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壽命尋屍

36 壽命尋屍

事越多,越亂。

心頭強烈的預感讓我不想亂上假亂,因為我知道,給奶奶抬棺的叔伯隻要再死一個,那麽父親死前的預言就徹底沒了質疑。

村裏人很容易就會知道,奶奶去世,帶來一場難以理解的恐懼。

到時,我和母親將成為萬眾討伐之人。

恐懼籠罩下的村裏人到時候會作出什麽舉動,我不敢想象。

雖不知下一場自殺會是五人中的誰,但我想到李大哥出事前性情大變這個明顯的征兆,覺得餘下五人輪到誰,性情一定有變動。

可以用這征兆確定是誰,然後在人還沒自殺前進行阻攔。

我還想到,雖然父親的預言在前,但一切未發生就存在變數。

想到這些,我心頭又抱有了一絲希望,覺得用這辦法打破父親的死前預言。

阻攔下一個人自殺,或許能改變什麽。讓這場死亡預言就此結束。

終於有了可行的辦法和微小的希望,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老頭,動手吧,就用你說的秘法,我來當尋屍人。”

“你確定。這可是一年壽命。”徐不活臉色複雜的望著我。

我很無奈的笑了笑,說:“誰知道我能活到啥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說不得是我賺了呢?”

本意,是想嘲諷自己緩和現場的緊張氣氛,但話說完後。場麵反而變得更冷了,大家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望著胖子和石頭,想到他們現在牽扯還不深,我不想他們後麵出事,就硬著頭皮態度很差的說:“這裏沒你們兩個事了,先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上學時,我們三人關係最好,現在說出這話,心頭不由很難受,但我清楚必須這樣做。自身的直覺讓我清楚他們要是繼續跟進下去,絕對要出事。

從王婆子死亡,劉癩子暴斃,以及秦大爺被害,足可見藏在暗中的第三人心狠手辣,殺人害命對於他而言就像是割草一樣簡單。

兩人要是跟在我身邊,出事是必然,我可不想什麽時候打開門,就看到其中一人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子午,你過河拆橋呢?是你喊我們來幫忙,現在又要趕我們走?”石頭一臉不信的盯著我,雙眼有些發紅。

胖子也有些不高興的說:“就是,當你是兄弟,我們才來幫忙,你這做法,拿我們當狗呢,想要喊來,不想要就一腳踢開。”

路已走到這一步,我知道兩人的性格,要是知道緣由一定不會離開,臉一翻,吼道:“勞資就是過河拆橋,就是拿你們當狗,不爽啊,有本事打我啊。”

兩人拳頭緊捏,咬牙切齒的望著我,我轉身就徑直進屋。

剛進屋,眼淚就流了出來,我緊緊捏著雙拳,在心頭朝兩人說:好兄弟,對不起了。

“草,陳子午,我沒你這樣的兄弟。”

“從今以後,別讓我遇到你。”

胖子和石頭發泄著心中的不爽離開,我滑坐在地上,即便已經十八歲了,但還是哭得像小孩。

痛哭。的確能緩解心中的不快,母親來到我身邊,讓我好好哭,哭完就好了。

等我緩過勁來,徐不活已將劉大哥的生辰八字排好,還畫了八張咒文不一樣的黃符。

剛走到他旁邊,他說:“你小子,算我沒看錯你,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就真是在害他們,隻是方式有些過激了。”

“沒辦法,時間緊急,我要是解釋清楚他們一定不會離開。”

徐不活沒在這事上糾纏,動手繼續在地上畫了一個比較大的法陣,讓我坐在法陣中間,然後他將八張黃符排列在八方。

寫有劉大哥生辰八字的黃符,被我含在嘴裏,接著,徐不活在我眉心,手心分別畫了一個咒文。

這些弄好,徐不活就從布袋裏抽出一根死人香點燃,讓我雙手合掌抬著。

秘法需要作法,徐不活點燃三根黃香,環繞我走罡步。邊走手指還不斷變化指決點在我頭頂上,後背上等等。

三圈罡步走下來,被我捧在手裏的死人香,燃燒的煙霧轟然濃了一倍,朝下墜落在八張黃符上。

“起。”

