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卞氏雙姝

第11章 卞氏雙姝

屋內光線略顯暗淡,僅點了兩盞燈籠,燈光略帶粉紅色,有些朦朧,有些溫馨,又有些曖昧。

陳設典雅別致,有幾張小幾,放有古琴、琵琶、棋盤等物,牆邊有一張書桌,放了些書卷,並有一幅尚未完成的蘭花圖,房間靠裏側是一張軟塌,上有一床薄被,屋子中央則是一張大大的方桌,僅有一壺酒。

應該是點了檀香,屋子裏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檀香、墨香、女兒家體香的味道,十分好聞。

此時方桌兩側站立著四個俏生生的少女,看打扮是兩主兩婢,見李致遠進來,皆微微蹲身,齊齊行了個萬福禮,李致遠心裏一陣舒暢,簡直是像置身於花叢之中,這真是帝王般的享受啊。

站在左側前方的一位白衣長裙少女想必就是卞玉京了,年紀較其他三位年長,約莫雙十年華,容顏極為出色,一張子臉,一雙柳葉眉,小巧的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膚如凝脂般柔滑,溫婉如玉,原本想必是白皙勝雪晶瑩剔透的,但在朦朧的粉色燈光下顯得白裏透紅,更顯動人。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一片高聳的酥胸,半遮半掩,那羊脂白玉般的滑膩看得令人心顫。

她的體態格外修長,約莫有一米六八,纖腰盈盈似不堪一握,出塵如仙,傲世而立,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如瀑布般地傾瀉而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高貴絕俗,竟似不沾一點煙火之氣,美的令人心悸。

這時卞玉京輕啟檀口,一陣婉轉悠揚的聲音即鑽入李致遠的雙耳:“李公子,這位是奴家的妹妹卞敏,你可以叫她敏兒,稱呼奴家小名賽賽就好。”

順著卞賽賽纖纖玉指看去,站在方桌右側的是卞敏兒,正值豆蔻年華,雖還略顯稚嫩,體態卻如她姐姐一般修長,看起來已有一米六二的樣子。她身穿一身粉色襦裙,更顯得酥胸高聳挺拔,笑意吟吟地看著李致遠,一張鵝蛋臉粉嫩嫩的,未施粉黛,清純秀麗,毫不做作。一頭長發梳在腦後,但並未盤起,隻挽了個簡單的小發髻,插了個精致的發釵,眉毛很淡,一張櫻桃小嘴小巧可愛,嘴角微微上翹,更顯俏皮,柳腰纖弱,惹人憐愛。

卞敏兒見姐姐介紹自己,眼珠先是一轉,再朝李致遠眨了眨眼睛,接著又對李致遠行了一個福禮,用猶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嗓音略帶俏皮地說道:“李公子好!”

聽她吐語如珠,聲音清脆悅耳,動聽至極,李致遠忍不住向她望了幾眼,見她神態天真,嬌憨俏皮,兩頰微紅,年紀雖幼,卻又容色清麗、氣度高雅,真如畫裏走出來的美人兒一般。

卞賽賽繼續介紹道:“奴家這個妹妹向來古靈精怪,頑皮可愛,今年剛剛十四歲,她精通琵琶,善於畫畫,尤其是蘭花。”

然後一指身後年約十六七歲梳著雙螺髻的紫衣襖裙少女道:“這是跟著我多年的婢女柔柔。”這個丫頭看起來就很溫柔賢淑,斯文恬靜,跟她主人的性子倒是頗像。

再指卞敏兒身後那位嬌俏可人的小婢女道:“這個丫頭從小跟著我妹妹,名叫蘭蘭,跟我妹妹差不多一般大。”

簡單介紹一下後,卞賽賽又溫柔似水地道:“公子想必還未吃晚飯吧,”轉過身吩咐身後婢女:“柔柔,你和蘭蘭去讓廚房做幾個小菜送過來,記得再打一壺好酒,對了,通知樓下眾人,我已選定李公子為今晚的賓客,讓他們不用再等了,你代我致歉。”

