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哭笑不得
第十七章哭笑不得
每個學校都有一個旮旯，那裏陰暗、潮濕，長滿了苔蘚，幾乎常年沒有人光顧。汪亮這人有個怪癖，喜歡待在偏僻的角落裏，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
汪亮性格孤僻，總是寡言少語，一臉陰鬱的表情，整個學校有幾千人，他竟然一個朋友也沒有，汪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喜歡陰暗的角落，他覺得待在那裏舒服。
有一天夜裏，汪亮失眠，他一個人來到學校西北角，過了一會兒，汪亮聽到身後有人說話。
“汪亮，我觀察你很久了，你很適合成為陰間和陽間溝通的橋梁，讓人們了解鬼，消除人對鬼的誤解。”聲音陰森低沉，汪亮聽了之後卻感覺悅耳。
汪亮說：“我怎麽看不到你？你是鬼嗎？”
“沒錯，我已經考察你很久了，你陰氣極重，很適合做這項工作，隻要你答應，我就幫你打開陰眼。”
汪亮聽別人說過陰眼，打開之後就能看到鬼，他一直想知道鬼長什麽樣，於是便答應了鬼。
“你閉上眼睛，沒完成之前千萬不要睜開！”
汪亮緊閉雙眼，他感覺一股涼風鑽進了眉間，這股涼颼颼的感覺一直延伸到他的腦子裏，又順著脊髓進入他的五髒六腑，直到鬼說已經好了，汪亮才睜開眼睛，他真的看到了鬼。
鬼的名字叫白焱，它稱讚汪亮陰氣極重，很輕鬆就打開了陰眼，換作旁人根本做不到。
這時汪亮問白焱：“你剛才說的陰間和陽間的橋梁，具體要幹嘛？”
白焱說：“人死之後變成鬼，依舊思念陽間的親人，但是又無法溝通，所以才尋找到你，讓你幫助陰間的鬼傳達信息。”
汪亮聽後麵露難色，他雖然喜歡鬼的聲音，但和人交流起來時卻很費勁，有時候別人大聲說話都會把他嚇一跳，汪亮為難地說：“要不你把我的陰眼關掉吧，我……我怕是完成不了任務。”
白焱陰森森地笑了起來，它鼓勵汪亮說：“你別怕，每當你去傳達信息的時候，都會有鬼陪著你，你隻管轉述就行了。”
聽了白焱的話汪亮有些猶豫了，他打算嚐試一下，並問白焱什麽時候開始工作？
白焱突然哀歎一聲，它說：“我自己就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明天你去找一個叫賈春蕾的女生，你見到她之後，讓她不要再記掛我了。”
汪亮望著白焱傷心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好受，他勸說白焱不要傷心，明天他一定把這句話帶給賈春蕾，之後汪亮告別白焱回到寢室。
第二天早上，汪亮通過詢問找到了賈春蕾，這時賈春蕾正在吃早餐，汪亮束手束腳地走到賈春蕾身邊，低著頭半天沒說出話。
倒是賈春蕾先開口問道：“你要幹嘛？”
汪亮頭也不敢抬，他結結巴巴地說：“不要……要再記掛白焱了。”
賈春蕾聽後緊皺眉頭，凶巴巴地說了句：“你這人有病嗎？”
這句話對汪亮打擊很大，雖然經常有人這樣說他，但汪亮依舊沒能習慣，他覺得自己沒病，聽賈春蕾這樣一說，汪亮抱頭就跑，一直跑到學校西北角落，蹲在那裏默不作聲。
入夜之後，汪亮看到白焱出現了，他生氣地說：“你這個騙子！”
白焱說：“我沒有騙你，是賈春蕾已經記不起我來了！”
白焱的語氣有些悲傷，汪亮聽後心裏的怨氣也較弱許多，他問白焱：“賈春蕾怎麽了？”
白焱說在一年前學校門口曾發生一起車禍，當時有一個學生被撞死，那個死者就是白焱，而白焱的女友賈春蕾也受了重傷，後來賈春蕾獲救，但是有一部分記憶卻消失了，一直都記不起白焱，這次白焱讓汪亮去試探一下，想看看賈春蕾的記憶有沒有恢複。
汪亮覺得白焱很可憐，之前的怨氣便徹底消散了，他哀歎一聲，並說道：“有沒有什麽辦法讓賈春蕾想起你來？”
