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甕中人

第二章甕中人

洞庭水望楚江分,水盡南天不見雲。

洞庭湖八百裏水麵,一眼望不到邊,清晨水麵霧氣騰騰,小船如同行駛在雲端,遠處的小島依稀可見,靜悄悄的如同飄在空中的島嶼。

體型壯碩的胡彪指著前方說:“前麵就到了!”

我還是有些不理解,這小島四麵環水,可謂是絕地,為什麽會有人把墓地選在這裏,我問這次行動的組織者嚴淼:“你的信息準確嗎?別弄個兩手空空。”

嚴淼深吸一口煙,他慢悠悠地說:“蔣文順已經考察過一次了,絕對沒有錯,這裏從來沒有人來過,裏麵的寶貝絕對少不了。”

一旁的蔣文順扶了扶眼鏡,他像個古代秀才,斯斯文文地說道:“封門石完好無損,上麵雕刻精美,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墓!”

登上這座無名小島,上麵像是從未被人踏足過,雜草叢生,樹木林立,島中間有一座小山,走近一看倒也清秀,如一條盤龍,龍首俏立,遠望東方,這墓門就在龍口處。

胡彪拿出斧頭清理掉墓門前的草木,他用力一推,墓門紋絲不動,胡彪叫嚷道:“這門很厚實,炸了吧!”

嚴淼咳嗽了兩聲,我們閃開一條通道,讓這位老手看看是否有更簡單的辦法,嚴淼在墓門前敲來敲去,他說:“封門石一旦封死就沒有機關可以打開,不過這塊石頭至少有五百年了,估計五百年裏也經曆過地震,上麵有很多地方開裂,這個地方縫隙很大,咱們四人一起推看看。”

我們四人一起用力,石門果然動了,隨著“轟”的一聲響,墓道出現在我們眼前,漆黑的墓道裏透出一股寒氣,墓道的地麵和四壁都用青石砌成,胡彪邁步就往裏走,結果剛邁出兩步就聽到“嗖”的一聲響,從墓壁裏射出幾隻箭,把胡彪嚇得驚叫連連,這些機關年代久遠,雖然還能用,但威力卻不大,箭射在胡彪身上絲毫沒事。

蔣文順笑道:“胡彪,你剛才的叫聲像個女人。”

胡彪一把拽過蔣文順,將他丟到隊伍前麵,並罵道:“兔崽子!你先走!”

蔣文順聰明多了,走之前先把背包扔過去,沒有狀況之後再往前走,眼看著前麵又是一道墓門,嚴淼突然喊了一聲:“停!”

我們立刻停下腳步,誰也不敢動。

嚴淼指著眼前的地麵說:“那裏的石板有些不對勁,向上翹得厲害,下麵可能有陷坑,胡彪你去外麵搬塊石頭,越重越好。”

胡彪很快搬來一塊石頭,這塊石頭看上去足有蔣文順那麽重,按照嚴淼的指示,胡彪將石頭扔在前麵的石板上,結果地麵突然下陷,麵前出現了一個大坑,這坑裏都是些尖銳的鐵刺,要是掉下去非紮成馬蜂窩不可。

蔣文順痛惜道:“我的包!”

眼前的大坑足有三米多寬,深也有三米多,胡彪看了看嚴淼,一臉茫然地說:“淼哥,這怎麽過去啊?”

嚴淼從包裏拿出繩子,他做了一個繩套,並掄起繩套在空中轉了幾圈,然後扔向前邊墓門旁的墓獸,剛好套在了石獸的頭上。

蔣文順讚歎道:“淼哥真準,咱們可以順著這根繩子爬過去,可是這邊沒有栓繩子的地方啊!”

嚴淼瞅了瞅胡彪,並說道:“胡彪,你先拉住繩子,我們爬過去。”

胡彪點點頭,他將繩子纏在腰上,然後紮穩馬步,當蔣文順爬上繩子的時候,胡彪竟紋絲不動。

我們三人全都爬了過來,隻剩下胡彪一個人在那邊,他苦著臉說:“我怎麽過去啊?”

