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或許是祝泉澤笑得太過溫和,讓人不好拒絕,兩人都給了他這個麵子。大家在祝回春堂的會客廳裏坐下,祝泉澤泡了茶。

子楨沒好氣地問道:“你那桃花符還在嗎,我瞅瞅。”

楊一順滿臉煞氣,不說話,重重地把那桃花符拍在桌上。

子楨拿起符咒細細看了半天——一氣嗬成,沒有斷筆,寫了兩人八字,又請了九天玄女與和合二仙。子楨心裏嘀咕,這符就是沒有問題啊,哪怕不能保人長長久久,斷然不可能壞人姻緣。

小道士眉頭一皺:“所以,你到底是怎麽分手的?”

坐下來一聊,祝泉澤這才了解到,這小夥子名叫楊一順,在此之前,已經和女朋友雞飛狗跳地談了一年多。其實楊同誌人本身不錯,不渣不壞,就是有點不太成熟,性格衝動,還喜歡把“惡作劇”當成表達“我喜歡你”的方式。女朋友沒少為他別出心裁的“惡劣行為”而生氣。

兩人平時傷感情的大事情倒是沒有,小吵小鬧從不間斷。所以,趁著快七夕了,楊一順打算上山求個桃花符。

當時子楨掐指一算,勸楊一順除了隨身攜帶桃花符之外,還應當送點有誠意的禮物,千萬別像以前一樣盡送些“淘寶買的假大便”,“用安|全|套吹氣球紮成娃娃”這樣別出心裁的禮物了。

楊一順還真把這話聽了進去,又在山上求了一個同心鎖,刻上兩人名字。那天下山,他恰好被一顆鬆果丟中了腦袋。鶴鳴山上的鬆樹乃是一絕,很多人都喜歡撿一兩個鬆果回去當紀念品。

不過,大部分鬆果都有一定破損,不是碎了一半,就是有點發黴腐爛。但是,楊一順撿到的是一顆完整的大鬆果,剛掉下來,特別新鮮。

楊同誌覺得鬆樹代表了長久,寓意不錯。更何況,自己剛上山求完符,被鬆果砸中是緣分,沒準就是鶴鳴山有靈,祝他小兩口長長久久。楊一順回家就把同心鎖和鬆果送給了女朋友,聊表自己的一片心意。

這個禮物雖然不是小姑娘心心念念的名牌包,但畢竟也是沉甸甸的一份心思,小姑娘挺開心,直接把鬆果寶貝地放在床頭櫃上。誰知道,到了晚上,那個鬆果裏竟然爬出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小臭蟲,直接爬到了小姑娘臉上。

鑒於楊一順曾經沉迷惡作劇,劣跡斑斑,小姑娘覺得犯錯一二不過三,幹脆果斷地把人給甩了。

子楨聽到這裏,眉頭皺得更深了——這聽起來,還真有有幾分中邪的味道。

“那個鬆果還在麽?”

楊一順掏出鬆果,按在桌上,咬牙切齒:“就是這個。”

祝泉澤湊上去一瞧,這就是鶴鳴山上最常見的那種大鬆果。保存完好,平凡無奇,聞起來也沒什麽可能引蟲的味道。

“好端端的鬆果,怎麽會突然爬出無數臭蟲?”楊一順氣鼓鼓地說道,“我送人前還特意洗了洗,一股鬆香味。那麽多密密麻麻的臭蟲,是從哪裏來的?”言下之意,除了你這個倒黴道士還有那張倒黴桃花符,還能怪什麽?!

子楨拿鬆果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突然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咦?這個鬆果被結過煞!”

所謂結煞,就是把鮮活的修為注入死物。道士畫符的時候,也是要在符咒裏結煞的。而這個鬆果,顯然被什麽東西動了手腳。

祝泉澤好奇:“什麽煞?”

子楨又搗鼓了一會兒鬆果,歎氣道:“煞氣已經被用掉了,我修為有限,隻能看出它曾經被人動過手腳。”

真相大白,子楨心虛地給楊一順鞠躬道歉,說這鬆果他先拿回觀裏研究,日後定會好好給他一個交代。但分手這事,和他的桃花符真沒有關係。

於是,子楨拿著鬆果上了鶴鳴山,祝泉澤又免費送了楊一順一個乞巧香囊,這事暫時告一段落。

又過了幾天,祝泉澤發現自己再次丟了三顆妖氣丸子,而地上的香灰上,有一排淺淺的腳印通向後院小以,形跡可疑。

腳印挺有規律,前肢足印小而間距窄,後肢足更長,間距也更寬。前後足各自印下兩對小梅花,顯然是某種四足動物。

前後足之間不過十幾厘米,可見小偷身體不大。

“兔子?老鼠?”祝泉澤開始頭腦風暴,“山上還有什麽?”

九靈在腳印邊上繞著圈,時不時地低頭嗅嗅,然後不安分地嗷嗚亂叫,似乎有話要說。祝泉澤向它投去了詢問的目光:“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九靈還太小,修為不夠,不會說人話。一旁的謝無宴幫忙友情翻譯:“別理它。它說這東西聞著好吃。”

祝泉澤:“......”

其實,昨晚九靈和謝無宴都在一樓。那小偷竟然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妖氣丸子,可見修為不低。

祝泉澤正琢磨著怎麽設計一個陷阱,把它給抓起來。子楨又來了一個求助電話:“泉澤,我覺得......山上真有東西在搞鬼。”

原來,在那個鬆果事件之後,最近又發生了幾件情侶求完桃花符就分手的事件......

有一對情侶,本是來鶴鳴山爬山。誰知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胸翹屁股的美女,故意撞了男方一下,還順便拋去一個媚眼。那個男生沒什麽定力,沒忍住多瞅了美女幾眼,不幸被女友發現,兩人大吵一架。那男生竟然鬼迷心竅似的,說多看一眼怎麽了,那姑娘簡直和他小時候的夢中情人一模一樣。於是,兩人分手。

還有一對情侶,在鶴鳴山的一個著名拍照景點合影。但是照片洗出來的時候,那位男同誌竟然沒有了眼睛,眼眶裏一片空白。女生覺得自己這是撞了鬼,鶴鳴山的神仙在好心提醒自己,果斷地先分為敬,直接三百六十度無側漏拉黑。

祝泉澤聽完,倒是很不厚道地樂了:“也就是說,有個什麽東西,在搗鬼讓人分手?”

“是的。不過那玩意兒也就隻是害人分手,分完就算,絕不糾纏。”子楨愁眉苦臉,“我合二仙轉世的招牌都快被它給砸沒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呀?”

“我這不是想......問問你家那位......高人。”子楨支支吾吾的,“抓這種東西,應該用什麽陣法,什麽符咒呢?”天師平時主要驅邪捉鬼,這題真實超綱了。

祝泉澤手上忙著活,電話本就是免提。於是,他扭頭看向謝無宴。

“首先,你需要定性——它是哪類東西。”謝老師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它既不奪魂魄,不占肉身,不謀性命,那多半不是鬼。”不是鬼謝無宴就沒有興趣。

“那多半是妖精怪一類的東西,”子楨在電話那端頻頻點頭,“定性之後呢?”

“你要想辦法誘它現身。”謝無宴問道,“你說,這個東西在什麽時候才會出現?”

子楨還沒回答呢,祝泉澤眼睛一亮,突然來了興趣:“......你是說,要去山上秀恩愛,把它給引出來?”

謝無宴瞥了一眼祝泉澤臉上白紙黑字寫著“喜聞樂見不嫌事大”,憋出一句:“......我可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