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雙胞胎

第020章 雙胞胎

對於眼前的引魂香,若按我以前所看到的那種插法來講,是沿著路的兩側一支一支地插到死者家院壩邊,而且同一側的引魂香之間,取的距離都相差無幾。而這條入村之路上的引魂香,均是對數。也就是說每個插香的位置上,都插著兩支香。

當然,我們當地有一句俗話這麽說來著:端公先生出門,各師各教。也就是說端公們辦的事兒,不同的師傅,可能有不同教法。可能是我很少出遠門,沒多少見識,也許人家這個村子的道士先生,用的就是這種插引魂香的方法也說不一定。

不過,俗話又說,人燒香是燒單不燒雙。燃雙數香,在我們那裏可是一個禁忌啊。我經常代爺爺做燃香燒紙之類的事兒,對這句話可是深有體會的。

記得剛開始代爺爺燒香,我完全不懂得燒香的禁忌。那次,他在做祭祀的時候,讓我去插香,原本給我拿著的是三支香,可我不知道在哪裏弄丟了一支。

而我就想當然地點了兩支插在祭祀的地方,爺爺發現後,把我臭罵了一頓之後,他很氣憤地撤掉了一支,僅僅留了一支香在那兒燃燒著。

他當時就告訴我,以後要是燒香,可以燒一三五七九等等單數,但就是不能燒二四六八十之類的雙數。

因此,當看到這村子路邊,在每個插了香的位置,都插著兩支香的時候,我就覺得神奇。而爺爺,他本就做這行,也早就注意到了香的不同尋常之處。

隻見他皺著眉,帶著納悶的語氣,像是在和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地道:引魂香插成這樣,還燃過沒多久,不是做法事的人是冒牌道士先生,就是村中近日起碼死了兩個人。

我沒有像以往那樣,揪著他問為什麽,因為我走的實在是太累了,沒那精力。

我和爺爺走到村口第一戶人家,便看見有個老頭在剁豬草。

爺爺對我說,君寧,去找老人家借點水。弄好之後,我們就趕緊出村。

我嗯了聲,便抄起我和爺爺各自的水壺,朝那個剁豬草的老頭緩步走去。老頭很樂意讓我們從他家裝兩壺水,還說讓我們進屋坐坐。

我們自然是不能進人家屋裏去坐的,我陰媳婦吳夢瑤可是說過,去找她說的那個村子,路上千萬不能居活人屋的。

盡管在我的內心裏,其實有種想法和衝動,試試我們進村民家的屋子之後,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不過這隻是個想法而已,可不敢輕易去試。因為我已經對我陰媳婦的話,保持著一敬顆畏之心。

就在我們正欲離開的時候,爺爺忽然饒有興致地問那老頭,看那路邊插著引魂香,近日這村子裏麵可是有人去世是麽。

山村裏麵的人,大多都比較淳樸,若不是很隱晦的問題,多數人對你的疑惑都會是有問必答。

我爺爺話音未落,那老頭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之色,靠近我們,細聲說他們這兒叫清河村,昨天深夜,一個叫蘇老六的村名家中,發生了一件很邪乎的事情,邪乎到一下子就死了兩個人啊。

聽聞此言,隻見得爺爺忽然臉色一變,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道,竟然有這等邪乎的事兒嗎?

那老人說著哎哎歎了幾聲氣後,便向爺爺娓娓道出了昨晚所發生的事兒。

這清河村中的蘇老六,在當地是出了名的霸道主兒,具體有多麽的霸道,這裏就不詳談。

蘇老六家中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都還在縣裏上高中呢。昨天從縣裏回來,白天人都還有說有笑,好好的,但是就在昨天晚上,她那倆女兒莫名其妙從他家三樓上跳了下來。

老人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他家那院壩本盡管是水泥地,三樓摔下來按理說是摔不死人的,頂多傷殘。不過,那兩女最終還是死了。

聽人說,昨晚大約十二點的時候,有村名從外麵回來,路過蘇老六家院壩外麵的馬路,忽聽得他家院子中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鬼哭之聲。

