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補償
020補償(1/3)
春江市方正公寓三樓的一戶出租屋門前，淩芳菲努嘴示意小田去敲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孫大偉怔了一下，隨即默默的扭頭進了屋。淩芳菲吩咐小田帶人等在外麵，她跟著康正義進了屋。
孫大偉四十出頭，一米七多的身高，體型偏瘦，他頹廢的坐到沙發裏，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康正義拖了把椅子，坐在孫大偉對麵。
“孫大偉，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你嗎？”
“知道。”孫大偉嘟囔道，像是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一般，長出了一口氣，“是他告訴你們的吧？”
“你是說你爸？”
“不。”孫大偉苦笑著搖頭，“他不是我爸，我從小就沒爸。”
“這個世界上能心甘情願的替你頂罪的，隻有你爸。”康正義語氣沉重的說道，“無論你認不認他。”
孫大偉猛地抬起頭，他聽出了康正義話裏的弦外之音，“他......他......”
“他現在在公安局，對六起命案供認不諱，自始至終他都沒提過你一個字。”康正義說道，灼熱的目光盯著孫大偉，“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孫大偉的身子一顫，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知道他虧欠你很多，但是無論如何，他是你的父親，你的身上流淌著他的血。他從監獄出來之後，便已經幡然醒悟，從他最後那一年對你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你應該能看出來，他其實在想盡辦法彌補自己的過錯，我想這一切，你應該能清晰的感受的到。”康正義語速極快，每句話都戳到了孫大偉的心坎上，“他63了，大半輩子都過去了，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念想，應該是你，所以在你殺人後，他替你收屍，幫你分屍藏罪，最後案發之後，他心甘情願的替你頂罪，他所做的這一切，其實都在贖罪，難道你還是不能原諒他嗎？”
孫大偉緩緩的閉上眼睛，淚水四溢，最後無語凝噎，慢慢癱倒在了沙發裏。
康正義和淩芳菲默默的看著他，一直等他哭夠了，淩芳菲掏出了手銬扔到了茶幾上，“你是自己戴，還是我幫你？”
孫大偉掃了一眼手銬，歎息一聲，拿起來戴在了
自己手上，“我能見見他嗎？”
審訊室裏，孫國正見到兒子的一瞬，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咒罵著、捶打著攔著兒子的脖子哽咽道：“你......你怎麽來了，你不該來......你不該來......”
孫大偉茫然的站著，呆若木雞，好半天才道：“我自己的事兒，自己扛。”
孫國正痛哭流涕，難過的幾乎昏厥，待他冷靜下來，才重新交代了案情。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07年春天，孫國正張羅著給孫大偉娶妻，因為他自己的慘痛經曆，所以他對兒子看上的女人，沒有任何意見。
孫大偉帶著於梅搬到了701居住，倆人也不領證，沒錢了便找孫國正要。
孫國正很不喜歡打扮時尚露骨的於梅，但是一直沒說，隻是催問她趕快和兒子領證生孩兒，可是等了一年也不見倆人領證，更沒盼來孩子。
08年的春節，孫國正借著酒勁把於梅訓斥了一頓，誰想到，於梅扭頭便走。孫大偉火了，和父親大吵了一架，也離開了家。
過完年，孫國正非常後悔，幾次想勸說兒子回來，可都被罵了回來。
09年夏天，正當孫國正無計可施的時候，於梅和孫大偉突然回來了，還抱著個孩子，孫國正極為高興，又讓她們住到了701，並且掏出了所有積蓄交給了兒子，讓他們盡快領證，好好過日子。
誰知，好日子沒過上半年，風言風語就傳來了，很多人都說孫國正和孫大偉這倆傻男人，在替別人養孩子。
孫國正犯了疑心病，幾次暗示兒子去做親子鑒定，孫大偉被說得多了，也動了心思，偷偷的去做了親子鑒定，沒想到，結果讓他大吃一驚。
那一天晚上，孫國正拾撿廢品回來後發現，於梅身亡，兒子孫大偉滿身血跡，躲在牆角茫然不知所措。
孫國正震驚之餘，將於梅分屍藏於冰箱，然後打發兒子孫大偉出去躲藏，自己則南下蘇皖，躲了半年。
半年後，父子回到家。
殺人後，孫大偉性格大變，經常帶失足女回家，謀財害命。孫國正管不了，隻能默默的幫他分屍隱藏，並準備好了，某一天替兒子頂罪。
案情大白，康正義卻沒有一絲的高興，他最關心的問題，孫國正父子都沒能給他答案。
江堤上，顧念童把一個保溫箱遞給他，“你要的螃蟹，出了正月才有人發貨。”
康正義揭開箱子，翻看了一下，六隻比巴掌還大的螃蟹擺放在裏麵，上下各放了兩袋幹冰。
“你拿回去吃吧。”康正義合上箱蓋，推給了顧念童。
“嗯？”顧念童一愣，“你就過過眼癮？”
康正義沒言聲，默默的注視著江水，剛毅而冷靜的麵龐顯出幾分憂慮，“701室的分屍殺人案破了。”他淡淡的說道。
“大叔，你真厲害！”顧念童豎起大拇哥由衷的讚歎道，“你當年要是也這麽厲害就好了。”
康正義沒接他的話茬，自顧自的將案情簡單說了一遍。
顧念童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悵然若失的凝望著江水發呆，好半天，突然道：“孩子呢？於梅抱回來的那個孩子呢？”
康正義沒有答案，因為同樣的問題，孫國正父子也回答不了。
“丟了。”康正義無奈的說道。
“丟了？”顧念童驚詫道，“胡說，怎麽可能丟了？”
“孫大偉是死刑，孫國正也得蹲上幾年，他們沒有必要撒謊。”
“可......”
“那是曹春雨的兒子虎子，對不對？”
顧念童默默低下頭，無奈的應了一聲，隨口道：“怎麽丟的？”
“孫大偉殺害於梅的當晚，孩子就不在家，因為不是孫家的孩子，所以他們父子誰也沒再管過，我猜測於梅也應該是聽到外麵的流言蜚語了，因為害怕引起懷疑，所以二次倒賣了，或者是送人了。”康正義解釋道，“隻是於梅死了，真相或許隻有她最清楚。”
顧念童咬著牙，狠狠的攥著拳頭。
“最近見程翠雲了嗎？”康正義問道。
“二月二月那天一起吃過飯，他們挺好的，翠雲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顧念童說道，“開學之後，曹春雨的工作好像特別忙，經常不回家。”
康正義摸起一塊石頭，用力扔到河裏，濺起一團水花，他拍打著手站起身來，道：“時間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