身後兩個婢女應聲出去了,屋子裏隻剩下李致遠和卞氏雙姝。

卞賽賽招呼李致遠道:“公子先請安坐片刻,酒菜過會就到。”

“多謝,兩位卞小姐也請落座。”

三人圍坐在方桌邊,李致遠麵對著這對天仙似的姐妹花真有些心猿意馬了,心裏正胡思亂想著待會該說點什麽,要不要先介紹一下自己,躊躇間隻聽卞玉京柔聲道:“李公子似乎是第一次來這煙花之地,與旁人皆有些不一樣,有些拘謹。”

李致遠暗道,這是笑我太嫩沒見過世麵麽,旁人什麽樣,想必是紛紛追捧這兩位天姿國色吧。

李致遠趕緊進入狀態,發自內心的讚歎道:“我是被兩位小姐國色天香、傾城傾國的容顏給驚到了,一時沒反應過來罷了,倒是讓兩位小姐取笑了,不過小生也確實是第一次來這金陵煙花之地,如有冒犯二位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那公子可是聽說了我姐姐的芳名特來金陵求見的?”卞敏兒搶著問道,“可剛才竟說我姐姐故作清高,哼~我看你才是故作清高,明明就是垂涎我姐姐的美貌,來這還不是就想一親芳澤,卻變著法的詆毀我姐姐,還不如那些公子哥呢~他們……”

“敏兒休得無禮!”卞賽賽趕緊打斷妹妹的話,衝李致遠道歉:“敏兒還小,公子切莫怪罪她的一時口不擇言。”

“不怪不怪,我剛才絕非有意詆毀賽賽的,隻是因為等待良久一時衝動才說了些牢騷話,再次向兩位道歉,賽賽小姐隨性自然,絕非是故作清高的女子。”

美女要是生氣了,那多道歉多誇讚她總沒錯,李致遠又轉向卞敏兒道:“我哪裏隻是垂涎你姐姐的美貌,我還垂涎敏兒你的美貌呀,我剛進來的時候,就發覺敏兒你巧笑嫣然、笑意盈盈的樣子格外可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就像清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一般。”

李致遠盯著這天生麗質的小美女,隻見她那可愛的櫻桃小嘴兒微張,嘴唇紅豔豔的,隱約可見那粉嫩的香舌,接著她竟下意識地微伸香舌舔了舔嘴唇,李致遠頓時心頭一陣燥熱,心裏想著要是能親一下該多好啊,於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相比起來,我現在更想親一下敏兒你的……”

卞賽賽見李致遠打趣妹妹,就也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妹妹,卻聽他說著說著語氣有些奇怪,不禁回望了一下李致遠,隻見他喉頭微動,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緊盯著妹妹小嘴兒,又見妹妹無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後李致遠說的似乎更過分了,趕緊輕咳一聲打斷,轉移話題道:“看李公子似乎不是本地人,不知公子此次來金陵有何要事?”

卞敏兒見姐姐突然開口打斷,又見李致遠緊緊盯著自己的嘴,略想一下,頓時有些明白了,小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可心裏卻莫名的有些高興……

李致遠也回過神來,變得有些尷尬,不過看到卞敏兒紅透了小臉,也不再言語了,低著頭不聲不響地坐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麽,他竟覺得有點小小的成就感。

不過卞賽賽出口相問了,他還是老實回答道:“在下是湖廣荊州府人,此次來南京是來謀取官職的,不日就將赴徽州府婺源縣出任知縣。”

“沒想到李公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方父母官了,真是年少有為,那奴家在此祝公子官運亨通,前程似錦。”卞賽賽聽到他不加掩飾地就說出“求取官職”這樣的言語,遠道而來原是為了能擠進官場,現在如願以償了就來煙花之地尋歡作樂,料想他也不過就是那些爭相入仕為官、追名逐利的所謂“青年才俊”罷了,頓時有種意興闌珊之感。

