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小金魚的記憶
第二十章 小金魚的記憶
第二天，蕭青早早地起來了，在享用完鳳梧準備的早餐後，兩人按照水族店老板提供的路線，一起坐車來到了丁浦山。
蕭青來，是因為她發現山泉水裏有非常微弱的靈力。而鳳梧則是為了來接山泉水養好他的小金魚。
兩人一路往山上走，發現果然如那老板說的一樣，很多老人提著礦泉水的水桶來接山泉水，蕭青還看到有人是挑著扁擔來的。到了接水的地方，那是兩塊岩石中的一條小縫隙，水下得很慢，但人們都非常有耐心，或慢悠悠地排著隊，或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處聊天。
蕭青找到一個看起來像住在附近的老伯，向他打聽山泉水的源頭。那老伯撓了撓頭，答道：“我在這麽接了幾十年水了，從來沒想過源頭，你再往裏走走吧。裏麵沒啥危險，就是很少人進去過，路不太好走。”
……
山路的確不好走，尤其是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草葉樹木上全是未幹的雨水，蕭青走了沒多久，半條褲管就濕了。
“上來吧，我背你。”即使是實體，鳳梧仍舊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樣子，蕭青沒怎麽猶豫就跳上了鳳梧的背。
連續好幾天早出晚歸，蕭青累壞了，加上背著她的這個男人讓她感到安心，不知不覺的，蕭青趴在鳳梧背上睡著了。
……
蕭青是被潺潺的流水聲驚醒的，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僅靠在鳳梧懷裏，還坐在對方的腿上。
“你醒了？”鳳梧溫柔地拂了拂蕭青的劉海，道，“這裏到處都濕漉漉的，我擔心你不舒服。”
蕭青站起來活動了一**體：“我睡了多久？”
“不到兩個小時，這座山不是很大，但是岔道挺多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蕭青揉了揉眼睛，中指、食指並攏在眼尾點了一下，然後低頭觀察泉水，“果然，這裏的靈力比外麵濃一些。”
“也快要消散了。”鳳梧道。
“嗯，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蕭青邊說邊在地上擺了一個領夾，這是錢博力的私人物品，蕭青特地向楊警官申請來擺尋蹤陣的。
“上天下地，聆我之意，上清下靈，顯其蹤跡！”
嘩啦——
泉水無風自動，湧起一個小小的波浪，像一個小精靈在向蕭青招手。蕭青跟在後麵，不一會兒就在溪邊的岩石縫裏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水坑。
水坑裏靜靜地躺著一條小金魚，鱗片上布滿了黑點。見到蕭青，小金魚沒有躲避，而是無力地擺了擺尾鰭。
蕭青低聲念了幾句除晦咒，小金魚看起來舒服了一些，但滿身的黑點並沒有消退。
蕭青歎了口氣，輕聲說：“你修為散盡，我幫不了你，但你如果想替錢博力伸冤，我可以做到。”
小金魚似乎聽懂了，擺動了一下，然後化作點點金光，沒入了蕭青的眉心。
緊接著，蕭青就看到了屬於小金魚的記憶。從花鳥市場被錢博力帶回家，那人給它準備了很舒服的魚缸，裏麵有小石頭，有假山，還有小金魚最喜歡的水草……蕭青也能感受到小金魚法子內心的高興。
錢博力的家隻有他一個人，每天下班回來的第一事，就是來喂小金魚，跟它說話。小金魚在水裏，聽不見人類的聲音，也不知道錢博力在說什麽，但每天一到這個時間，它都會乖乖地遊到魚缸邊緣去，因為這樣更靠近那個人類。
後來，家裏來了一個陌生人男人，他看起來和錢博力關係不錯，臨走的時候，把帶來的綠植留下了。
閃現在蕭青腦海裏的是屬於小金魚的記憶，它在水裏，看人的時候，他們的臉和身體都是變形的，蕭青無他辨別那個男人和錢博力說了些什麽，中間有一段，錢博力的雙手很激烈地擺動著，似乎是在和那個人吵架。
錢博力對家裏的動植物都很用心地嗬護，那株綠植被擺在客廳裏，它被養得很好，綠油油的讓人看了就覺得心曠神怡，但小金魚的身體卻漸漸出現了問題。它隻是一條剛剛開啟了神智的小魚，懵懵懂懂，並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隻是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能像以前一樣在水裏輕盈地遊泳了，因為它的身體變得很重，很重……
錢博力也發現了小金魚的不對勁，他想了很多辦法，但都沒有奏效，而他自己的精神也越來越差。透過小金魚的眼睛，蕭青看到好幾次錢博力神情恍惚地被沙發絆倒的畫麵。
時間又過了很久，有一天，那個男人又來了。這一次，錢博力沒說幾句又和他吵了起來，他甚至動手打了那個人一拳。那人在錢博力看不見的角度，飛快地往綠植裏加了點什麽，蕭青沒看清楚，因為小金魚的精神很差，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小金魚發現自己住的水缸裏全是黑色的斑點，它的石子、假山、水草，全都變得髒兮兮的。不止如此，魚缸外麵的世界更為黑暗。
錢博力的家裏到處都是大塊大塊的黑影，但隻有小金魚可以看見，錢博力仍舊按部就班地生活著，隻是精神越來越恍惚了。不僅是他，連小金魚也覺得非常疲憊，隨著時間的推移，魚缸裏的水已經變成了黑色，而小金魚自己的身上也被黑點入侵了。
