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之門（二）
第22章 神之門（二）
黑色的靈紋從海洋心口處的刻印裏湧出，很快布滿了他的上身和臉龐。那是一隻展開翅膀的禿鷲，禿鷲的頭紋在海洋的左半邊臉龐上，栩栩如生，隱約現出猙獰的模樣。
他握緊了拳頭低喝一聲，然後狠狠一拳砸在銅皮上。
一聲脆響，銅皮被他砸下了一道深深的拳印。銅皮後麵堵著的是一塊方形的石塊，防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堅不可摧，至少對於擁有力量增幅效果靈紋的海洋來說是這樣。最主要的還是要看後麵的那道靈印。
海洋再次砸下，三拳過後那塊銅皮崩裂了開來，後麵的石塊轟然破碎，突然有劇烈的風從甬道那頭湧出，一瞬間帶起飛揚的沙土。眾人急忙抬頭遮眼。
風沙過後，四人對視，彼此用眼神給對方了一絲鼓勵。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接近古老靈族留下來的真相，他們也並不知道裏麵等待著自己的會是怎樣的危機。
還是海洋第一個蹦了進去，在確定沒有危險後才吹了聲代表安全的口哨，其餘三人陸續鑽了進來，在看到麵前地麵上那個巨大的靈印後，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那是一道類似於魔法陣的圓形輪盤，不知用什麽原料刻繪而成，經曆了千年歲月的摧殘依然完好無損，黑暗中散發著血紅色的光芒。
輪盤的中央安置著一具嬌小的頭骨，幽幽的紅色光芒從頭骨空洞的瞳孔裏透射而出，像是兩道審視的目光。
石菲和紀嵐朝著那道頭蓋骨跪了下來，作了個揖。
“上麵有靈力留存。它不是人，是靈，我們的祖先。”
紀嵐輕聲說道。於是海洋和邱寒也跪了下來，帶著敬畏拜了一拜。
簡單的祭拜後，三人都從腰間抽出來軍用匕首，輕輕挑破了指尖。
輪盤麵對著眾人的方向有一個彎月狀的凹槽，那是靈印的陣結，四人將血滴在陣結裏，隻看到混合的血沿著一條隱蔽的小縫，輕輕的流轉到了靈印的中央。
“偉大的祖先啊，我們無意打擾你的安睡。你虔誠的後人前來這裏，隻為探尋祖先留存下來的秘辛，以迎接聖子陛下的回歸！”
邱寒又向那枚骷髏拜了拜。
那縷血絲流到了骷髏頭的顎骨下，突然有低低的歎息在空曠的甬道裏響起，然後那縷血絲開始往後退，最後流回了陣結裏。
四人麵麵相覷，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這說明他們的請求被拒絕了，對方並不認為他們有資格窺探裏麵留存的秘辛。
“現在怎麽辦？”
當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三人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邱寒。在他們的師父龔衍不在的情況下，邱寒就是最值得信賴的頭領。邱寒是龔衍最得意的弟子，並且他還在飛速的成長著。
“要不……咱們今天先退吧？反正已經知道正確的路徑了，下次等教授……”
說話間紀嵐突然對上了邱寒一閃而逝的淩厲目光，聲音一下子減弱了下去。
其實紀嵐的判斷是正確的，祖先已經拒絕了它們的拜訪，四人當時就應該退去。靈族社會其實很原始也很野蠻，裏麵按照靈紋的等階強弱分為不同的階層。顯然祖先這次的靈之遺跡不是他們幾個年輕人能夠覬覦的。
邱寒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低聲道：“我們探尋驪山陵已經多少年了？幾千年來這所陵墓始終縈繞著迷霧，所有人都相信這裏麵有著極大的秘辛，可就是沒有人能夠接近並發現它。而現在我們離真相隻有一步了，我們甚至能獲得改變這個扭曲世界的力量！又怎麽能夠讓區區死人阻擋我們的道路？”
改變靈族世界、改變這個等階森嚴弱肉強食的扭曲體係——這是邱寒一直以來信奉的理想。也是從龔衍那裏繼承而來的骨氣。
這個年輕人有一張人見人愛的和善臉龐，骨子裏卻堅韌得近乎無情。為了這個遙不可及的理想他甚至可以犧牲一切。
他燃起了靈紋，大氣的紫紅色斑紋如花朵般盛開，那的確是一朵美麗的花——一朵盛放的紅色花果，枝葉展開如同脈絡，紅色的花瓣是一把撐開的雨傘，上麵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靈紋.彼岸花。邱寒第一次覺醒它的時候是在自己十四歲的時候，那時候他騎著自己的自行車趕路上學，一輛20噸載重的卡車從彎道裏拐了過來，他沒有選擇，眼看就要被撞飛，這時候詭譎的變化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一朵由血凝成的花朵突然綻放，撐開的花瓣組成盾牌，將那輛卡車生生攔截了下來並進行了吞噬。