白焱說：“都是因為那場車禍，賈春蕾的一部分魂魄丟失了，隻要找到那部分丟失的魂魄，就能將她的記憶找回來，這樣她就能想起我來了。”
不過汪亮並不知道那起車禍，也沒聽別人談論過這件事情，再說魂魄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怎麽去找？或許早就被風吹到天南海北了，可是汪亮還是想嚐試一下，沒準賈春蕾的那部分魂魄就在學校的某個人身上。
回到寢室之後，汪亮打開電腦，在校園貼吧裏發了一篇帖子，他在帖子裏寫道：有沒有人總是做同一個夢，或者腦子裏總有一個人的麵孔出現？
很多人回複了汪亮的問題，真有一個人回答說有，汪亮立刻聯係了這個人，並詢問了詳細的情況。
沒想到對方回複道：我們還是當麵談吧！我在湖邊亭子裏等你。
汪亮在夜裏膽子會大一些，他覺得黑暗給了他安全感，來到湖邊亭子之後，汪亮看到有一個女生站在那裏，而白焱就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下。
兩人打完招呼之後，女生率先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吧？”
汪亮搖了搖頭，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女生。
女生說：“我叫韓雪，那次校門口的車禍，我目擊了全過程，那個叫白焱的男生被當場撞死了，而賈春蕾也受了重傷，從那之後，我晚上先是做噩夢，後來腦子裏總出現白焱和賈春蕾在一起的畫麵，難道你和我一樣？”
汪亮搖了搖頭，他在心裏竊喜，如此輕鬆就幫自己的鬼朋友找到了丟失的魂魄，可是如何把這部分魂魄從韓雪的體內取出來，汪亮就不知道了，當著韓雪的麵又不能直接問旁邊的白焱，於是他和韓雪聊了兩句之後，便結束了這次見麵。
隨後，汪亮問白焱：“你剛才也看到了，你要找的魂魄就在韓雪體內，要怎麽做才能讓魂魄重新回到賈春蕾身上？”
“唉！如今賈春蕾丟失的魂魄已經和韓雪自身的靈魂緊密結合在一起，要想分離出來就難了，必須找一個剝離魂魄的高手才能完成這次分離手術，即使找到這樣一個鬼，但也需要你做策應。”白焱說完望著汪亮。
“怎麽策應？”汪亮問。
這時白焱突然陰冷地笑了起來，汪亮覺得有些不對勁，扭頭一看，嚇得他差點暈倒過去。
一個臉色蒼白，披頭散發的女鬼站在汪亮身後，隻見它身體輕飄飄的，雙手搭在汪亮背上，正在嗅汪亮身上的味道。
“你要幹嘛？”汪亮跳到一邊，驚恐地問道。
女鬼步步緊逼，把汪亮逼到了角落裏，一旁的白焱止住了笑聲，也來到了汪亮身邊，並對汪亮說：“其實我早就找好了做分離手術的鬼，隻等你的出現。”
汪亮不知道白焱在說什麽，他疑惑地搖了搖頭。
白焱說：“做手術需要麻醉劑，從一個人身上分離魂魄也是如此，你就是我要找的麻醉劑，你要主動親近韓雪，吸引她的注意力，以此起到麻醉的效果，這時再從背後做分離手術，必須等到她對你完全信任的時候，我們才能做這個手術。”
白焱說完之後轉身就要走，可是那個女鬼卻還站在汪亮身前，一直用那雙黑洞洞的眼睛盯著他，直到白焱拽著女鬼離開。
慌裏慌張的汪亮這才緩過神來，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獲得一個女生的信任，這件事情他真的做不來，就在汪亮準備放棄，讓白焱令謀人選的時候，那個叫韓雪的女生竟主動找到了汪亮。
那天汪亮獨自走在路上，韓雪從他身後喊汪亮的名字，並走上來對汪亮說：“你怎麽總是一個人？”
汪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想著如何與韓雪拉近關係，越是這樣想，他顯得越不自然，到最後竟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倒是韓雪顯得從容多了，她說：“我總是夢到賈春蕾和白焱，可是別人都不相信，還說我一定是得病了，這個夢已經折磨我好久了，隻有你相信我，謝謝你！”
