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紮紙人
第17章 紮紙人
抬棺材路途這麽遠,肯定是要用車運到隔壁縣,等車開不動了再用人力去抬,不然這步一個腳印抬棺材要走到明年估計才行。
孝子抱屍入館,也是有講究的,一般是腳先進,平穩的放在棺材裏。
“你父親生前最喜歡什麽?可以放在棺材裏讓他帶走。”李叔說。
聽到此話,陳少遊便跑到屋子裏拿出來一支鋼筆和一個白本:“家父生前最喜歡寫寫算算,這也算是他的心愛之物。”
放在棺材裏以後,檢查了一邊,“著毛變畜,錯胎轉生。”,確定裏麵沒有皮毛物以後,便要棺釘了。
入棺時候在場的人都是被篩選過的,之前李叔說的屬虎蛇狗的這三個屬相的人在入棺的時候得回避,不然對喪家不利,昨晚也就吩咐過陳少遊,他肯定會安排好這個問題,所以我們不用操心。
棺釘的用法和位置頗有講究,我不懂這個,隻能在旁邊看著李叔釘館釘,順便也學著點。
一共有七顆棺釘,講究六顆死,一顆活,就是最中央的那顆釘子,輕輕敲進去意思一下,也叫子孫釘,如果釘死了會對後代很麻煩。
其他六顆釘子都是由李叔來釘,不是之前棺材上的鐵釘,而是木釘,擺放好位置以後,李叔一顆一顆用榔頭釘死。
把榔頭交給陳少遊,李叔用手擺放好位置,他輕輕一敲,便完成了釘館釘的步驟。
抬棺材不能說重,這點也是李叔跟他們講過的,昨天指定的那幾個人,此事都穿著灰色樸素的衣服,用麻繩將棺材頭尾抬起來,一起放進路虎車上。
路虎車的後座都拆掉才勉強能容得下這棺材,抬棺材的也就六個人,運到車上很是費力氣,這六人臉上都流露出很吃力的表情,明顯看得出來這棺材很重,隻不過告誡過他們,六人隻能咬咬牙,把棺材抬上車以後,便渾身發軟,倒在地上累癱。
我有點懷疑這幾個人等到真正需要他們抬棺的時候能不能堅持住,抬棺途中不能落地這是常識,是個人都知道,一般來說普通人家都是兩撥人或者三波人換著抬,這樣能保證棺材不落地,可惜指定的這些人也都不是什麽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身上沒什麽力氣,六個人勉強能抬動,至於能抬多久就不知道了。
抬棺途中一旦落地,那下葬去那個風水寶地也就沒什麽意義了,倒不如在落地之處挖個坑埋了好。
不過也隻能他們幾個抬,沒有其他人選,希望等到抬棺材的時候能一氣嗬成吧。
之前我們紮好的紙紮並沒有燒掉,而是被李叔吩咐保留了下來,省了紮紙的事兒。
麻子臉作司機開車領路,後麵裝著棺材的車和紮紙車還有裝載幾個夥計的車都跟在我們所坐的奧迪後麵,這個車隊開在路上浩浩蕩蕩,十分有氣勢。
“墓穴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隻不過有個問題值得擔心。”李叔和陳少遊都坐在後座,而我坐在副駕駛,聽到他說出這話,扭過頭聽著李叔講。
陳少遊聽這話,他臉上比誰都焦灼,迫切的問:“什麽問題?”
“抬棺。”
和我想的一樣,李叔也意識到了抬棺的人力氣不行,萬一在途中堅持不住將棺材跌落,那我們花的這些功夫找的墓穴就白費了。
“這個應該沒問題吧,都是自家人,他們就算沒年輕人的力氣,至少是老爺子的喪事,咬咬牙也應該得堅持到墓穴上。”陳少遊說,“老爺子平時待他們都不薄。”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麽?也有可能是自家人想害你,你死了,誰是受益者?而且我們現在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指不定這次下葬也會被做手腳,或許就買通抬棺的那幾個人,估計的跌棺。”李叔一句話點中核心,我也沒想到還有買通這個事兒,畢竟紅紅的人民幣擺在眼前,對自己也沒什麽壞處,萬一有人見財起歪心,那下葬時候可就麻煩了。
“那怎麽辦?”陳少遊聽李叔這麽一說,之前的小有焦灼變為慌張不定。
李叔笑了笑:“別急,到時候我有辦法。”
他故意賣了關子,提出這個問題讓人慌張一陣子,腦子裏早就有了辦法。
車上的顛簸讓我有了一絲困意,倚著靠背眯了一會,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也就是那個糟老頭所在的村子。
進村需要過橋,轎車能開過來,不過最後的那些大車就過不來了,隻能讓夥計下車徒步抱著紙紮進村。
糟老頭早就在村口等著我們了,奧迪過了橋以後便停了下來,我們幾人都下車。
李叔先是和他打了招呼:“行,今天沒喝酒吧?一會別誤了事。”
“喝了一點,不過沒大礙,你還不知道我的酒量?”他笑眯眯的說,隔著幾米遠就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兒,這也叫喝了一點?
