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
第五章 往事
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來往的人看起來也都帶著一股子的書生氣息，少了她平時見到的那般浮躁。
蕭青環顧四周看了看，不禁放下心來，今日來的看來都是些普通人，並沒有那日的幾個師父。
“蕭小師父，歡迎歡迎，真是貴客。”那姚館長整合別人談話，遠遠的看見蕭青進來，趕忙迎了上去，今日他穿了一件複古的長褂，臉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像是上個世紀戰火紛飛裏的老學者。
蕭青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這個不愛見外人的姚館長居然親自出來接她。
“那日真是多謝小師父了，我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就請你過來看看我的這個展覽。”
旁人看見不禁對這個姚館長如此厚待的客人有些好奇，齊齊打量著蕭青，心裏都在猜測這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蕭青僵著臉笑了笑，有些許不自在，客氣了兩句，她和這個姚館長並不怎麽熟悉，她也1不太會和人打交道，怎會想到他居然會這麽熱情，不過還好，畢竟是今天的展覽的主辦人，沒一小會就被自己的下屬給請走了。
臨走時，姚館長頓了一下腳步，還是又走到蕭青身邊：
“還請等會散場的時候能夠和小師父商談兩句。”說完，他就大步跟著自己的下屬離開了，留下蕭青站在那有些呆愣。
當蕭青回過神來，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一個人。
“鳳梧？”她四處看著，按理說鳳梧的外貌和打扮絕對引人注目，這會場不是很大，這會怎麽見不到人了
蕭青小聲的喊著，攔了旁邊的工作人員：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剛剛站在我身邊的那個男人，頭發挺長的。”這個鳳梧是她帶進來的，若是在這裏惹了什麽事，她也逃不掉幹係，再加上今日這個展覽會來的都不是普通的人，若是他不懂事，衝撞了什麽人………
“不好意思，沒有看到。”工作人員謙謙有禮微笑著。
蕭青道過謝，便滿會場的找著……
說不定他隻是離開了……
蕭青忽然想到這一種可能，他們倆本來就沒有什麽關係，他若是就此離開，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的….
想到這，蕭青不禁有些失望，她自從下山後就再也沒有再也沒有能好好吃上一頓飯了，都說窮的隻能吃泡麵了，可是連泡麵對於蕭青來說也挺貴的，她那時候剛剛接觸到S市這樣的大城市，她師父留下的一點錢，還不夠她幾個星期的夥食費，連住的地方都是找那種鬧鬼的，沒人要的地方，自己把裏麵的小鬼趕了出去，低價租下來。
自從鳳梧出現的這幾天，她每頓吃的都不帶重樣，還能載自己回家的時候，能有一盞燈能夠等著自己……
蕭青輕歎了一口氣，看來又要回到解放前了，果然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她輕輕地靠在這會場的雕花柱上，看著人來人往…….
展會散了後，蕭青被一身著正裝的女子請到一個辦公室，在她的手邊放了一杯香茗，蕭青如牛飲水般咽了兩口，皺起一張臉…
好苦！
“小師父久等了。”那個姚館長推開門走了進來，就這麽一小會，他就忽然好像老了十歲一般，剛剛還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也掉下來兩縷。
蕭青放在手裏的茶杯，趕忙站了起來，這姚館長的年紀要是算起來，和她的師父應該差不多大。
“小師父你快快坐，在我這你千萬不要客氣。”
蕭青慢慢的坐下，有些狐疑的看著這個姚館長，心裏感覺到她被邀請來這次絕對不簡單。
姚館長坐在她對麵，麵上有些猶豫，兩隻手無措的搓著，衝著蕭青尷尬的笑了笑，像是在組織語言，蕭青也不著急，靠在沙發上小口小口的抿著茶。
“小師父，今天我來找你確實有點事…….”姚館長嘴巴動了動，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也不怕你笑話，我原來是最不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想著那就是人做賊心虛罷了，可是卻沒想得到這樣的事居然會發生到往我身上來。”
蕭青看著眼前的這位老人雙手蒙著自己的雙眼，頭發花白，背佝僂著，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現在他已經不是在外那個儒雅賢者，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而已。
蕭青低著眼，聽著他娓娓道來：