徐不活一聲低喝,隻見環繞在周圍的八張黃符嗖一下直愣愣的站了起來。像是被死人香燃燒的煙扶住,看得我全身繃緊。

徐不活繼續腳踏罡步,之前可以燃燒一夜的死人香,這次燃燒特別快,濃厚的煙就纏繞在八張黃符周圍,讓黃符不倒下。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十分鍾。死人香剛燒完,八張沒有任何支撐但與地麵垂直的黃符,呼一下就燃了起來。

也在這時候,我明顯感覺到被我含在嘴裏的黃符變熱,接著就變得很苦,苦得我眼前發花。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昏昏僵僵中,我夢到了昨晚劉大哥忽然爬起來的畫麵,然後眼睛就跟在他後麵,跟著他一同到了院子外,朝後山墳地奔去。

天雖然黑,但劉大哥一路衝到奶奶的墳頭旁。像木樁一樣站著。天快要亮時,他又動了,衝下山,從老宅的圍牆翻了進去,一躍跳進老宅院子裏的水井內。

畫麵到此就沒了,我一抖睜開眼。徐不活正站在麵前,屋裏的煙霧還沒散盡,似乎過去沒多久。

“看到了?”

我點了點頭,徐不活上前來一個指決按在我眉心上,示意可以動了。

剛要動,全身就是一陣劇痛。接著頭裏麵就像刺了一根針,疼得我忍不住的哼了出來,全身也疼得直接癱倒在地上。

尋屍就這樣結束了,我再想,過程也不是很複雜,就這樣。一年壽命就沒了嗎?

徐不活回新屋拿來八根鎮屍釘,問我李大哥最後消失的地方,我看向被燒毀的老宅,說:“隔壁,水井裏。”

回答,讓徐不活一愣。

我們漫山遍野的找李大哥。誰又能想到他就在隔壁的井裏藏著。

藏井裏,需要下井,徐不活又找來繩子。

老宅之前被燒成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徐不活將繩子固定好,正準備拴在他自己身上,我就將繩子搶過來。

“我去。”

多的話我沒說,將繩子拴在腰上,然後爬到井口上,慢慢下去。

老宅這口井,是爺爺和奶奶剛搬來村裏就挖的,形狀成倒扣的漏鬥。井口不大,越朝下越空間越大。

記憶力,這口井雖然在這裏,但我從未見過奶奶用裏麵的水,而且,她還不準許我們也用裏麵的水。村裏人來打水,都被轟走。

記得一年幹旱,村裏水潭都被吃幹了,飲用水吃緊,我不想到外村去背水,就來老宅打水。水打上來剛要喝就被奶奶撞見。

母親曾經說過,老宅古井的水很甘甜,但從我出生後,不知道什麽原因,奶奶就不準在和裏麵的水。被奶奶嗬斥,我反駁說以前都可以喝。怎麽現在就不可以,奶奶甩了我兩巴掌,怒衝衝的說以前是以前,現在就算渴死也不能喝井裏的水。

之所以對這件事記憶深刻,是因為從小到達大奶奶都很寵我,這是她對我最凶的一次。

外麵熱得不行,井裏卻是冷的不行,還沒觸及到井水,我就冷得牙根打顫,當身體沒入水裏後,我冷得忍不住哼了出來。

“咋了。”徐不活湊在井口問。

“太冷了,這水冷得刺骨。”我控製不住的打顫,進水才一分鍾,手腳已感到僵木。

“井水不都是溫的嗎?”

聽著徐不活的嘀咕,我猛然想到,這口井似乎不正常。

一般的井,井水冬暖夏涼,外加現在是夏天。這井不應該這樣冷,井內井外,感覺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不正常,讓我想到小時候我動井水時她凶我的模樣,越發感覺到不安。正要問徐不活這井是不是有問題,徐不活的頭就伸進井口來。

“快。趕快帶著他的屍體上來,這井有危險。”

徐不活慌了。

這是我遇見他後,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