卞賽賽開始還覺得他能寫出那樣感情深厚的詩出來,想必定是才華橫溢、不求名利、情感真摯的才子,卻沒想到也是這樣的凡俗之人,詩詞不應該都是自己內心的寫照嗎?沒有真摯的感情也能寫出清新脫俗的詩?那我之前所作所為豈不都是毫無意義?之前有意的那人雖為官但並不刻意追逐名利,可結果卻恐懼權貴,如今以為遇見了一位深得我心的知音,卻沒想到也是一俗物,卞賽賽心裏頓生彷徨迷茫之感。

李致遠見卞賽賽突然一下子變得沒了興致,對自己也少了熱情,一句祝賀之語說的還語帶諷刺,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暗道:我老老實實地說了句實話,沒想到就被看扁了,看來老實人真的沒好下場啊,再說我去當官又不是去鑽營官場爭名奪利的,我可是有理想有抱負要幹大事的人,唉,老實人難做啊,看來對美女該騙的還得騙。

得趕緊補救,李致遠故作平靜,一臉高深地說道:“怎麽?賽賽覺得我是追名逐利、鑽營當官的凡夫俗子?”

卞賽賽也是出席過不少宴席、酒會的人,曲意逢迎、投其所好的事也做過不少,雖不喜,但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於是她微笑道:“奴家絕沒有這個意思,是真心誠意祝賀公子的,公子現在這麽年輕就已經步入官場,想必今後是平步青雲了,希望公子能做個好官,造福一方百姓。奴家剛才有所遲疑,是因為聽了公子所作之詩,以為公子跟奴家一樣也是心中孤寂愁苦之人,卻沒想到公子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所以有點驚奇罷了,絕無諷刺挖苦之意。”

這一番話倒是說得有理有據,可實際她心裏怎麽想,李致遠還是很清楚的,至於這個詩的問題,他也不解釋,隻是笑了笑道:“賽賽不必慌張,我並無指責之意,我隻是想說,去當官去追名逐利未必就有什麽不好的,隻要堅持底線和原則,不忘初心,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於己於人,甚至對於整個天下,都是有益的。”

“天下總需要有人來追名逐利,這樣世界才會改變才會進步,一潭死水的世界隻會漸漸墮落、糜爛。名和利,說白了不過就是自己的欲望罷了,追求自己的欲望,隨心所至,又有什麽不對的呢?這不正是賽賽你的心願嗎?”

話頭一轉,李致遠繼續道:“相反,那些無意名利、心如止水的人才更是可怕,因為他們可能就是懦弱,沒有勇氣,不敢去追逐自己的欲望,甚至可能根本就是無心,無心之人最是無情,因為他不會在意周邊的人和事。”

當然,李致遠也不忘吹捧自己兩句,為自己辯解一下:“像我就從不掩飾自己的欲望,喜歡的就去追,盡最大努力弄到手,成不成先不管,至少努力過,再說我去當官也不是為了鑽營官場的,我是要去幹一件大事,當官隻是一條捷徑。”

卞賽賽若有所思,似乎在回憶些什麽,不料一旁一直一聲不響的卞敏兒倒是開口了:“我倒是覺得李公子說的很對,姐姐,那些才子名士其實大部分都虛偽懦弱的很,他們不是不想當官追求名利,他們隻是沒本事罷了,看著別人功成名就就諷刺謾罵,標榜自己是不事權貴、清高孤傲,其實就是心裏酸,但他們也就隻敢嘴上罵罵而已,絕不敢真去得罪權貴的,真在權貴麵前大部分人就畏畏縮縮不敢說話了。”

卞敏兒又轉過頭,繼續對她姐姐說道:“我看你喜歡的那個姓吳的就是這樣,一聽說你被田國舅選中就膽怯了,再說他也不怎麽喜歡你,之前你都暗示明示兩回了,他都不為所動,八成是怕他家夫人,所以我說就算沒有這事他也不會娶你,就算你嫁過去也沒什麽好下場,我勸你趁早斷了這份心,整天鬱鬱寡歡的,不值得!”

