鬥,沒過多久就死了。

身心疲憊的奶奶在爺爺約定的日子還沒有返回槐樹嶺後終於思念成疾,身子骨越發虛弱。

那時父親江佑山早已出生,能走能跳,因批鬥之風盛行,槐樹嶺早已取消了學堂,奶奶便親自教父親,而陳文喜在爺爺走後也對奶奶一家極其照顧,父親的聰穎讓陳文喜倍加疼愛,開始偷偷交給父親一些秘而不傳的東西,因此父親從小就和陳文喜走得很近。

爺爺走得時候囑托過很多人照顧奶奶,但大環境之下人人自顧不暇,奶奶的爹娘被民兵團拉去批鬥別人也沒法幫,不小心的一句話很可能就會被打成反動派,就算不顧及自己,也要為家人著想。

馬原死後,王寶離開,讓馬真人成了孤寡老人一個,他整日裏和自己的那頭老黃牛在一起,也很少再和別人說話。

不過自馬原被殺的那天眾人看見了馬真人的手段後,批鬥的人也就很少在針對馬真人進行批鬥,除了縣裏開批鬥大會時,會把馬真人拉去作為典範。

那時不少道家門人都逃亡廣東、香港和台灣一帶,陳文喜在被關進牛棚之後也勸過馬真人一起逃往台灣,就算是隱藏在深山裏的老道士老和尚也都逃往那裏,生怕被越來越多的***從山裏搜出來。

從一九六八年開始,陳文喜的筆跡記錄的越來越少,有時兩三個月才寥寥幾句。

但是在一九七零的春天,陳文喜記錄了這麽一條,關於槐樹嶺知青炸山的事情。

那時一名知青在考察槐樹嶺的地貌時,無意間發現了槐樹嶺東麵地區有一個隱藏在荊棘中的一口山洞,並且在山洞門發現了有人走過的蹤跡,於是就上報給

了民兵團的團長周光耀。

這周光耀是這群知青的會長,如今又是團長,權力大得很,他們在上山下鄉之前曾是某考古學校的學生,專門學的就是挖掘考古的工作,來槐樹嶺自然是得了別人指點,聽說這裏的地下埋著不可思議的東西。

所以自打他們來了之後,以考古為名,他們在槐樹嶺不少地方都挖了山洞,企圖挖出個所以然來。

陳文喜也是後來才知道周光耀出身自長沙,是長沙土夫子的後人。所謂土夫子即是賣土為生的人,早年湖南長沙一帶主要經營煤炭生意,但是燒煤炭要加黃泥,以此增加耐燒延時,所以對黃泥的需求非常大,也就衍生了這一職業。挖的黃泥多了,自然也就挖到了古代的墓葬穴,古墓裏的東西可以賣出不菲的價錢,因此這些看地就可以熟悉地下是否有黃泥,看一眼就知道地下水深水淺的人,也就成了風水學的另一個派係,實際運用中甚至比風水學上的尋龍點穴還要管用。

於是周光耀便帶著一群人前往山洞探尋,他們真在山洞口看到了個人,那人長得麵黃肌瘦,身上肋骨都清晰可見,陳文喜當時就在那一塊放牛,也看到了從山洞裏走出的人,正是消失許久的楊萬春。

自從楊萬春在幾年前被林少博打傷之後就消失不見了,那天晚上陳文喜親眼看著楊萬春的後背被劈開,以為他必死無疑了,可沒想到的是楊萬春還活著。

而讓陳文喜驚恐的是,楊萬春不僅活著,還變年輕了。

楊萬春五十來歲,即便不顯老也是個胡子拉碴的大漢,可從山洞口出現的人看起來隻有三十幾歲,和楊萬春的模子一樣,陳文喜不會認錯。

也許是楊萬春也知道槐樹嶺時局動亂,出去之後沒好果子吃,所以才躲在山洞裏,被餓得麵黃肌瘦,當他看到有人找到了荒林中的山洞時,立馬轉頭跑進了山洞。

一群知青追著跑了進去,沒過多久,洞裏麵傳來了慘叫聲,隻有一個女知青跑了出來。

周光耀問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女知青那時神情恍惚,說裏麵是地獄,到處都擺滿了棺材,進去之後突然發現一群惡鬼撲來,身邊的幾個同伴被惡鬼啃食,隨即她轉身跑出了山洞。

可如果這樣的話,剛剛門口出現的那個男子怎麽還活著,難道是從地獄走出的人?

那女知青回到知青營後不久就病死了,周光耀認為洞裏麵有毒氣,因此上報給了組織,要求配備毒氣罩進去查探,沒想到第二批進山洞的人竟然一去無回。

周光耀不信邪,決定親自帶著兩名陰陽先生一起進山洞,這兩名陰陽先生就分別是馬真人和陳文喜。

兩人帶著周光耀等人進了山洞,走到一處空地時,馬真人指著麵前的一塊地方說道:“下麵是懸崖幻境,不能再走了,再走就有毒瘴。”

周光耀撿起石子扔向前麵,果真見石子沉入地麵,他問馬真人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讓他看清地下的東西。

馬真人揮動袖袍,前麵的情景一閃而逝,眾人被嚇得膽寒,因為地下全都是棺材和屍體,一股惡臭甚至透過毒氣罩傳出來。

於是周光耀便下令撤離,從此之後,就再也沒來過這山洞,不過陳文喜心裏一直覺得古怪,有時放牛就故意經過山洞那裏,直到有一天,他再次看見了楊萬春。

而楊萬春的臉,比之前更年輕了。

那時已經是**末期,陳文喜雖然還想調查槐樹嶺的事情,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就寫信給了五台山的師侄陳唐安。

這個陳唐安也就是幾十年後我所在的那個年代,陳家村的陳半仙,將筆記交給我的人。

筆記到了這裏就戛然而止了,後麵似乎還有一些內容,但卻被人撕掉了。

我不知道撕掉筆記內容的是不是陳半仙,但是我大概猜到了筆記的內容涉及到了太多危險的秘密,所以才會被撕掉。

**的後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爺爺和林老九後來怎樣了,馬真人又是如何死的,筆記上都沒記載,中間有四五十年的曆史空白。

而我最感興趣的人,始終是筆記本的主人陳文喜,他才是我從始至終最敬佩的人。

我合上筆記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看了整整一夜,我覺得有些事情我該問問母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