小金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有一天，它醒來的時候發現魚缸裏的水在晃動。原來，錢博力開車帶它來到了丁浦山。雖然聽不懂人類的話，但小金魚知道錢博力是想放生它。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錢博力用雙手捧住了小金魚，像以前那樣對它說話。
由於錢博力手上的誰很淺，所以蕭青終於能夠聽見他說話了。他對小金魚說：“我大概快要死了，我怕我死了之後沒人照顧你，聽說這裏的山泉有靈力，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不要有事。魚缸，我就帶回去了，當做一個紀念吧。再見了，小金魚。”
小金魚知道錢博力要獨自離開了，它把所有的靈力聚集在身上唯一幹淨的一片魚鱗上，悄悄地放在了魚缸裏。
……
記憶中斷了。
蕭青睜開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輕聲道：“你知道嗎，你的身體也帶著靈力呢，你住在山泉裏，使得山泉水裏融入了你的靈氣，庇護了很多來取水的人。你曾經住過的那家水族館，老板每隔一段時間就來取水，因為這些水，很多和你一樣的小金魚，都活蹦亂跳的……”
蕭青的眉心傳來一陣溫熱，小金魚聽到這些，非常高興。
“去吧，你掛心的事我會查清楚的，再見，小金魚。”
點點金光從蕭青眉心處飄了出來，散落在山林間，最後漸漸消失。
……
“回去了。”蕭青站起來，拍了拍褲腿道，“雖然水裏看東西很抽象，但隻要讓我看到那個王東林，我就能確定綠植店的老板到底有沒有說謊。”
回去的路上蕭青給楊警官去了一個電話，王東林這條線索她昨天就跟楊警官提過了，按照老楊的急性子，這會兒已經把那個王老板查得底朝天了。
果然，電話一接通，楊警官就劈裏啪啦地把警方查到的資料都告訴了蕭青。
原來王東林除了是錢博力的老東家，這兩人上學的時候也是同學，隻不過前者家庭富裕，一畢業家裏就給了一筆錢讓其創業。而錢博力家庭條件普通，他也像千千萬萬普通的畢業生那樣從進了一家公司，從最底層的職位坐起。
王東林向錢博力發出邀請的時候，錢博力剛剛升職，並且非常得上司的器重。對比兩家公司，蕭青和楊警官這兩個外行人都能看出來，王東林開出的年薪和職位雖然很高，但若論發展前景和業內資源，王東林的小公司和錢博力呆的這家公司不能比。
可錢博力就是辭職了，並且加入的王東林的公司，這對一個非常有眼光的業內人士來說是極為失常的表現。這是第一次。
第二次，錢博力為王東林開拓了不少資源，那年剛剛拿下一個大項目，如果能把這個項目做下來，錢博力在圈內的名聲能上升一個檔次。可偏偏就在項目快要完成的時候，錢博力辭職，最後所有榮譽都歸到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身上。
錢博力的第三次市場，更是讓人跌破了眼鏡。那個時候的錢博力雖然沒有拿到過榮譽大獎，但在業內人的眼裏，都是一個有魄力有有能力的人。錢博力從王東林的公司辭職後，多家公司都對他發出了邀請，雖然都不是行業巨頭，但有幾家的實力非常不錯。何況那個時候的錢博力已經不是小青年了，選擇福利好，效益也不錯的公司加盟，為以後的生活謀福利，這是大多數人的猜測。結果，錢博力卻選擇了所有追求者中最差的一個。
用楊警官的話說，那家小破公司真是要什麽沒什麽，錢博力去了雖然是最高領導，可看看那家公司是什麽規模——辦公地點在居民小區裏，一共三個員工，其中一個是辦公室秘書兼前台兼打雜。另外兩個，一個是沒有任何經驗，甚至都不是金融專業的應屆畢業生，另外一個倒是金融專業的了，可人家還沒畢業，是來兼職豐富未來簡曆的。
就這麽一家公司，錢博力想要把它發展起來，幾乎可以用肝腦塗地來形容了。
“你說到底是為了什麽呢？要是王東林吧，我們還能解釋說可能是為了昔日的同學情誼，可是最後這家，也就是錢博力現在的單位，雖然這幾年是過得比較好了，可還是隻能接一些零散的案子來做，混口飯吃罷了。”
蕭青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了想說：“那第三家的老板是誰，你查了嗎？”
“查了，真說起來，也能算是‘沾親帶故’了吧。”楊警官道，“這家公司的老板是王東林的小老婆的弟弟。”
這關係拐了幾個彎，要說錢博力是出於情誼，蕭青覺得不靠譜。何況她也看過錢博力的資料，從那上麵看，錢博力喜歡獨來獨往，除了養金魚沒有其他愛好，上學的時候就不跟同學出去玩，除了在第一家公司時偶爾的幾次外，錢博力下班後也從來不跟同事混在一起。
“還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蕭青道，“他的家人呢？”
“他是孤兒，被人匿名助養，其他的就沒有了，朋友、戀人什麽的，全部都沒有。”
“那助養他的人是誰，你們能查到嗎？”
“查是能查，但是因為是匿名，又快二十年了，需要花大力氣，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
“查查吧，我有一種感覺，這裏頭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