李致遠倒是沒想到這個卞敏兒年紀雖小,卻看得很是明白啊,這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了,朝她豎了個大拇指,誇讚道:“敏兒真乃我之知音,深得我心啊,聰穎靈動,快人快語,說的好!”卞敏兒則被李致遠誇的有點不好意思了,紅著臉避開了他的視線。

卞賽賽被這兩人一唱一和弄得一陣臉紅,瞪了一眼妹妹,柳眉倒豎,羞惱的責罵妹妹:“你這死丫頭在這胡說什麽呢?”

卞敏兒卻是不依,爭辯道:“本來就是嘛!你還死不承認!”

卞賽賽惱羞成怒,忍不住伸手去掐妹妹,“你還說!你還說!”

李致遠看這姐妹倆打鬧倒是看得高興,兩人都是粉麵含羞,姐姐是被妹妹在外人麵前說破心事的羞惱,妹妹是被李致遠剛才眼神言語弄出的嬌羞。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姐妹倆這才停了下來,收斂弄亂的衣裙、鬢發,原來是柔柔和蘭蘭兩個婢女帶著幾個婆子、仆婦端來了酒菜。擺好酒菜吃食,婆子、仆婦們就退下了,隻留下柔柔、蘭蘭二位貼身婢女一旁侍候。

還是卞賽賽先開口:“方才我們姐妹讓公子見笑了,請公子勿怪。”

李致遠笑笑表示不介意,出言勸解道:“賽賽小姐也無需怪罪令妹,她也是一番好意,為你抱不平。至於敏兒小姐,你也別笑話你姐姐盲目不智,陷入感情的女人都是盲目的,就算全天下都認為那個男人配不上她,她也會覺得這個男人就是最好的,除非她能自己醒悟。你是旁觀者清,若是你自己有一天愛上哪個男人,說不定更加不管不顧呢。”

卞敏兒小嘴一撇:“我才不會愛上這樣的男人呢!”

李致遠飛快回了一句:“那你會愛上什麽樣的男人?”

“我會……”卞敏兒反應過來,兩顆烏黑的瞳仁滴溜溜一轉,顯得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嘴角微微上翹,略帶狡黠地一笑:“才不告訴你呢!”

卞賽賽看了妹妹一眼,眼神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但也沒說什麽,隻是對李致遠說道:“李公子先吃飯吧,我們姐妹倆陪你喝酒。”

李致遠真有點餓了,也就不客氣了,拿起筷子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二位小姐也吃一點吧,你們倆看著我吃多不好意思啊。”

姐妹倆點了點頭,也拿過筷子。

共有六個小菜,一碟牛肉,一份米飯,飯菜都做的很是精致清淡,味道卻是很不錯。卞賽賽起身,拿過酒壺為李致遠倒了一杯酒,酒呈紅棕色,澄清,一股素雅的果香和著陳釀酒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公子,這是桑葚酒,既有水果的清香,又有酒的醇香,十分好喝。”她又為妹妹倒了一杯,“敏兒,桑葚酒有滋補、養身、補血的功效,可以改善女子手腳冰涼的毛病,對女子很有好處,你也喝一點吧。”接著為自己也滿上一杯,舉杯道:“李公子,今日我們既然能有緣一聚,實在是一種緣分,讓我們滿飲此杯吧。”

李致遠也放下筷子,舉杯道:“在下今日能見到兩位天仙一般的佳人,實在是三生有幸,來,幹杯!”

卞氏姐妹雖從未聽過“幹杯”一詞,顧名思義,一聽也就明白了,也學著他舉杯說了一聲“幹杯”,然後三人皆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