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寬慰

第2章 寬慰

第二天,爺爺是頂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從禪房中笑著走出來的,這麽長的時間裏我是第一次見爺爺笑的如此的開心,如此的無所顧忌,我不由地感到一絲的寬慰,因為爺爺。

我問過爺爺為何笑的如此開心,即使相互談道也不得如此啊!要知道佛道本為兩宗,派別不同道又怎會相通。但爺爺卻是依舊的無視於我的疑惑,隻是淡然一笑言道“道不同,源相近。”搞的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要說爺爺通過一夜的徹談,除了打開了自己的心扉外,唯一帶出的另一個好消息,便是我和旭傑可以再次上學了。

在老家我本身就是個學生,但因爺爺我卻退了學,跟隨他先是去了二伯爺那兒,後來為尋三伯爺又來到了南疆。如今事畢,待得爺爺將一切放了下來,終於有了立身之所時,我終於可以再返校園了,這無疑對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至於旭傑……

旭傑本身就是一個世家子弟,雖然家道敗落,但家庭人給創造出的,卻仍是別人比之不上的。隻不過後來因為大勢“龍隕首”的摧發而家敗人亡,跟弟弟走出了校園,為活命在大街上行起了乞。

當爺爺告知旭傑這個消息時,他還是平日裏那幅冷冰冰的麵容,但我分明看到了他的眼瞳深處閃過了一絲驚喜的神色。

“謝……謝……謝謝……”旭傑抬起頭來看著爺爺,依舊是冷如麵容般的話語,艱難的從口中吐了出來。

“呃?”爺爺轉身離過的人,聽見旭傑的話,轉過頭來一臉驚鄂的看著旭傑,好半天嘴角再次翹起了一絲弧度,而後用他那雙堅實的大手蓋在了旭傑的頭上,慢慢的揉了揉道:“傻孩子。”後來住持帶著我與旭傑去了當地唯一的一所學校,因為住持在這片區域廣有善緣,因此倒也受到了當地人的尊敬,所以當住持提出想讓我與旭傑入學時,倒也沒受到多大的阻攔,校長便欣然接受了我們,而我也得以背上了不知道荒廢了多久的書包,踏進了校園。

一周的時間,如同洗臉時手拘的那捧水一般,不經意間就這麽緩緩的溜走了。這天當我背上了書包回到寺院時,我卻看到爺爺與住持就這麽盤腿,頭對頭地坐在了大殿前,一盞古燈燈火幽幽的搖動著,映出了他們緊鎖的眉頭與身前端放的那兩杯水。

“縱然因果相應,天理往複,此事與那少年又有何幹?”爺爺地眉頭緊鎖著,手指半曲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了麵前的青石地板上。似乎是感知到什麽爺爺抬頭看了過來,當他看到是我時,又低下了頭看著身前那青灰色的石板發起了呆。

“因果之說,如影隨形。有此因,必有你我所未知之果,且地府已為此打上了標記,你我又豈能插手。”住持的白眉垂下,如此輕言,那半閉的雙目依舊是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唯有那兩縷雪白的眉毛隨著輕風微微的搖蕩。

“唉。”爺爺歎了一口氣,望著眼前的那半杯清水,語氣略顯失落道:“最是天道無情,不曾留得半絲情麵。”

“阿彌陀佛。”住持低誦一聲佛號,抬頭睜眼看著爺爺道:“地府既已下了陰親文牒,又豈是凡夫可阻,且我觀麵相,陰陽交映,必已是兩人已有聯係,形魂不分。況其印堂青黑,氣運不聚,必是先輩人之陰,孽附加於其身,所以唯今你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也隻能是讓他安穩的離去了。”

“也隻有如此了。”

爺爺與住持的話如同一層輕沙遮眼,聽得我是一陣雲裏霧裏的,可當我再次抬頭時,爺爺與住持卻皆隻是閉目皺眉,相對無言,偌大的院子裏靜的隻能聽見風的聲音。

後來我才知道本鎮有一首富,人稱“李大善人”。李大善人,時年六十一二,膝下有一子二十多歲,也就是說李大善人得子是在四十多歲,四十多歲若還不生養,以後便也就徹底的無望了,據說為了此事大善人與婆娘還特地尋香求佛,終於在無望之際,為自己求來了這麽一個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裏怕化的寶貝疙瘩,起名“金貴。”

由於大善人老來得子,因此金貴亦是人如其名被大善人所寵,在金貴還在娘肚子時,大善人便已為他在當地望族柳家求得一門娃娃親,柳豔。但是人生之旅如暮下行橋,走著走著就可能跌下河去,恍論世家更替,傳承幾十年的世家很可能一夜平地,一窮二白的貧民也可能一躍衝天,柳家便是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例子。

在八年前一場就是那樣輕易的抹滅了柳家的所有基業,當時柳豔十二歲恰逢去姑姑家遊走,也是躲過了一災,合該天不絕她。但是世事無常,又豈是人力可以揣測,一場大火是抹掉了柳家這個人們記憶中的百年望族,卻也因此成就了另一個望族李家。而柳豔亦是由得一個世家的小姐,變成了另一個世家的小姐,隻不過這後一個小姐卻是一種帶有童養媳性質的戲稱。

人,是一種帶有明顯利益目的的生物,八年的童養媳生涯使得李家,淡遠了柳豔這個不成禮的兒媳,母憑子貴,妻憑家貴,何況是柳豔這種落難小姐,無家之人。據說李家曾多次想毀掉這門親事,偏偏柳豔又是一幅大家閨秀的樣子,行事知書達理,處處得理,一時竟使得李家也犯了愁,沒有什麽道理來撕毀這不成文的娃娃親。再說柳豔本人也生的豔美,李家那個寶貝金貴深迷於她,在家也隻有柳豔才能管得住金貴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這才使得大善人幾次都想下手,幾次都下不了手。

偏偏事有反常,日有旦夕,在李金貴20歲也就是正統的成人禮時,李家大擺宴席,廣邀四鄰以此來慶賀金貴平安成人。席間大善人更是拋出了一個炸彈性的消息,要為金貴征一門親事,這不異於一道驚雷炸響席間,在坐的誰不知道金貴已有未婚妻。而據當日在場的一個人說,在大善人剛說出這個消息,眾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時,柳豔狀若瘋子一般哭著跑了進來,口中一個勁的喊著:“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而後暈倒在地,宴席也是不歡而散,至於後來如何?沒人知道,畢竟這是人李家的私事,沒人閑的去打聽。

隻是兩日後,本鎮一個叫李黑水的無賴,去河邊洗澡時發現有一個人竟橫臥岸邊,走進一看原來是柳豔,而那時的柳豔麵色煞白,已然氣絕。

事後李家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既沒有選擇發喪,也沒有將柳豔遷入祖墳,隻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就那麽平平淡淡的埋了下去,無人理會。也就是在柳豔入土的當天中午,有人看見李金貴竟趴在柳豔墳頭生生的哭昏了過去,來人大慌,忙招呼李家人將金貴抬了回去,回到家的當天金貴就是一場大病,橫臥不起,意識混亂,隻是一個勁的說著胡話,久尋良醫未果,才請爺爺與住持去看,不想這一去還真看出了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