其實汪亮和韓雪有同樣的經曆，他每到夜裏也在做一個夢，在夢裏汪亮墜入深淵，這個深淵沒有盡頭，每次都會把他嚇醒，這時汪亮就會覺得周圍充滿了危險，他就會趕去學校的某個角落，在那裏靜靜地待著。
汪亮覺得自己和韓雪有了共同語言，於是便把自己心中的一個秘密說了出來，汪亮小聲地說：“我總聽到一個人在喊救命，每天都在喊，在我耳朵旁不停地喊，好像那個人受盡了折磨，但是他又說自己想死，我很納悶他既然想死，為什麽還要喊救命呢？”
韓雪聽後緊皺眉頭，眼淚突然流了下來，她說：“我也聽到了，他每天都在喊，一直喊救命，而且喊著想死。”
兩人霎那間安靜下來，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原地，突然又笑了起來，汪亮說：“現在他喊的更凶了，你聽到了嗎？”
韓雪點了點頭說：“聽到了，但是我看不見他，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或許他是鬼，就在我們身邊也說不定。”
汪亮搖了搖頭，並說道：“他不可能是鬼，我每次跑到學校的角落裏去的時候，他喊救命的聲音就會減弱，而且我現在已經開了陰眼，能夠看到鬼的行蹤，如果在我們身邊，我一定能發現它。”汪亮說完又環視了一遍四周。
韓雪笑了笑說：“你聽，聲音越來越小了。”
汪亮也笑了，那個奇怪的救命聲突然消失了，他終於體會到久違的清淨，那個聲音折磨了他好久，沒想到在遇到韓雪之後便消失了。
這讓汪亮下定決心一定要幫韓雪做分離手術，讓她擺脫這個噩夢，汪亮性格因此變得開朗許多。
沒過多久，汪亮和韓雪成了一對情侶，可以說是世界上彼此最信任的人，汪亮覺得做分離手術的時機已經成熟，可是白焱卻改變了主意。
白焱拒絕這次分離手術的原因很簡單，它說分離手術存在危險性，很有可能損傷韓雪自身的魂魄，而白焱已經死了，即使賈春蕾記不起他來也沒關係。
聽白焱這樣說，汪亮心裏有些擔心韓雪，可是心裏又有些愧疚，本來是他要幫助白焱，現在自己喜歡上韓雪，卻又站在了韓雪這一邊考慮，愛情與友情之間出現了矛盾。
白焱說：“以後我會離開這裏，學會忘記以前的生活。”
一個月之後的一天深夜，汪亮又聽到了淒慘的呼救聲，比任何一次都慘烈，汪亮並沒有跑去角落，而是先想到了韓雪，他能聽到就說明韓雪也能聽到，汪亮給韓雪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這次的呼救聲聽得汪亮心驚肉跳，他來到寢室樓外麵，呼救聲也逐漸加，這時汪亮感覺自己離那個被困住的人更近了，汪亮根據聲音的變化，慢慢尋找聲源，最後來到了學校後山的樹林裏。
如今那聲音大的如同對著汪亮耳朵嘶吼，汪亮用手捂住耳朵，可是依舊不管用，聲音穿透了一切屏障鑽進他的腦袋裏。這時汪亮聽到了另一種聲音，是一個女生的哭泣聲，但這個聲音在他用手捂住耳朵的時候消失了，汪亮皺著眉頭仔細一聽，哭聲就在前麵不遠處傳來。
走近之後，汪亮聽出哭聲來自韓雪，他正準備跑上前去的時候，卻看到有一個女鬼站在韓雪麵前，正是之前白焱帶來做分離手術的那個女鬼。
這時白焱突然從一旁走出來攔住了汪亮的去路，白焱說：“等一會兒再過去，今晚就要進行分離手術，等會兒你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韓雪身上，別讓她分散注意力，這樣手術才能成功。”
汪亮點了點頭，刺耳的呼救聲漸漸消失了，包括韓雪的哭聲也消失了，而且遠處傳來韓雪的聲音，原來她早就發現了汪亮，正喊他過去。
汪亮來到韓雪身邊，他說：“剛才的哭聲很刺耳，你有沒有聽到。”
韓雪點了點頭，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笑了一聲，不是汪亮笑的，韓雪也沒有笑，是之前發出哭聲的那個人笑了，聲音就從耳邊傳來，卻看不見他的影子。
