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不等他說完,鳳遲齡就已經把麵具給整個摘下。

見狀,洛瀟有些不鎮定了,他趕忙轉移視線,語氣有些不穩,道:“我不是說過不準在人的麵前摘下嗎?”

鳳遲齡道:“沒關係,這裏沒有人。”

洛瀟哭笑不得道:“我不是人嗎?”

鳳遲齡道:“我知道師尊不會想看的。”

洛瀟扶額無奈:“不是不想看,是實在不能看。你也知道許多年前,因為你的這張臉……”

身旁傳來腳步落地的聲響,洛瀟保持著扶額的姿勢,微微抬起眼瞼,隻把半截水色長袍與碧青長靴給映入眸中。

從上方傳來鳳遲齡的聲音:“我去臥房添幾筆再來。”

洛瀟重新閉上眼睛,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擺手道:“不用來了,早些歇息吧。”

待鳳遲齡剛要邁步跨出門時,像是想到了什麽,猶豫片刻後,他兀自回過頭來對著那張躺在地上,有些孤零零的惡鬼麵具伸出手掌。

接著,一道藍光從掌心凜然劃過,伴隨一陣破空聲,那惡鬼麵具頃刻間便化作一團齏粉,清風稍稍一吹,便消散在空氣中,不見了蹤影。

鳳遲齡搖了搖頭,由衷地道:“以前戴著的時候沒感覺,如今一看——嘖,果真太醜。”

嘖嘖完幾句,他高高昂起下頷,背著手,極其風流地走出去了。

木屋內,洛瀟仍舊屏氣凝神。

望他走遠後,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端起桌上涼茶,盡數灌入腹腔。

驚蟄時節,空氣絲絲清冷。

鳳遲齡老早就戴著那張被他加工得紅不紅綠不綠的麵具,與洛瀟一起下山了。

山路平坦,兩人走得很是順暢無阻。不稍半個時辰,便能遠遠望及那刻著前方城鎮名稱的碩大標牌——北庭鎮。

洛瀟一身白衣雅致清塵,烏黑青絲被高高綰起,眉宇間盡是柔情萬種,儀態萬千。

以這樣的相貌很難不被人注目到。而一旦他被著重注意到,身邊的鳳遲齡也會跟著吸引人的注意,加上這附近有多少人是有戴麵具的喜好,自然而然地就會把他同前幾日的“瘟神”聯想在一起。

雖然真的就是同一人,但也無需平添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乎,洛瀟伸出一根手指頭,往鳳遲齡的後肩上輕輕點了一下子。那抹水色倏地就沒了身影,就隻剩下洛瀟一人繼續向前行走。

所謂不見其人,卻聞其聲,指的就是現今。

隻聽空氣中無端亮起鳳遲齡的聲音:“師尊,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放任我隨心所欲嗎?”

隱身好啊,隱身了他就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而且還沒有人會發現。

洛瀟問道:“莫非你平日裏還不夠隨心所欲嗎?”

“是挺隨心的。”鳳遲齡抱著臂,若有所思道,“但我不介意再所欲一點。”

他隻是隨便說說,並未打算真的做。可不待他笑嘻嘻地說一句:我開玩笑的,不會給師尊添亂,就聞前方的洛瀟道:“好了,這次是來辦正事的,你要是再胡鬧,上山後我就把你關茅廁裏去,一天都別想出來了。”

見他氣息頗沉,像是有點生氣,加上他揚言要使出殺手鐧,鳳遲齡果真被嚇住,瞬間閉口不言,負手默默地跟在後麵走了好半晌,才又出聲道:“我隻在師尊麵前這樣。”

他的聲音有些冷。

洛瀟的腳步微微頓了下子,並沒回頭看他,語氣放緩了些許:“嗯,我知道。”

第6章 鬼留尊

百年裏,他始終有件事一直琢磨不清,那就是鳳遲齡的情緒——過於陰晴不定了。

不知從何開始,同他講話講到一半,隔三差五地就會猛然轉個調。

時而平易近人,親切得很;時而孤傲地拒人於千裏之外。

時而乖張聽話得使人心中歡喜;時而又桀驁不馴地令人頭疼。

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其他的方方麵麵尚未顯露出來。

說白了,這孩子委實有些可怕——但好在本性不壞。

相繼無言走了大段路,那些鱗次櫛比的紅牆綠瓦也愈來清晰。

走到最後,待鳳遲齡再次恍過神來,才得知自己早已深陷其中,與景相融了。

可他們距離到達目的地還有很遠一段距離。

據悉,上官家的宅邸在北庭鎮的的東南方向,要想抵達需得先通過一座橋,通過這座橋後還要行走個幾十裏,路途很是遙遠。

至於那座橋,當地人給它取了個極其溫柔的名字,叫做溫庭橋。是結合北庭中的“庭”字取的,既蘊有青山綠水的恬靜韻味,又能傳承當地傳統。

但要不是有不知名的鬼怪對這座橋情有獨鍾,常常在周邊附近出沒,惹得人們每次過橋都戰戰兢兢的外,說不定這座橋能被列入名景錄裏去,至此流芳百世。

想到這裏,不禁令人惋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