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案發之時,孔春山正在自家的廣播室裏進行廣播播音,腳下不小心被一根破了皮的電線纏到,當即觸電身亡,並且渾身上下被電火燒焦。臨死前,在其最後掙紮的過程中,打翻了身後的一個小木櫃,導致櫃子裏的一些電器設備掉落下來,正好砸到他頭上。因其是獨居在家,所以直到死後多日,才被人發現。

法醫對死者進行了屍檢,推斷出的死亡時間,是在屍體被發現前的半個月左右,大致時間是在這個月也即9月10日至12日之間。

因為這段時間氣溫較高,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所以法醫暫時還沒有辦法推斷出更加精確的死亡時間。

喬雨萍聽他說完後,搖頭說:「你們警方推斷出的死亡時間不對啊!」

李鳴一怔,問:「哪裏不對?」

喬雨萍想了一下,還是把9月13日那天上午她家訪回校途中,聽到孔春山在廣播裏講話,然後又突然中斷的事,跟李鳴說了。

李鳴立即把這條線索在筆記本上記下來,說:「如果你反映的情況是真的,那麽至少把我們警方推斷的孔春山的死亡時間整整推後了一天。而且從現場情況來看,當時的播音話筒處於開啟狀態,這個跟你說他當時正在廣播裏播音的證言是相吻合的。他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出了意外,觸電身亡的。」

喬雨萍怕他不相信自己,又補充說:「當時聽到廣播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你們可以去村裏向其他村民調查,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作為我個人來說,咱們是老同學,我當然相信你說的話。但是作為一名警察,我一般不會輕易相信孤立的證據,所以你提供的這條線索,我們還是會向其他人核實的。」

李鳴又問她:「你還能記起當日廣播突然停止,具體是在上午什麽時間嗎?」

喬雨萍回憶了一下,說:「大約是在當日上午9點45分左右吧。我記得當天上午,我從那個學生家走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他家裏的掛鍾,正好是上午9點30分。當時我走得並不快,從學生家走到村長家附近,大概需要15分鍾左右。所以我估計事發當時,應該是9點45分左右吧。」

「你提供的這條線索太重要了,這樣一來,孔春山精確的死亡時間,基本就確定下來了,就是在9月13日上午9點45分左右。當然,這個時間點我們會再去核實的。」

「這麽說來,孔春山真的就是在那個時候意外觸電身亡的?」

李鳴點一下頭,說:「是的,目前來說,咱們派出所的侯所長就是這麽認定的,他準備把這個案子定性為意外事故。」

喬雨萍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些端倪,問他道:「你一直說這隻是你們侯所長的推斷,難道你自己對這個案子有不同的看法?」

李鳴喝了口茶,抬頭看著她,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對她講出來。他放下茶杯,放慢語速斟詞酌句地說:「是的,首先我必須得承認,從案發現場的情況及目前警方所掌握的線索來看,咱們侯所長的推理,無疑是最符合常理的。可是多年的辦案經驗告訴我,很多時候罪犯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所以有些案子你如果按常理去推斷,你就輸了。我仔細梳理了一下案情,總覺得這個案子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說孔春山這個村長,兼著村裏的廣播員已經有十多年,按理說應該已經有十分豐富的經驗,怎麽可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意外觸電呢?」

「所以你覺得這個意外隻是個假象,他是被人謀殺的?」

「是的,他很可能是在廣播室進行播音時,被人用破了皮的電線電擊身亡,然後凶手清理了現場,並且將現場偽裝成了孔春山自己意外觸電身亡的模樣。」

「可是你們警方已經勘察過現場,在那間廣播室裏,並沒有發現外人侵入的痕跡。」

「我說了,凶手很狡猾,作案後仔細清理了現場,所以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孔春山在二樓廣播室播音時,樓下的大門應該是鎖上了的,凶手是怎麽進去的?你已經說過了,那幢樓的前後門門鎖都沒有被撬過的痕跡,樓上樓下的窗戶都安有防盜網,凶手根本不可能從窗戶裏爬進去。」

「是的,你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李鳴說,「你說得沒錯,凶手肯定不是撬門進去的,也不是翻窗進去的,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孔春山開門讓對方進去的,二是凶手自己有鑰匙,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出孔春山家裏。」

「我覺得不大可能是孔春山開門讓對方進去的。」

「因為以前鬧過一個這樣的笑話。當時孔春山跟村裏一個老公在外打工的留守婦女好上了,有一次,正是農忙的時候,他在屋裏用廣播播送一個鎮裏下來的通知,那個女人到他家裏來找他,他開門讓她進去了。當他播送完通知後,兩人就在廣播室裏偷情,結果因為話筒沒關,所以兩人偷情的聲音,全都通過廣播直播給全村村民聽見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得了一個『流氓村長』的外號。據說從那以後,他每次開廣播講話的時候都會很小心,一般不會讓別人待在自己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