見此情形,那過路村民衝蘇老六家喊了好幾聲,沒有人回應,可是院壩裏麵那嗚嗚的哭聲卻此起彼伏的。據說,當時嚇得過路的那個村民以為遇見了不幹淨的東西呢。

哪知道,等第二天一早起來,竟然發現他家兩個閨女兒死在了院壩裏頭哦,那血喲,染紅了大半個院壩呢。

不知不覺間,我們發現此時眼看天色已晚,便不想久留。

作別那個老頭後,我和爺爺準備直接穿過村中的道路,誰知竟然路過了一個死了人的人家戶,不用說,正是剛才那老頭所說的蘇老六家。

放眼看去,那三層樓的小洋房,聽老頭說整個村子隻有一棟,除了他家別無二處。

隻見在院壩邊一棵碗口粗的梨樹上,綁著一根很長很長的竹竿,在竹竿子的頂端,掛有一道七八米長的大白番,在傍晚的熱風中飄搖。

在天快黑之時,遇到這樣的情形,我內心還是覺著有幾分滲人之感,而爺爺的臉色看上去也有點肅然。

蘇老六家的香堂屋大門是大開著的,農村哪家要是死人了,香堂屋的門必須大開著。不過說來奇怪,人死都快一天了,香堂屋裏居然還沒有開始布置道場。

聽爺爺說,一般情況人死頭天就應該起道場才對的哇。

就在我們從他家香堂大門正對的馬路走過時,忽然感覺空氣冷了許多,但走超過他家香堂屋正對的大路後,空氣又忽地暖和起來。

我不明白緣何如此,隻聽見爺爺說了句,好強大的陰氣。

說著話,他便扭頭朝蘇老六家香堂屋裏麵看了看,然後掐了掐指頭,輕聲嘀咕道,盡管是對女雙胞胎,可陰氣如此之重,不對勁兒。可這事兒到底管還是不管呢。若是不管,這家人以後不遭橫死,也會絕後啊。

我知道爺爺的一大特點,就是愛多管閑事。見他站在馬路上,沒有趕路的意思,還在那裏絮絮叨叨,我就有些急了。

當時我就朝他喊道,爺爺,我們不是要找個地方住下來啊,這天都快黑了,你倒是快點走啊。

爺爺兀自揚起右手,大拇指指尖來回在其他幾個指頭上掐算。見我在催促,爺爺便問道,孫兒,路見不平可要拔刀相助之?

我一聽就知道爺爺的意思,他又要多管啥子閑事兒了,我雖然暫時不知道他想管的是什麽,但我是非常了解爺爺,遇到死人的那種人家戶,他去管的一些閑事,一般都不是啥子好事兒。

我有些抱怨地說,爺爺,我能說什麽咯!

爺爺問我什麽路見不平拔刀不拔刀的事兒,都是些廢話,隻是為了安慰他自己而已。

聽我這麽說,他微笑道,真是我張萬全的孫子,爺爺心裏想什麽,你都清楚,真懂事兒!今晚我們不走了,就住在這附近吧。反正要是不住這裏,出了這個村就得找個山林呆一夜。

我眨巴著眼睛問,爺爺,我們可以住在這裏?

當然咯,隻要不住別人家裏就好。主要是我想看看,這對雙胞胎是怎麽死的,竟然會有如此重的陰氣,爺爺對我說完這些,就走到了蘇老六家院壩中,朝裏麵的幾個人問道,誰是老板兒咯?

聽到我爺爺的話語,從香堂屋裏麵走出來一個肥頭大耳的人,那人滿臉的橫肉,看著一副凶相。

他看了我和爺爺一眼,鼻子裏出著粗氣地說他就是老板兒,問我們有啥子事。

爺爺告訴他,我們要走路前往某地,今晚剛好路過這地兒,並問他晚上我們能不能在他家院壩側邊的角落裏呆一晚上。

蘇老六看了看那角落,說那裏什麽都沒有,我們怎麽呆。加上自己家裏可是剛死了人,隻要我們不覺得晦氣,他無所謂。

我爺爺麵露同情之色地道了聲謝,順便也說了句希望他節哀順變的話。

蘇老六看了我爺爺一眼,想了想說,這外麵夜深了很冷,幹脆你帶著這小崽進屋裏過夜。

貴屋我們就不進了,就在這角落呆一宿就走。不過老頭子我想提醒你,你家香堂你的逝者,她們不能停放在裏麵呢,最好是停在陽溝坎上。

蘇老六忽然雙眼放光,用直勾勾的眼神看著我爺爺,他有點難以置信地問,老伯你莫非懂死人禁忌之事?

我爺爺指了指蘇老六家的香堂屋,正色道,你家香堂屋裏同是停放了兩個亡人,這就已經是大忌!若不趕快移動位置,可能會生出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