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手指的溫度
第十一章 手指的溫度
“已經死了。”站在一旁的鳳梧低聲說。
他隻掃了一眼就得出了結論，蕭青於是順勢問道：
“看得出來是什麽原因嗎？”
鳳梧隻是勾著嘴角看著蕭青，並不回答。都到這種緊要關頭了，這個男人的眼神裏居然還帶著款款深情。
蕭青白了鳳梧一眼，看他的神情，分明是已經知道了緣由，卻要故意擺出這個樣子來逗她。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倒把蕭青不願意服輸的小脾氣激起來了。她定了定神，再次往那扇窗戶裏看去。女主人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重複著機械式的動作，如果再觀察得仔細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從她的印堂處開始，一股隱隱的青光已經開始向臉部蔓延。
蕭青心裏有了一個猜測——形成印堂發青的原因有很多，大可以大到招搖撞騙的慣用伎倆“血光之災”，小也可以小到隻是倒個小黴。但蕭青的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樣，她可以清楚地看見那女主人的內眼角處有一個紅點，眼尾的地方也泛著不同尋常的桃紅色。
答案呼之欲出。
“癡鬼。”
“又是一對怨偶。”鳳梧邊說邊湊過來，“要不要幫忙？憑我們的關係，報酬好商量。”
癡鬼確實不好對付，但蕭青也不是吃素的，她推開男人幾乎要靠在她肩膀上的腦袋，轉身問負責這次案件的楊警官：
“兩個孩子在哪個房間？”
“靠裏那扇門。”
大約是為了防止孩子爬上窗子發生意外，主人家在各扇窗戶外邊都安裝了結實的防盜窗，這家的樓層又高，從窗戶突破進去，把人救出來的難度非常高。而且這樣做不可能不驚動客廳裏的女主人，到時候會有什麽後果就很難預料了。
這也是李長軍心急火燎的非要蕭青趕來的原因，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也的確隻有蕭青出手，才能將損失降到最低了。
兩個孩子被他們的奶奶鎖在臥室裏，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但倒在門邊的那個老人此時渾身是血，再不采取行動就真的來不及了。
“從我們趕到這裏，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楊警官思索著說，“一般來說遇到這樣的事情，小孩子哭鬧才是正常的，可是他們一點聲音都沒有，反而更讓我擔心。從我們的角度也看不見人，我擔心再這樣下去會給他們的心靈造成創傷。”
蕭青想了想，她以前也處理過類似的事件，人這種生物很奇怪，小時候經曆過的精神刺激，即使長大了忘記了，可潛意識裏還是會有一個危機開關。
“這樣的傷害是很難平複的，比如一個小孩子童年經曆過虐待，就算身上的傷治好了，他長高長大了，當年打他的人已經變得垂垂老矣虛弱不堪，當他們相遇的時候，那個孩子還是會下意識地做出躲避的動作。”鳳梧說道，“越是潛藏的、看不見的，就越是危險。如果隻是逃避，那還不算糟，最怕的就是長大後的孩子用同樣的方式去傷害別人。”
蕭青十分詫異，這個男人可是個古人啊，他接觸現代社會才幾天啊，居然比她這個土生土長的現代人還了解所謂的心理學。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吸收新知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鳳梧似乎看出了蕭青的疑惑，他微微一笑，解釋道：
“你們的網絡，我很喜歡。”
“你用我的手機上網了？”如果真是這樣，蕭青大概會氣得打鳳梧一頓了。手機對她來說隻是用來接打電話和發短信的，她辦的還是最便宜的套餐。上網對她來說可是項奢侈的娛樂方式啊，想想當時在營業大廳裏聽到網絡費用，她就由衷地感到一陣心疼。
“我可是……”鳳梧看了旁邊的警察一眼，湊到蕭青的耳邊輕聲說，“……鬼呢。是虛體，當然就可以隨意進出任何‘不存在’的世界。”
蕭青感到耳邊一陣溫熱，她微微退開一些，有些不自在地說：
“沒有就好。那我們現在還是先來說說怎麽解決眼前的問題吧。”
“怎麽都好，我聽你的。”鳳梧展現出無限溫柔。
“癡鬼……”蕭青沉吟，“最穩妥的辦法需要朱砂、桃花、線香還有**血。”
這時楊警官插口道：
“這些都好辦，我馬上叫人準備。”
蕭青擺擺手：
“沒那麽簡單。朱砂我還可以將就，但桃花需要並蒂開的，線香則需要在特定的地方供奉過的。”
“這、這……”楊警官聽得直撓頭，“那怎麽辦？這一時間要去哪裏找啊。”
“這些我來準備。”蕭青說道，這些東西她家裏都有，當年收集製作的時候不過是程序繁瑣了點，倒也不算多貴重，“你們隻要解決**血就可以了。”
