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為什麽這麽說?」

「他們夫妻倆的關係,你說能好到哪裏去呢?孔春山肚子裏那幾根花花腸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經常跟村裏幾個寡婦,還有一些老公在外打工的留守女人勾勾搭搭。還有,他手裏握著村委會大印,一些年輕女人出去打工,或者辦計劃生育證,都得找他蓋章,他就趁機要挾人家,占人家的便宜……他老婆經常為這事跟他吵架。後來他兒子生孩子了,薑蘭就進城帶孩子去了。這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聽說她在城裏跳什麽廣場舞,跳著跳著,就跟一個死了老伴的城裏老頭兒跳到一起去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你確定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是孔春山親口告訴我的。他還跑到城裏找那個老頭兒鬧過。薑蘭當時就嚷著要跟他離婚,孔春山死活不同意。所以薑蘭就賭氣住在了兒子家,幾乎沒有回來過。當時我還笑話孔村長,說他隻準村長找寡婦,不準村長夫人找城裏老頭兒。」說到這裏,老寧忍不住笑起來,因為肺部有病,他笑起來嘎嘎作響,好像有人在使勁拉動一隻破風箱一樣。

離開老寧家裏,喬雨萍又向其他幾個村民打聽了一下,情況跟老寧說的大同小異。於是她打開筆記本,在上麵記下了兩條線索:

第一,9月13日前後,未見薑蘭回家;

第二,薑蘭有外遇,並因為此事跟孔春山起過衝突。

回學校的路上,她用手機給李鳴打了個電話,把自己調查到的情況跟他說了。

李鳴聽到第二條線索,頓時興奮起來。

喬雨萍知道他的意思,從第二條線索來看,薑蘭是有殺人動機的。勾結奸夫,謀殺親夫,這樣的案例在生活中已經屢見不鮮。

「隻是,」她猶疑著問,「9月13日案發前後,薑蘭並沒有回過家,這個怎麽解釋?」

「第一,如果薑蘭有心殺夫,回村的時候肯定會小心謹慎,避開村人耳目。第二,如果她跟那個第三者真的好到了要謀殺親夫的程度,那麽真要殺人,也可以不用她親自動手。」

喬雨萍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有可能是那個第三者從薑蘭手裏拿了大門鑰匙,偷偷潛進村裏殺死了孔春山?」

李鳴在電話裏「嗯」了一聲,說:「這個隻是眾多可能性中的一種。我已經查到孔春山的兒子在城裏的住址了。明天我去趟市區,調查一下薑蘭和那個第三者9月13日的行蹤,看看他們有沒有案發時不在現場的證明。」

第二天中午,喬雨萍正在宿舍裏批改學生作業,李鳴給她打來電話說,他已經調查過了,案發的9月13日這天,薑蘭一直在市區,並沒有回過碾子灣村。與她相好的那個老頭兒,這個月去了上海的女兒家,也一直沒有回來過。也就是說,薑蘭謀殺親夫的推理不能夠成立。

喬雨萍聽罷,不由得有些失望。

李鳴在電話裏說:「不過法醫在對孔春山進行屍檢時,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

「什麽新線索?」

李鳴告訴她,在孔春山的屍體被發現時,牆邊有一個櫃子是向前傾倒著的,裏麵掉落下來幾件電器,正好砸在他頭上,把他的額頭砸出了幾個傷口。當時警方推斷,是他在觸電掙紮的過程中打翻了櫃子,所以才被櫃子裏掉落的東西砸到。但經過法醫檢驗,卻發現他額頭上一共有五處被砸的傷口,每個傷口都很深,而根據傷口提取物判斷,砸到其頭部的並不是那幾件電器,而是一塊帶尖角的石頭。

更重要的是,根據他額頭上傷口的大小和深度來推測,那才是置他於死地的致命傷,而遭遇電擊則是他死亡之後才發生的事。

「也就是說,凶手先用石頭將他砸死,然後再在他身上纏上電線,把他的屍體燒焦,造成其意外觸電身亡的假象?」

「是的。為了掩蓋孔春山額頭被砸傷的痕跡,凶手扳倒櫃子,讓櫃子裏的電器掉落在他頭上,乍一看,他額頭上的傷口就很像是他觸電掙紮時打翻櫃子砸到的。」李鳴說,「孔春山觸電身亡死於意外的結論已經被推翻,很明顯,這是一起謀殺案。現在我跟侯所長正在孔春山家裏,我們要重新看現場,尋找新的證據。」

掛了電話,喬雨萍看看離下午上課的時間還早,想了一下,就出了學校,往村裏走去。進了村,果然看見孔春山家附近停了幾輛警車,這次警戒線的範圍拉得比上次更大,連門口的整條大路都包括進去了。喬雨萍站在警戒線外麵,看見李鳴正站在屋裏跟一個個子高挑的年輕女警察說話,就忙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聽見叫聲,李鳴和那個女警察同時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