本來汪亮還在苦惱如何讓韓雪放鬆心情，把一切注意力都放在和他的談話上，沒想到韓雪先打破僵局，和他聊了起來，這時汪亮看到那個女鬼悄悄飄到了韓雪身後，開始輕手輕腳的在韓雪身上用刀劃來劃去。
韓雪似乎感覺不到痛，臉上依舊掛著微笑，不過一旁的汪亮卻越來越緊張，韓雪身後的那個女鬼從韓雪體內拽出了一個靈魂殘片，就像取出戰士身體裏的彈片一樣。
隻見那個靈魂殘片一副血肉模糊的樣子，它隻有上半身，在女鬼將它拖出來的一瞬間，它笑了起來，而且發出的笑聲正是汪亮之前聽過的。
那個女鬼也笑了，它手裏拎著那個從韓雪體內取出的靈魂殘體，然後往空中一扔，汪亮不由自主地抬頭一看，一旁的韓雪問他：“你看到了什麽？”
汪亮急忙說道：“什麽也沒看到，咱們繼續聊。”
就在這時，汪亮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按理說將靈魂殘片取出之後應該縫合傷口，可是那個女鬼繼續在韓雪體內尋找，最後汪亮看到女鬼又拽出一個完整的靈魂，而這個靈魂怎麽看都像韓雪。
眼前的韓雪突然倒在地上，而汪亮的陰眼像是被關閉一樣，再也看不到女鬼的蹤影，他晃動著韓雪的身體，終於韓雪睜開了眼睛，可是汪亮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很多畫麵，既陌生又熟悉。
突然之間，汪亮像是換了一個人，他眼睛睜得滾圓，雙手抱著腦袋，嘴裏還念念有詞，一旁的韓雪走到了汪亮跟前，對著他說：“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一年前，汪亮和女友吳小櫻在校門外出了車禍，當時吳小櫻當場死亡，而汪亮的一部分靈魂被撞飛出體外，關於他和吳小櫻在一起的記憶全部消失了。
吳小櫻的亡靈找到了汪亮丟失的那一部分靈魂，並和那部分靈魂商議了一套複活的計劃。
那時候韓雪暗戀汪亮，於是吳小櫻便利用了這一點，吳小櫻對韓雪說：“現在還不能讓汪亮的那一部分靈魂回到體內，他因為我的死而內疚，回去之後怕他想不開自殺，我將他的這部分靈魂封在你的體內，等他冷靜下來之後再放回到汪亮體內。”
韓雪答應了吳小櫻，將汪亮的靈魂殘片囚禁在體內，被囚禁的那部分靈魂為了讓韓雪相信這是真的，每天都在喊救命，韓雪一直都在忍耐。
受傷的汪亮出院之後，他忘記了關於吳小櫻的一切信息，而且整個人也變了，身上的陽氣不足，喜歡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他和被囚禁的那部分靈魂有感應，也能聽到喊救命的聲音。
後來吳小櫻找到了白焱，讓白焱幫忙完成這個計劃，先是騙汪亮和韓雪接觸，然後假裝給韓雪做手術，其實手術是雙向的，不但要給韓雪做，還要給汪亮做。
本來吳小櫻準備放棄這個計劃，它看到汪亮和韓雪在一起很快樂，可是被囚禁的那部分汪亮魂魄卻死活要完成這次手術，它要重新和吳小櫻在一起。
那晚汪亮和韓雪在樹林見麵，兩人心裏都在想麻醉對方，希望手術能夠順利進行，最終汪亮得到了遺失的靈魂殘片，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而韓雪的靈魂被吳小櫻全部取出，隨後吳小櫻的亡靈占有了韓雪的身體，實現了複活計劃。
雖然計劃成功了，可是汪亮一點都不開心，他之前喜歡吳小櫻，可現在已經喜歡上了韓雪，如今他既開心又傷心，心情無論如何都無法平和下來。
從此汪亮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哭，經常一個人去角落裏蹲著，雙手抱著腦袋，嘴裏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