楊警官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血是什麽？”
“顧名思義，**的血啊。”
“你是指那家男主人的血？”楊警官又問，“需要哪個部位的？是不是你們這行常說的‘心頭血’？”
蕭青聳聳肩：
“那我哪知道誰是她**，查明背景可是你們警察的事。至於心頭血嘛，你是要給男主人開刀嗎？拿針戳破手指擠點血出來就行啦，就像去醫院驗血一樣。”想了想，蕭青又交代說，“當然，最好是戳無名指。”
楊警官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拿起對講機快速地吩咐下屬，將蕭青說的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遍。
“那這裏你先留意著，我趕回家去取東西。”
楊警官一聽蕭青這麽說，下意識地就伸手攔了一下。他也說不清是為什麽，仿佛隻要蕭青在這裏，他的心就會安定很多。
楊警官自己也暗暗奇怪著，明明他是個不甚相信玄學的人，在初見蕭青的時候，雖然嘴上沒說，但內心深處還是對這樣一個小姑娘頗有懷疑的。
可就在短暫的接觸之後，他的心理就發生了變化，從不信到篤信，甚至發展到了隱隱有些害怕蕭青離開現場，覺得她一不在，事情就會到達難以控製的地步。
蕭青還沒來得及說話，她身後的鳳梧卻皺了眉頭。隻見他上前一步，屈指輕輕一彈，一陣酸麻順著楊警官的手臂一直往上爬，直到他的肩膀傳來一陣劇痛。
楊警官臉色一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強忍著疼痛退開一步，給兩人讓出路來。
鳳梧神色如常，仿佛出手的人不是自己一樣，淡淡地對蕭青說：
“走吧。”
蕭青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鳳梧拉了出去。
蕭青微微抬起頭，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鳳梧緊抿的唇角。從兩人初見開始，這是男人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冰冷、霸道，又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鳳梧……”蕭青小聲地叫了一聲男人的名字。
那人低下頭來看她，眼神直直印入蕭青眼底。
“你生氣了嗎？”
“我不喜歡他碰你。”鳳梧麵無表情地說。
蕭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她用手背輕輕碰了碰鳳梧的手，隻希望他能夠消氣。
兩人皮膚相觸，無意間，蕭青的無名指挨到了男人的。
忽然間，周圍陰冷的空氣消失了。
蕭青抬起頭，隻見鳳梧臉上的不悅消失了。他抬起手，溫柔地摸了摸蕭青的發頂，說：“以後不要讓別的人碰到你，知道了嗎？”
蕭青沒有回答，隻覺得自己的無名指一陣發燙，一直，燙到了她的心裏。
……
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蕭青用最開的速度收拾好了需要用的東西。臨出門的時候，又接到了楊警官的來電。
“不配合？為什麽？”
“好說歹說就是不同意。”原來楊警官已經找到了那家的男主人，可那個叫王大康的人就是死活不同意警方取他的血。
“總得有個理由吧。”蕭青覺得奇怪，又不是要割腎，隻是取一點血而已，裏麵的可是他的父母妻兒啊。“你們是不是沒說清楚？你告訴他，隻需要一滴血就可以了。”
“我就是說得太清楚了。”楊警官說，“這個王大康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來了之後隻問了孩子，他老娘還在裏邊躺著呢，問都沒問一句，他老婆那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蕭青暗自思索了一會兒，說：
“那這樣看來，王大康的血多半也不能用了。”
“啊？這又是為什麽？我可是出動了最大的陣仗才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找到他的。那他的血要是不能用，我找誰去？”
“**血，**血，就是要有**的人才有效果。”蕭青道，“王大康明顯對他老婆無情無義，要是起了反效果就糟了。”
“那、那……”楊警官六神無主，著急地說，“我剛才往裏麵看了一眼，那老太太快不行了。”
時間臨近晚高峰，路上的車漸漸多了起來，路況也不是很好。蕭青深吸了一口氣，也有些焦心。
就在這時，鳳梧突然出聲道：
“我在窗邊留了一縷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