嚴淼說:“坑裏的鐵錐已經被石頭破壞掉了,你先跳坑裏,然後順著繩子爬上來。”

胡彪跳入三米多深的坑底,很快他又完好無損地爬了上來。

麵前這道門是木門,使用紫檀木做成,木質細膩,不易變形,雖然已經過了幾百年,木門依舊完好無損。

木門一推就開了,蔣文順用手電筒照了照前方的墓道,裏麵更加陰森,他點燃一根火把,然後扔向前方,火光照在墓壁上閃出很多亮光,仔細一看兩邊墓壁上各有一副石雕,上麵的人物和野獸的眼睛裏都鑲嵌了寶石。

有了前麵的教訓,我們不敢貿然前行,慢慢來到石雕跟前,上麵雕刻著筵宴以及狩獵等場景,看上去很氣派,突然黑暗中閃出一道火光,把墓道照得通明,緊接著傳來胡彪的慘叫聲。

隻見胡彪全身被火包圍,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一股股濃煙從他身上冒出來,我們奮力施救,可是胡彪很快就不動了。

蔣文順顫抖著說:“這寶石不能扣,裏麵有機關,要不咱們回去吧!”

嚴淼無奈地搖搖頭,他說:“已經來到這裏了,怎麽能回去?胡彪不能白死,誰也不準亂動墓裏的東西!”

接下來我們更加小心翼翼,前麵出現兩間耳室,左右各一間,進入耳室之後,裏麵陳列著各種生活器物,有銅車馬以及各種瓷器,蔣文順有些按耐不住,他說:“這些東西價值連城,咱們把這些先運出去吧!”

嚴淼冷笑一聲,他說:“瞧你這點出息,正主還沒見到就要出去,裏麵肯定有更好的寶貝,我猜肯定是稀世珍品,是絕世孤品。”

嚴淼的話讓我們更加興奮,等不及要去主墓室看看,就在我們準備離開耳室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腥臭味,低頭一看,隻見地麵石板的縫隙裏向外滲出紅色的**,像血液一樣在往外冒。

我們急忙向外麵跑,拖在後麵的蔣文順被一件銅器絆倒,他剛趴在地麵上就開始慘叫起來,我剛想去扶他,卻看到蔣文順的臉已經腐爛了,這些紅色**有很強的腐蝕性,**越來越多,蔣文順疼的爬不起來,很快他就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這個墓太邪了!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對嚴淼說。

嚴淼非但不顧我的勸阻,他還對我笑了笑,這笑容詭異極了,他一個人跑向了墓道更深的地方,黑暗立刻將他吞噬,我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

我主意已定,不打算再繼續冒險,於是掉頭向出口走去,剛走出兩步,我便聽到“呼呼”的響聲,用手電筒照了照前方,結果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隻見被燒焦的胡彪站在墓道中央,正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我聞到胡彪被燒糊的氣味,“這怎麽可能?”我自言道,剛才明明看到他已經被燒死了。

胡彪的事情還沒有弄明白,身後又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我扭頭一看,隻見蔣文順站在那裏,他被腐蝕的血肉模糊,也不知是血液還是肉漿,滴在石板上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前路和後路都被堵住,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眼看胡彪和蔣文順越來越近,我從包裏拿出折疊鏟,嘴裏喊了一聲:“對不住了!”我掄起鐵鏟砸在了胡彪的身上,結果他紋絲不動。

我隻好先把弱一點的解決掉,轉身之後又掄起鏟子打在蔣文順身上,這一鏟把蔣文順打翻在地,結果他很快又爬了起來,我掄起鏟子打在他的脖子上,這一下我甚至聽到了骨頭碎掉的聲音,隻見蔣文順腦袋垂了下來,但是他的腳步卻沒有停。

俗話說打蛇打七寸,我一鏟打在蔣文順的腿上,原本蔣文順的腿就被**腐蝕的露出骨頭,這一鏟將他的腿打折了,我看到他斷掉的腿骨裏鑽出一條又黑又細的蟲子,有點像鐵線蟲,我之前聽人說過鐵線蟲可以控製動物屍體,沒想到這種蟲子還能控製死人。

身後的胡彪已經近在咫尺,他伸出胳膊準備抓我,我低頭彎腰躲過一劫,並迅速從倒地的蔣文順身上跨過去。

胡彪停在了蔣文順身前,他彎下腰把蔣文順抱了起來,胡彪把嘴巴張開了,燒糊的臉頰一下子裂開,露出血紅的肉,他一口咬住蔣文順,將他身上的肉一點一點地吃掉。

“嚴淼!你這個混蛋!”我望著嚴淼逃走的地方咒罵道,現在出去的路被胡彪封住,剛才嚴淼一個人跑進了墓穴深處,這裏麵肯定有別的出路,我深吸一口氣,也向墓穴深處走去。

剛才我看到嚴淼毫無防備地跑進去,我以為這段路不會再有機關,便放心大膽地向前走,手電筒的光線照在墓道上,前麵突然出現台階,總共有八層,上麵是石牌坊,左右立著石獸,牌坊上雕刻著精美的獸紋以及三根火焰柱,上麵有四個大字:嚴公之墓。