當靈紋展開的時候，這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孩子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他站了起來，逼視那具骷髏頭，用強大的靈力野蠻的碰撞壓迫著對方布置的靈印，那是赤裸裸的挑釁！
兩道暴怒的紅光從骷髏的眼眶裏冒出，隱約間有尖厲的嘯聲響起，如血的紅色**從骷髏下方的陣眼中淌出，很快凝成一支血紅色的箭，然後朝著邱寒疾射而來！
邱寒沒有躲避，他直視著那具骷髏，無形的域壓迫著對方，那枚箭並沒有觸碰到他的身體，它失去了所有的動能，在離邱寒還有幾公分遠的地方崩碎，化作紅色的墨水潑灑到了地上。
然後對方退縮了，它收起了所有紅光，那塊靈印黯淡了下去，最後徹底消失。
“走吧。”
邱寒對身後目瞪口呆的三人笑了笑，然後率先一步踏了過去。路過骷髏頭的時候他低下眼睛掃視了一眼，隻感覺裏麵有一道說不清是怨毒還是譏諷的目光在打探著他。
“邱寒你、已經開啟了【王域】？”
海洋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這個家夥，已經不比教授他弱了吧？真不敢相信啊，能以野靈身份開啟王域的又多了一人，我原本以為教授已經是千年來最大的BUG了。”
“沒什麽相信不相信的。”邱寒伸出兩根手指推了推眼鏡，微笑，“變強有時候靠的不止是血脈，還有信念。小嵐，前麵的路況怎麽樣？”
紀嵐皺了皺眉，搖頭道：“進入這裏後我探查的能力就消失了。這是靈族祖先布下結界的地方，大概不允許別人隨意窺伺吧。”
“這樣嗎？”
邱寒停下了腳步，他從腳下撿起一塊石頭，然後用力向前方甩了出去。
“嗖嗖”幾聲利箭破空的聲音，伴隨著機關啟動的轟鳴，齒輪轉動，什麽東西正在慢慢抬升。
海洋點燃了隨身攜帶的閃光彈，然後往前一扔。劇烈燃燒的磷粉耀發出耀目的白光，在白光的照耀下眾人看清了麵前甬道的場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進了“鬼道”，靈族的族譜《薈元錄》有記載：“鬼道，惡靈之歸也。凡生前有褻瀆靈規、違背天意者，死後皆當以蠟封口，以箔裹屍，齊葬於檀木之棺，不入輪回。”
在甬道的兩旁、那些大大小小的凹槽裏排列著的是一口口已經腐朽的棺材，棺材裏是一具具已經膠化的屍體，像是燒得一半的蠟燭般固成一團，隱約還可以分辨出口鼻的形狀，口鼻中塞滿紅色的蠟。凹槽之間則鑲嵌著無數的人頭，這些人頭不是靈族，而是貨真價實的人類。甬道看起來至少有百米長，那麽這裏的人頭加起來也至少有千位數。很難想象當初建造這所甬道時經曆了怎樣一場屠殺。
石菲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下意識的就要去拉海洋的汗衫，靠近這個大塊頭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們已經走進了鬼道，就萬不可以往後退，退後會驚醒沉睡的惡靈，惡靈會以為他們是誤闖進來的盜墓者，靈族祖先將他們安置在這裏就是充當守門人的角色的。
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要不要點個火……”
“不要！”
海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石菲打斷，黑暗中石菲的聲音有些顫抖：“往前走就行了。你看它們幹嘛？玩連連看還是開心消消樂啊？”
海洋撓撓頭不再說話。
邱寒走在最前麵，在他身後的是燃著靈紋將感應力擴充到極限的紀嵐，她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特別是邱寒的周圍。這些惡靈生前為非作歹，死後也不見得就會有多安分。
這樣沉默而壓抑的路程持續了幾分鍾，幾分鍾過後，海洋感覺有什麽濕濕的**滴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伸手去抹了一把，然後放在鼻孔上聞了聞，臉色突然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