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識好人心

第二十九章 不識好人心

“你竟敢殺了我師兄?”跟中年漢子鬥劍的青年劍客此時終於停了下來,聲音扭曲,麵目扭曲,似乎是不敢置信一般,大吼道:“你是誰?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趙玄這時候也徹底慌了,連連擺手,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

任他再怎麽穿越重生,之前也一直是一個普通人來著。從小到大長這麽大別說人了,就連豬都沒有殺過一個。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想要殺人首先要做好心理準備,比如說先從雞開始,然後宰羊、殺豬、殺牛,等一切都準備好了,最後再去殺人。如今措不及防竟然失手殺了個人,而且還不知道對方是善是惡,是該死是不該死,就這麽一下被他殺了。莫說是他,就是毛爺爺來了也不一定有多鎮定。

尤其是看著對方由生到死那一過程中的眼神,對方眼中的不甘,對方眼中的不信,對方眼中的種種變化,無一不衝擊著他的心靈。

那瞳孔由緊縮到擴散,一個活靈活現的雙眼慢慢變為死魚眼,還有充斥在身體四周的血腥味,以及屍體到底的那一聲“噗通!”都像是鐵錘一般擊打在趙玄的心上。

這一刻他不再是無所不知的先知者,這一刻他不再是獨一無二的穿越客,這一刻他就如普通人一般,顯示出了普通人殺人之後應有的反應。

惡心?就是惡心!

趙玄隻感覺肚子裏麵一陣翻滾,什麽都不想做,隻想要趴在地上嘔吐。可這時候,眼前黑影一閃,那青年劍客竟然提劍衝了過來。

“不……不要過來!”趙玄下意識閃避,慌忙之間,甚至都忘了提劍格擋。幸而他淩波微步神妙非常,那青劍劍客一時間也追他不上。

“小子,有本事別躲!”青年劍客追了半天,始終追之不上,不由得停下來高聲叫道。

趙玄麵色慘白,斷斷續續道:“你……你別追我……我就停下來!”見青年劍客早已停下,他這才站住腳步,慌裏慌張的解釋道:“我之前不是故意的,我……”

“你什麽你!”青年劍客眼中凶光一閃,根本不聽他的解釋:“殺了我師兄,今天你必須要為他償命!”

見趙玄那一臉慌張的模樣,那青年劍客心中微動,已然知道趙玄這是第一次殺人。

當初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未必就比趙玄強了多少,青年劍客雙眼微眯,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隻見他挽了一個劍花,劍尖斜指地麵,腳下一步一頓,緩緩的向著趙玄走去。

“小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天經地義!”青年劍客一邊走一邊說道。聲音冰冷,可腳下卻始終保持著一個均衡的速度。

這是他跟師父學的一個“絕招”,在敵人心神恍惚的時候,隻要自己能夠讓對方產生恐懼,那對方就會忘了什麽武功招數,隻憑本能的後退,從而變得任自己宰割!

想來對方現在已經把自己的腳步聲當做了催命的鼓點吧?

青年劍客剛想到這裏,果不其然,隻見趙玄一步一步的倒退,似乎忘了自己有輕功的事實。甚至連智商都變得有些不正常了。倒退至一顆鬆樹前,他竟然不知道轉彎,隻是後背死死的抵住那顆鬆樹,雙手緊握著劍舉在胸前,顫顫巍巍,道:“你……你別過來……再……再過來我殺人了……”沒有絲毫威力的威脅。

“恩公,快跑!”那邊的中年漢子看不下去了。

然而趙玄卻似聽不到一般,後背依然死死抵住鬆樹,劍尖顫抖的指著越來越近的青年劍客,嘴裏依然是那句:“別再過來……再……再過來我殺人了……”

青年劍客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他知道,對方此時已經嚇得什麽都不知道了。莫說是中年漢子大喊,恐怕就是一個裸娘們出現在對方眼前嗷嗷亂叫,對方也不一定能知道看一眼。

深深看了一眼中年漢子一家三口的方向,青年劍客心道:等我解決完這小子再來料理你們,一個都別想逃。腳步依然不徐不緩的向趙玄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趙玄此時真的傻了一般,口中依然是那句:“別……別過來了……再過來我殺人了……”

“你殺啊,有本事你就殺我啊。”青年劍客腳步不停,走到趙玄的麵前,獰笑道:“就算我站在這裏讓你殺,你敢,呃……”下麵的話頓時被吞了回去。

一道劍傷,驀然出現在青年劍客的喉嚨處,滾滾鮮血噴湧而出,灑落在趙玄的臉上、衣衫上。

青年劍客滿眼的不敢置信,不甘的望著趙玄。趙玄的聲音誠懇而又委屈:“都說了你再過來我就殺人了,你還過來。第一次殺人,竟然連殺兩人,你叫我怎麽受得了……”

“噗通!”青年劍客仰麵而倒,死不瞑目。估計他心裏比趙玄還委屈呢:您老要是敢殺人早說啊?我至於還這麽裝逼麽!