“嚴公之墓?墓主怎麽和嚴淼同一個姓?”我自言道。

走上台階之後,麵前出現一塊平地,上麵鋪滿了平整的石板,像一個小院落,正中央放著一口青花蓮紋大缸,兩旁立著兩棵玉樹,再前麵又出現一道門,這道石門是關著的,我猜測這就是主墓室了。

可是嚴淼去了哪裏?我明明看到他跑了進來,而眼前這道石門關的嚴嚴實實,難道他藏在那口大缸裏?

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低頭一看大缸,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口大缸沒有底,就像一口深井,我用手電筒向下照了照,發現下麵果然有通道。我走到玉樹跟前,用手晃了晃,發現它足夠結實,於是將繩子拴在玉樹上麵,然後順著繩子溜進了暗道裏。

向下大概有三米多我便到底了,我突然發現麵前的通道是假的,隻不過向裏延伸了十幾厘米,之後便是漆黑的石壁,這是一條死路,我心想不妙,急忙抓住繩子往上爬,結果繩子突然一鬆,我掉在了地上。

外麵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一道光柱從上麵照射下來,嚴淼得意地說:“你們這三個蠢材,憑你們也敢來盜墓,想知道我剛才藏在哪裏嗎?”

嚴淼將手電筒指向了墓頂,隻見上麵模仿活人居住的房子,有幾根橫梁,剛才他順著石牌坊爬上去,一直躲在那裏。

我已經忍無可忍,卻無能為力,我問他:“你到底想幹嘛?”

嚴淼說:“既然你問,那就讓你死個明白,這是我祖上的墓穴,你可能會罵我連自己祖宗的墓都不放過,但是這些財寶留在墓裏也是浪費,不如拿出去賣掉,有了錢想做什麽都可以!”嚴淼說完放聲大笑。

嚴淼接著說道:“我要用你的血打開墓門,這是開墓門的唯一辦法,這叫做血祭,待在裏麵是不是很舒服啊?”

我知道嚴淼不是說著玩,危險一點點逼近,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嚴淼獰笑道:“我是砸死你呢?還是用火燒死你呢?要不這樣吧!你自己割腕自殺,免得我動手。”

我還在想著和嚴淼糾纏兩句,然後想辦法逃脫,突然從上麵擲來一把匕首,直接紮在了我的大腿上,鮮血順著大腿流到洞底,我咒罵道:“嚴淼你這個卑鄙小人!”

洞底有很多小孔,血液順著孔流下去,我將衣服扯開,撕成布條綁在腿上進行止血,結果又一把匕首擲下來,這一次差點插進我的腦袋,我連忙說道:“嚴淼!咱們也算朋友一場,為什麽要對朋友下此毒手,你需要人來做血祭,可以選別人啊!我去幫你找人過來!”

嚴淼冷笑道:“我說什麽來著,平時滿口仁義,生死關頭為了自己活命出賣別人,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嚴淼說完又是一陣大笑,他接著說道:“你以為我真的願意和你做朋友嗎?隻不過你的生辰八字和墓裏的人恰好相符,隻有你的血能打開墓門。”

看來我死定了,一閉眼一咬牙,任嚴淼把刀扔在哪裏吧!這時我聽到一陣響聲,像是石門打開的聲音,緊接著嚴淼興奮地說:“開了!開了!”

嚴淼沒有理會我,他去尋找自己的寶藏了,我強忍著疼痛站起來,用布條綁住之後,血流的速度放慢,我絕望地看著上麵,即使我蹦得再高,也不可能摸到大缸的邊沿,更何況我的腿受傷了。

外麵傳來嚴淼一陣又一陣的笑聲,想必主墓室裏有很多寶貝,突然之間,笑聲變成了慘叫聲,聲音越來越近,嚴淼從墓室裏跑了出來,他突然又大叫一聲,這次聲音比上一次更大。

就在我不解的時候,嚴淼竟從外麵跳了進來,幸虧我立在一旁,不然就被他砸中了,落下來的嚴淼腿部受傷,他捂著膝蓋說:“疼死我了!嚇死我了!”