這個姚館長叫姚書仲，年輕的時候就滿腹文采，談吐風生如櫞巨筆，再加上本就是書香門第，雖不是什麽名門望族，那在當時當地也挺有名望，可他偏偏沒有趕上一個好時候，正趕上青年下鄉，一個滿腹經綸的大才子被扔到鳥不生蛋的小破村子去養豬，一雙揮筆舞墨的細嫩雙手要去攪和那腥臭的豬食，若不是家中父母還健在，他定早就投河自盡。
一年…….兩年…他歸家的心已經漸漸淡去，各種回城的小道消息一個接一個，就是沒有真正的降臨到他的他身上，家中的信一封接著一封，家裏為了讓他回去使盡各種手段，自己的老父母也更是**碎了心，可是他忽然就死心了，想通了……好死不如賴活著，不如就在這個小山村將就一輩子吧。
他娶了村裏的一個一直欽慕他的姑娘，這個姑娘大字不識，可是卻心靈手巧，長得也是村裏少有的水靈，兩個人還生了一個女兒，就在他以為自己就這麽過一輩子的時候，他忽然收到家中的信，他可以回去了。
那一夜，他在田埂吸了一夜的煙，一邊是自己的大好前程和自己時日不多的老父母，一邊是這破舊的小山村和糟糠妻兒，他沒有掙紮太久，天還沒有亮，他拿了點車費和幹糧，連衣服都沒有拿，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敢回想那個小村子，每當想起，他腦中就想起自己拋棄的妻兒，無依無靠，家裏的頂梁柱拋棄了她們，她們又該怎麽活下去……
說到這，姚書仲已經哽咽不止：
“我這一輩子，清清白白，對於我的家人，我是一個好兒子，也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在工作上，我兢兢業業，可是我這麽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她們娘倆……我連做夢都不敢夢見她們……”
蕭青低著頭，默默地將紙巾往他身邊挪了挪，她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她也找不到理由給這個老人年輕的事跡來開脫，在那個年代，被拋棄的孤母寡女，能過上什麽樣的好日子，隻要隨便想想就知道。
“那你今日把我叫過來是…….”
姚書仲穩定了一下情緒，怔怔的看向了窗外。
“我的前妻前一段時間逝世了…”
“那你是想要再見她一麵…”
“不！”姚書仲打斷她。“我怎麽還敢奢望還能再見她一麵，我隻希望她一刻也不要想起我這個糟心的人，走的安安穩穩。”
“那你今日找我來到底是為何？”
姚書仲愣了愣，勉強的笑了笑，麵上卻是死灰慘白。
“我的那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外孫，得了一種髓脊萎縮綜合征的怪病，她媽不認我，自己一家人砸鍋賣鐵也不願意花我一分錢，現在連吃飯的錢也沒有了，被醫院趕了出來，那孩子沒有治療，就等於在家裏等死，可是她媽就是不認我啊…我就那麽一個外孫啊，最近我的那個外孫身體越來越不好，我就找師父打聽了一下，越來是我那個前妻，死前有執念，一直守在我女兒身邊，我就是想求求你，你幫忙去找找我的那個前妻，勸勸她好生去投胎，這樣我的那個小外孫才有救啊。”
蕭青沉思了一會，姚書仲誤以為她是不願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求求你，你隻要能說服我前妻去投胎，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蕭青驚慌失措，連忙把他扶起，讓他坐在沙發上。
“姚館長，你這麽大的年紀，可真是折我的壽啊，我不是不同意，而是前妻逗留在人間那麽久，可能已經成了厲鬼，我要是對付她的話，那她定會魂飛魄散……”
姚書仲一聽這話，怔了怔，坐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像是不能接受一般，滿上掙紮著，終於，他慢慢的睜開眼睛。
“若是我前妻還在世的話，她估計也不會允許自己傷害自己的外孫，到時候師父你自己看著辦吧。”
蕭青站起身來，麵上了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那好，時不宜遲，那這個事我們還是盡快解決吧，你看明後兩天怎麽樣。”
“好好好。”姚書仲站起身來，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好好，到時我派人去接你。”
“那我現在就先回去準備東西，畢竟孩子的病情拖不得。”
姚書仲還打算派人送她，被她婉拒了，等她出了大廳，外麵的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S市已經是華燈初上，她走到一處人工湖邊上，湖麵倒映著對岸斑斕的彩燈，在風的帶動下，居然泛起了魚鱗般的漣漪，一片接著一片。
蕭青拿出手機，撥通李長偉的電話。
“喂，老李，我能問你一個比較私密的問題嗎？”
那邊沉默了片刻，才道了一句：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