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而鬥鬼,正是擂台雙方放出自己手下養著的小鬼,進行打鬥廝殺。觀眾大多圖個獵奇,但天知道,這裏頭有多少怨氣是非。

本來謝無宴就不讚同讓祝泉澤來這裏,更何況,眼下幾千塊鈔票在手,目的算是達到了,他更不想再節外生枝。謝無宴伸手攬過祝泉澤,不由分說地把他拉走:“走。回家。”

“那口陽氣,你欠我的。”

謝無宴有力的手一勾他腰,祝泉澤戀戀不舍地一步一回頭。擂台上, 鎂光燈下, 參與比試的兩位主角都已經亮相,台下的大家在忙著下注, 吼聲一片。

雖說好奇心搔得祝泉澤心裏癢癢, 但他還是慢吞吞地沿著樓梯上樓,跟謝無宴離開了。樓上的酒吧裏, 一群年輕男女還在勁跳嗨歌, 人與人之間說句話都得用吼的。

樓上樓下,人間六界,業海洪波, 皆是群魔亂舞。

一出門,清爽的夜風終於吹散酒氣,祝泉澤頓覺神魂一振, 但耳膜還在嗡嗡作響。他環顧四周, 在確認沒人之後,小聲問謝無宴:“這合法嗎?”

“這是指什麽?”

好奇祝寶寶滿腦子都還是那個擂台:“那個......鬥鬼。”

“怎麽說呢, 灰色地帶吧。”謝天師聳聳肩, “如果鬼是情願的, 那合法。若是用極端的方式馭的鬼......被抓會嚴懲。但誰知道呢, 又不會真的有人去查。”

謝天師說的“法”, 是天師協會與冥界之間定的條律。

謝無宴繼續說道:“以後這個地方, 不準你一個人來。如果真的要去黑市裏賣些什麽, 我再給你重新畫個紙符人就是了。”

祝泉澤雖然不喜歡被人管著, 也心知對方是為了自己好,於是乖巧點頭。

深夜,兩人一起打車回了九皋。回到祝回春堂的時候都已經淩晨兩點了。

但祝老板並不急著睡覺,心急火燎地從《祝回春堂籙》裏找出了大補陽元丹的配方。材料倒是都有,但這個丹藥的製作方法比較複雜,祝泉澤之前沒有實際操作過。他又把爺爺之前的基本丹爐工具書拿了出來,反複消化理解。

夜深人靜,一燈如豆,祝老板大有和這個藥方死磕一個通宵的架勢。

謝無宴看不下去了,又從棺材裏探出一個頭:“你去睡吧,幹嘛這麽拚。”

“你不懂科學工作者的執著。”祝泉澤頭也不抬,“想把丹爐開上再睡覺。”

其實也不是什麽科學工作者的執著,主要還是窮字當頭,而貧窮使人勤奮。

祝老板就靠在那張老藤椅上看書,靜靜垂眸,眉眼間線條放鬆又專注。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整個人愈發溫和。

謝無宴看著看著,莫名心猿意馬了起來,索性從棺材裏起身,走了過去,往藤椅後邊一趴。藤椅吃重,連帶著祝泉澤往後倒了下去。祝老板仰起頭,揚起自己雪白的下巴尖,倒著看向謝無宴:“你幹嘛?”

台燈的光線裏,謝無宴細長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了一層陰影,他俯身隔空嗅了嗅,眼角微微彎起:“饞了。”

哦,又是陽氣那點事兒。

但自從祝泉澤知道自己的陽氣那麽值錢之後,這味兒就變了。他心想著,下次可得多訛謝無宴一點,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祝泉澤眼睛向上一翻:“你先等我看完。”

但是,等祝泉澤終於看完書,把藥材處理好之後,謝無宴又改了主意。

“唔......”他舔舔嘴,“算了,太晚了。熬夜已是傷陰,不宜再損陽。”

祝泉澤看著他那一臉明明嘴饞但為了自己又強行忍著的模樣,就覺得很是受用。

祝老板打開丹爐,總算是回房睡覺了。但他還沒睡夠三小時——第二天一早,昨天那想買陽氣的家夥就主動登門拜訪。謝無宴對此頗為不滿,但祝泉澤立馬精神十足地從樓上衝了下來。

大夏天的,來人竟然還披了一件黑色的風衣,似乎是極畏寒。

祝泉澤有點興奮地搓了搓手:“昨晚竟然忘了問,您貴姓?”

那個人從身體到聲音似乎都是冷的:“免貴,姓朱。”

“朱老板好,朱老板好。”祝泉澤遞上通宵製出的藥丸,“這就是大補陽元丹,一日三次,連服七天。”

還沒等對方開口,謝無宴卻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能看看你的手嗎?”

朱老板明顯一愣,有些警惕地瞥了謝無宴一眼,但最後還是伸出了右手。那是一隻瘦骨嶙峋的手,皮膚毫無血色,指甲修得幹幹淨淨,隻是指甲根部顏色青紫,甚至有些發黑。他蒼白的手指略為修長,一隻手上竟然就帶了四枚戒指,兩金一銀一玉,貴氣非凡。

謝祝兩人的關注點截然不同。

祝泉澤滿腦子都是——哇!看這戒指,簡直就是壕無人性!土豪客戶,vip星級,無論如何,他都得使勁把人給留住。

而謝無宴盯著那手看了一會兒,漠然道:“魂附不住體,已經這樣了,不如把你手上那明器給摘了。”

所謂明器,也就是從墓裏偷出來的陪葬品,先不說有沒有邪祟附體,陰氣重得要命。

朱老板聞言,原本就僵硬的臉就更不自在了。他將手又揣回兜裏:“都是高仿。”

謝無宴懶得與人爭辯,又問:“那你還打算在人間待多久?”那語氣頗不客氣,仿佛是在審訊犯人。

祝泉澤在心底嘀咕——老哥你就不能對金主爸爸稍微客氣一點嗎?!

但朱老板似乎也不以為忤,神色有些黯然:“我要讓害死我的凶手償命,在那之後,我也便不多留了。”

謝無宴一挑眉:“那你是怎麽死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回祝老板徹底聽不下去了,正打算轉移話題,誰知朱老板自顧自地就說了起來。

“我出生於一個天師世家,卻屢次未能通過授籙考試。家裏看不起我,我便負氣一走了之。在外麵,我自學了一些......旁門左道的伎倆。”朱老板頓了頓,“但沒有正式的天師證,謀生艱難,所以偶爾我也會去業海打擂台賺錢。但不瞞你說,那就是一個黑台。”

“哦?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