很可惜他這句話也隻能帶到棺材裏跟閻王說說了,不過關於“裝逼遭雷劈”的感悟,趙玄表示可以幫他著書立傳,告訴世人的。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就在此時,之前的中年漢子帶著妻兒站在遠處拱手致謝。

他是真不敢往前走,見識了趙玄的“手段”之後,他很難再把趙玄跟正派人士聯係在一起:好麽,明明劍法不差,動真格的也不一定打不過對方,卻偏偏使這下三流的手段……鬼知道自己過去他會不會也往自己身上捅上這麽一劍!

趙玄如果知道對方的想法非得委屈死不可:他要說他剛剛真的慌亂的要死你敢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將秋水劍上的血水在青年劍客的衣服上擦擦幹淨,趙玄站起身來,擺了擺手道:“這位老兄不必客氣,恰逢其會而已。”

重生前二十七八,重生後一十六,加起來……算了,反正叫一個四五十歲的漢子老兄並不過分吧?

那中年漢子卻並不知此節,見趙玄不過與自己兒子一般大小,卻開口叫自己老兄。心裏微感扯淡之餘,念在對方剛剛救了自己一家性命,也沒有什麽不喜:“不知少俠高姓大名?在下林震南,添為福威鏢局總鏢頭。今日少俠救命之恩,萬死難報。來日少俠若有什麽吩咐,在下定當勉力而為,刀山火海,義不容辭!”

林震南?福威鏢局總鏢頭?趙玄一瞬間被刺激的連殺人後的惡心感都消失了。

這可是林震南啊!雖然武功是弱渣一逼,還自以為自己是絕世高手,如此井底之蛙,著實可笑,但那也怪不得他啊!誰讓他老祖宗林遠圖天下第一來著?誰讓林遠圖傳下來的辟邪劍法不全來著?任誰有一個天下第一的老祖宗,然後還“學會了”老祖宗賴以成名的家傳劍法,誰也會下意識的以為自己也是一個高手的好麽!

不過現在最主要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剛才那倆“青年才俊”是誰?難道是青城派的於人豪與方人智小哥倆?他們是來抓捕林震南一家三口的,卻被自己殺了?

趙玄感覺這一切極為的不真實:在上一個世界他還絞盡腦汁改變天意,可天意始終沒有任何變化。然而到了這一個世界,不知不覺就把天意給改變了?自己救了林震南一家三口,那林平之恐怕也不會眼巴巴的拜師華山了。林平之不去華山,令狐衝也不會被他那缺德師父陷害了、嶽靈珊也不會移情別戀了、令狐衝也不會喜歡上任盈盈了、任我行也不會被令狐衝救出來了、東方不敗說不定也不用死了……就因為自己隨手的一個舉動硬生生把笑傲江湖搞沒了?你特麽確定不是在逗我?

“少俠,少俠你怎麽了?”林震南見自己介紹完趙玄竟然愣在那裏,不由得心中一緊:他這時可不再是井底之蛙了,知道江湖上奇人異事數不勝數,自己的身份屁都不是,自然不會以為趙玄是被自己的身份嚇到了。那對方愣什麽神呢?林震南覺得這需要深思一下。

趙玄這時恍然回過神來,道:“沒,沒什麽。林前輩是吧,你們為什麽遭到追殺?”

林震南仔細打量了趙玄兩眼,見他雖生的還算標致,但麵黃而白發,實在不像什麽好人模樣,心道:莫不是練了魔教功法,所以才變得如此?當下提起了萬分小心,半真半假道:“有勞少俠掛礙,此事實在算不得什麽。不過是小兒不小心誤殺了一位綠林好漢,這才遭了報複。”

綠林好漢?你特麽騙鬼呢!趙玄心中吐槽,似笑非笑道:“哦?不知道是哪方綠林,趙某在江湖上也認識幾個人物,說不定還能幫襯幫襯。”

林震南一見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更認定他不是個好人了。好人哪有笑的這麽“猥瑣”的?當下滿臉恭維道:“不敢勞少俠東奔西走,我們得罪的也不是什麽成名人物,隻要換一個地方,隱居起來,就可以免去此次災厄。”

趙玄:“……”

這人夠槍斃一百回的!殺他一千遍都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