李叔給陳少遊使了個眼色,他便提著手中黑色的塑料袋遞給糟老頭,這塑料袋不大,裏麵的東西撐的滿滿的,看得出來這一摞一摞的應該是現金,這我就想起來之前李叔提過的那五萬塊錢買墓地的錢。
陳少遊遞給糟老頭,他在手中上下拎了一下,好像在試探重量:“多了一個。”
“那個是孝敬您老的,能讓家父葬身於此絕對是福氣。”
他口中的多了一個,應該就是多了一萬塊錢吧,總不能是多了一位數。
這就奇怪了,之前我和李叔來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談論起錢,糟老頭看到這錢應該驚訝才對,這麽理所應當的收下,難不成他們之前說的酒錢就是這個意思?果然是老江湖。
“行,既然是後生孝敬的,那我就沒辦法不收。”糟老頭笑嘻嘻的收下,讓我們除了棺材車,一律徒步行走。
奧迪給路虎騰開地方,要是要求所有人徒步的話,那棺材就得從現在開始抬,距離墓穴不知道還有多遠的路程,現在抬棺估計要出事兒。
李叔也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個包袱挎在肩上,裝的倒是挺滿的,至於裏麵是什麽我不知道。
我們這支長長的隊伍在村子的大路上走,就跟明星走紅毯似的,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過大多數都隻是看一眼就忙自己手中的活了,應該是葬在這裏的人太多,對於這種規模的行喪見怪不怪了。
在車上李叔跟陳少遊還說了什麽我不清楚,隻聽見耳邊一直在有談論聲,具體是什麽不知道,當時困意正濃也沒注意去聽。
“紙紮有點多啊,都是你做的?”糟老頭回過頭看了看抱著紙紮的隊伍,估計得兩輪搬的,一輪搬不完。
李叔點點頭,他錘了李叔肩膀一下,然後笑著說:“行啊,就憑你收錢的方式,估計賺了不少。”
臥槽熟人拆台就顯得有點尷尬了,陳少遊還在旁邊聽著呢,要是單獨聊天的時候說說還行,不過我們做這批紮紙還真的沒多收錢,三天內緊趕慢趕做完的,而且還是保質保量,為了趕他這三天的時間我和李叔可是日以繼夜每天就睡六七個小時,其他時間除了吃飯就是在做這批紮紙,收個幾千塊錢不為過。
李叔沒理他,糟老頭先是回了一趟家,估計是把錢放起來,然後才帶著我們去這所謂的風水寶地,李叔讓路虎先在山腳下等著,等讓他們開始抬棺的時候再動身。
村子緊挨一座小山,這風水佳地應該是就是在這山上沒跑了。
糟老頭帶著我們上了山,山路很平坦,沒有陡峭險峻的地方,一路直上到山頂。
山頂很大,遠處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墓碑,從上而下有一條小河穿過,在山頂往下麵看一覽無餘,山上有一條小河橫穿是整個山腰,看起來還真是個好地方。
“就是這兒了。”在走到一處空地的時候糟老頭停了下來,對著畫著一處圈的地方說這裏。
幾萬塊錢都收了,連個坑都他都不給人家挖好,就畫個圈。
“這個人情我記著了,以後一定還。”李叔揮了揮手,讓那些人在畫圈的地方開始挖坑,幸虧來的時候有幾個有心的夥計帶了鐵鍬,不然得用手刨。
鐵鍬優先,幾人挖坑,剩下的都下山去搬紙紮。
山腳上到山頂,也沒多少路程,那六個人應該能抬上來棺材吧。
“你指揮著他們挖,我下去吩咐點事兒。”李叔跟糟老頭說。
糟老頭煙袋不離手,問:“還是那樣挖?”
李叔點點頭,說挖好了叫人下山通知一聲就抬棺上來,說完便帶著我和陳少遊下山。
“大師,真沒問題吧。”下山時候陳少遊問,我也想問,這六個人抬不上去,或者有其中一個被買通,那就要壞事兒。
李叔拍了拍胸脯,說包在他身上。
在到達路虎車旁邊的時候,李叔敲了敲門窗,讓裏麵的人都下來。
“等會抬棺材上去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中途歇息。”李叔說,“就山腳抬到山頂的這段路,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