我拾起地上的匕首,將匕首架在了嚴淼的脖子上,心中的惡氣一下子出了大半,我問他:“你也有今天啊!現在嚐嚐被插一刀的滋味。”

嚴淼突然跪下,他求饒道:“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如果把我弄死,咱倆誰也別想出去,如果合作還有上去的希望!”

我問他:“你怎麽跳下來了?”話音剛落,就聽到上麵傳來一陣怪聲,我用手電筒向上一照,看到胡彪那張燒糊的臉,他張開沾滿血液的嘴巴,發出“呼哧呼哧”的響聲,我對一旁的嚴淼說:“這就是害人終害己!現在胡彪來報仇了!”

嚴淼驚恐地說:“這不算什麽,還有更恐怖的。”

果然如嚴淼所說,我看到一張幹枯的臉出現在上麵的洞口,看上去就像一具木乃伊,頭上戴著古舊的帽子,對著下麵呲牙裂嘴。

“這具幹屍是怎麽回事?”我問嚴淼。

嚴淼說:“我打開墓室裏的棺槨,結果這具幹屍突然爬了起來,我的臉都被它抓傷了,差點就死在它手裏,我跑出墓室又遇到胡彪,無路可逃的我隻好跳進來避難,看來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我搖了搖頭,怒斥道:“躺在棺材裏的可是你祖宗,這座墓可真是奇怪,怎麽所有的死屍都能複活,是不是和鐵線蟲有關係?”

嚴淼聽後一拍腦門,他歎息道:“我竟然忘記了這件事,鐵線蟲可以活很久,尤其是在沒有水分的時候,它們就會進入假死狀態,一旦遇到水分就會複活,你的血液流進棺槨裏,激活了那些鐵線蟲,這些鐵線蟲又控製了幹屍,我真是大意啊!”

我一掌打在嚴淼的臉上,並痛心地說:“蔣文順的屍體都被胡彪吃了,你這個混蛋!”

話音剛落,從上麵掉下一團漆黑的東西,那具幹屍跳了下來。

我嚇得驚慌失措,這裏麵空間有限,再加上一具幹屍,連動的餘地都快沒有了,我喊道:“嚴淼,他是你祖宗,快說兩句好話!”

嚴淼快要嚇哭了,他喊道:“我的肩膀被咬住了,快救我!”

正如嚴淼所說,如果我們當中有一個死掉,再想逃出去就難了,我手握匕首直接刺向了幹屍的脖子,鋒利的匕首將幹屍的腦袋割掉,可是它依舊不鬆口,就這樣掛在嚴淼的肩膀上。

一條條鐵線蟲從幹屍裏麵爬出來,落在我和嚴淼的腳上,它們像鐵絲一樣,落在哪裏就往哪裏鑽。

嚴淼帶著哭腔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突然之間,我聽到“噗通”一聲響,一個更巨大的東西掉了下來,這次跳下來的是胡彪,這一下直接砸在了嚴淼的腦袋上,將他砸的再也沒有爬起來。

我和胡彪麵對麵,一股濃烈的燒焦味道,讓人實在難以忍受,他伸出雙手抓向我的脖子,我腦海裏又出現胡彪吃蔣文順那一幕,實在太可怕了,若是被他抓住必死無疑。

我急忙蹲下身,體型彪悍的胡彪反應緩慢,趁此機會我將地上的嚴淼提了起來,並送到了胡彪手中,胡彪抓住嚴淼就往嘴裏送,這麽大一具屍體夠他吃一頓了。

有東西吃的胡彪老實多了,即使我爬上他的肩膀也不會反抗,我站在胡彪肩膀上,借著他高大的身軀爬了出來。

來到外麵之後我長舒一口氣,我感覺腳底下黏糊糊的,鞋底上麵沾滿了血液,我看到墓室門大開,心裏難以抵擋財寶的誘惑,我正要邁步往裏走,結果從墓室裏走出好幾具幹屍,這些幹屍體型稍小,打扮像古時候的貴婦,這些幹屍估計是墓主的夫人們。

我大喊一聲:“不妙!”轉身就往外跑,眼看就要到達墓室出口,我的腳脖子突然被什麽東西抓住,身體瞬間跌倒在石板上,這一下把我摔懵了。

過了半晌我才清醒過來,我看到蔣文順隻剩下半截身子,正張著嘴巴咬我的腿,從他嘴裏鑽出一條條鐵線蟲,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鑽進了我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