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淘沙官符
第七章淘沙官符(1/3)
我趴在窗邊,聽了爺爺他們的一番話,隱隱感到幾分不安。難道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自己?難道那把所謂的烏靈刀就是在石室中見到的那把鏽跡斑斑的短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怎麽就成了烏靈刀的主人了呢?這又怎麽可能?我打記事起,就從來沒有見過這把刀,更別說它就是我的刀。難道他們說的別有其人。
當我正自內心惴惴不安地胡思亂想,隻聽四叔說:“既使父親同意,那這件事權且這麽定下,以後的事情我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為好。”
略一遲頓,四叔又說:“前幾日,被老白切了一隻耳朵的那事兒,今兒我們也該好好議議了吧?”
爺爺說:“好,天齊,去把東西拿出來。”天齊就是三叔的名字。
不一小會,三叔就從西屋取出一個包裹。
我隔著窗戶,仔細觀瞧,果然和那天在西施二嬸家見過的一模一樣,四四方方,就是那天那個頎長漢子懷子抱著的物件。
父親和四叔上前把八仙桌往前挪了挪,以便大家都能更好地觀察。爺爺也欠了欠身子,把身下那把古香古色的鏤雕太師椅往前靠了靠。
這時,三叔已經解開了最外一層又髒又破的青布包裹,裏麵竟然還用一層厚厚的黃緞子包裹著。
如是解開了五層不同布料的包袱皮,這才露出了廬山真麵,竟是一方規整完好的青銅小鼎。
隻見鼎的表麵烏青晦澀,雖然個頭不大,手可盈握,但那種古樸凝重的感覺卻撲麵而來。單瞅這器形質感,自是一件古物。但見鼎身遍繪夔紋,四條龍身遊於鼎的四麵,最後四隻龍頭從鼎上四角探出,眥目吐舌,似要吃人一般。古鼎多為皇家貴族祭祀用品,但象這般大小尺寸,卻更象是裝飾用品。
爺爺略一思忖,說:“的確是個物件,匠心獨具,是一件寶物。但青銅器雖說是國之重器,而如今卻要不起價去。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最想要這個,不過,祖宗的東西是
不能賣給洋人的。”吸了一口煙,爺爺似乎有些奇怪,“就為了這麽個東西,邵家就敢亂了規矩?”
“那怎麽可能,邵家兄弟也不是眼太淺的貨色。”四叔嘿嘿一笑,竟然把那方鼎翻轉過來,倒扣到八仙桌上。
“父親大人,您再仔細瞧瞧這裏!”邊說,四叔邊用幾根手指輕輕地拂過方鼎的底部。
我扒著窗戶,看不到其中妙處,隻能幹著急。
隻聽父親口中喃喃道:“阜昌三年,淘沙官符。”
父親是在座諸位中學識最強的,對上到甲骨古字、鍾鼎銘文,下至大篆小篆,碑文行草,都有很深的涉獵,所以一眼便認出了鼎上的銘文。
“阜昌?淘沙?”爺爺嘴裏念叨著。
爺四個竟然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個名字:“劉豫。”
既然聞家是倒鬥世家,那隻要是涉及到這行的知識,尤其是盜墓的相關曆史,打小就耳濡目染,學的個七七八八。除了我這個被刻意遠離倒鬥行當的小子,家族中的哪一個不是對相關的知識如數家珍般的熟悉。
當然,這是父親無奈地默許我正式加入這個營生後才了解到的。
此時的我,聽到這個名字卻是一點反應沒有。
劉豫本為北宋臣子,後降於北金政權。公元1130年,降金的劉豫被金國立為“大齊皇帝”,建立傀儡政權“大齊”,即公元1130~1137年,這時的年號就是“阜昌”。
當了傀儡皇帝的劉豫學起了曹操,設了專門的盜墓機構,這也是中國曆史上第二個有記載的官盜機構,分汴京、洛陽等幾路人馬,瘋狂盜墳掘陵。北宋“鞏義八陵”則讓劉豫盜掘破壞幹淨。北宋皇陵在今河南省鞏義市,葬有北宋七位皇帝和太祖趙匡胤之父趙弘殷的遷葬陵,號稱“七帝八陵”。
偏居杭州的南宋政權聞訊後,派淮北宣諭使方庭碩到鞏縣謁陵,發現八陵全被盜掘毀壞了。見到拋棄在外的趙煦屍骨,方庭碩於心
不忍,脫下自己的衣服把屍骨包裹了起來。當時,宋高宗趙構聞訊後大驚,急命河南鎮撫使翟興和民族英雄嶽飛北上,趕走金兵,修複了皇陵。但不久,又讓北金政權控製了,此後,北宋皇陵再被毀壞,本來就被劉豫“淘”得一幹二淨的北宋皇陵,最後徹底完了。
史書上記載,“劉豫僭立,見兵士賣陵中玉碗,即置淘沙官,再發河南山陵及發民間無主墳墓。”
劉豫的所作所為被後人稱為最不義的盜墓賊。當時,劉豫不僅時與金人一同盜墓,更是在權柄在握時設立了淘沙官,專門負責各地古墓的探查盜掘。
“這麽說來,這個果然是傳說中賣國賊劉豫親製的淘沙官符?”四叔的語氣顯得有點小小的興奮。
“以前族中的記載確有淘沙官符以鼎而製,不想這符還真的是用鼎做的。這劉豫真是個奇怪的家夥。”爺爺一邊說,一邊用手仔細的在鼎身上摩挲,“方鼎紋理清晰,規整有製,龍身線條流暢,行雲流水。鼎身紋飾精細滑潤,龍頭栩栩如生。但這銘文卻似不夠精致,並未與鼎渾若天成,想來是後來加上去的。”
爺爺忽又單手抬起方鼎,複又放下,若有所思,低聲說:“先前原以為是青銅材質,可這一番接觸卻不曾有青銅的痕跡,一絲銅綠不曾見著,這重量也很不對勁呀。”
我在窗外著急看不清他們口中所說的淘沙官符究竟是什麽模樣,於是把身子湊得窗戶更近,左手不自覺得又把窗戶推開了一點。
哪知這輕輕一推,窗戶發出了非常輕微的“咯吱”聲。我根本等不及看清屋內眾人的反應,身子往旁一倒,順勢一個驢打滾,等立穩身形,一貓腰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去。別看我這兩下子還算利索,都是和小夥伴們玩耍嬉戲時練就的,但是我知道,剛才的那一絲響動必然已經被查察。因為打小我就知道父親還有三叔、四叔都是耳力驚人,百步之外螞蟻搬家,蚊蠅撲飛的聲間都逃不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