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刺

第23章 刺

五月乙亥,禮親王代善屬下人覺善有罪,鄭親王濟爾哈朗等請誅之,議削代善爵。\WWw、\

夜涼如水,苗喵喵拽緊被子,在多爾袞的大床上睡的那叫一個香,口水流了一灘。上次午夜情歌的攻勢敗下陣來,她又幫牛牛策劃了半路巧遇,英雄救美,送花作詩……等一係列活動。發動一切能發動的人,包括她的狗狗翠花在內,折騰了大半個月。

最後,錦月為了府裏的安定團結,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終於在今天,答應了與牛牛重修舊好,所以她此刻才能安心的呼呼大睡。

就在她賴著別人的床做美夢的時候,這張床的正主兒回來了。接到京裏的消息,濟爾哈朗等人以兩紅旗叛逃的新滿州兵士為由,請奏皇上,削代善哥哥的爵位。多爾袞星夜兼程,趕回京裏。

疲憊的踏入寢樓內室,衣衫都懶得除去,直接朝床上躺過去。剛沾到床沿,多爾袞猛然起身。什麽人,這麽大膽,居然敢睡在他的床上!正想喚人,轉念又忽的笑了,拈亮燭光,果然是那丫頭,除了她,是沒人敢這等放肆了。

“丫頭?”試探的喚了一聲。

呼嚕嚕,呼嚕嚕……

“丫頭?”輕輕的推了推。

呼嚕嚕,呼嚕嚕……

搖頭輕笑,這丫頭居然這般放心,就不怕他忽然回來見她如此放肆,要了她的腦袋。不過話又説回來,她幾時怕過他來著。還是她早就料定他不能,也不舍要了她的腦袋,才會這般放肆?修長的手移到熟睡的臉龐上,卻在就要觸及肌膚時停住,慢慢纂成拳。

既然她喜歡睡在這裏,就隨她好了。凝視這張依然一無所覺的滿足睡顏半晌,眼裏的一簇火苗被硬生生壓下去,又是無波無浪,一片淡然。多爾袞悄悄的離開內室移步到書房去睡,隻是睡的著睡不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真是奇怪了,不説她平時就很少夢,就算做了夢,早上起來也會忘光光啊。怎麽昨天夢見她家老板回來,她到現在還曆曆在目呢?

一夜好眠,大清早起床,迅速掃視了一眼內室,一切都跟她昨晚睡下時一樣。苗喵喵確定,昨晚她家老板回來,還站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的情景確實是個夢。

雖然夢裏她閉著眼睛,沒看到她家老板花一樣的美貌,但是那股子淡淡的麝香味兒,絕對是他沒錯。隻是怪了,那股子味兒怎麽還好象就在鼻端一樣清晰。

苗喵喵領著翠花,一路抓耳撓腮的在王府閑逛,想不透自己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記性怎麽會忽然出現。

王府的下人們則開始奔走相告,掛上紅色預警信號,某個禍害,正在絞盡腦汁的想歪點子,準備腥風血雨一下,為防死無全屍,大家要提高警惕了!

正琢磨著呢,黑道特有的敏銳直覺,讓苗喵喵察覺到有人靠近,猛一回頭,哈哈……果然,隻是幹嗎要偷偷摸摸滴捏。

“這不是爺的衣服嗎,你想拿到哪裏去啊?”有問題哦,鬼鬼祟祟,打她身後的樹牆溜過去,當她是空氣啊。手裏還拿著她家老板的衣服,怎樣,她都沒的賣難不成他要拿去當?呃!她怎麽沒想到呢。

“拿去書房給爺啊”被截住的人一臉完蛋了的表情,邊説邊往後退。

“他回來了嗎!我拿給他好了”土匪一樣搶過人家手裏的衣服,苗喵喵興奮的朝書房跑去。難怪會那麽清晰,原來不是夢呢,她家老板真的回來了!剩下被搶了差事的人跟翠花大眼瞪小眼。

她終於知道自己在怕什麽了。

興奮的跑到書房,剛要推門進去,卻從虛掩的門外看到裏麵活色活香的一副限製級畫麵,她怎麽就忘了,他還有老婆的,不止一個,是N多個。

她從沒想過,為什麽從第一天進府見過一次他的女人們後,就再也沒看到她們了。於是她忘了,忘了這府裏頭,還有N多個可以名正言順親近他的女人們。

是她忘了,還是不願去想?是她早就習慣了他什麽都不説,隻由著她胡鬧,放任她自私的躲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得其樂。

現在她想走出來,想站到他身邊,才知道原來她怕的不是爭鬥,不是紛雜暗流,她怕的是那一根刺,紮到心裏就再也拔不出來的刺。

“爺,人家好想你呢”嬌嗲的聲音由門縫裏鑽出來。苗喵喵的腳後退再後退。

“爺,你別這樣嘛”讓人渾身酥軟的柔媚聲音刺進苗喵喵的耳朵,擱下手裏的衣服,不管那雪白衣杉上是否會染上塵土,苗喵喵飛快的跑了。

淡淡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絕美的容顏,半解的衣杉,妖嬈嫵媚,風情萬種。多爾袞嘴邊那抹笑容漸漸擴大。

“出去吧”推開纏在身上的女人,多爾袞起身走到窗邊,那丫頭可起了?從什麽時候起,他的心就時刻惦念起她了?那樣不經意的闖入,然後一點一滴占據。日複一日的朝夕相對中,她硬是占住了他所有心思。平平淡淡,卻又印刻的如此之深。

“爺,人家好想你呢”不死心的人由後邊重又纏上來,她不明白,為什麽爺不準她們到書房來,她不清楚,為什麽爺幾個月了,都不去西跨院。

她天天盼,夜夜盼,卻終盼不到他的出現,昨兒夜裏,爺卻忽然招她來書房,她仔細打扮,精心梳妝,驚喜萬分的來到書房,爺卻隻是坐在那裏看著她。

直到天光放亮,爺才動了動,招手要她到他身邊。滿以為會得到他的疼愛,可解她衣杉的手卻忽然停住,這難逢的機會,怎能白白錯失呢。

“……”多爾袞沒説話,轉過身,輕笑的看著她,清亮眼裏卻閃過怒氣,什麽時候他的話在這些女人這裏成了耳邊風,不被當作一回事了。

“爺,你別這樣嘛”女人一旦下定決心要達到某種目的,往往都看不到潛在的危險。

“需要爺我再重複一遍嗎?”淡淡的笑意,無波的眼光,輕柔的推開懷裏的人,多爾袞輕聲説道。

不需再多説一句,女人福了個身,匆匆離去。他動怒了,冰冷的手,僵硬的身軀,都説明怒氣已經瀕臨絕頂,再不下去,她這輩子都別指望再見他一麵。

她何需去在意剛才看到的。就當是幻視好了,就繼續忘了那些女人,就象以前一樣保持著簡單的關係好了。反正她也不是他的誰,反正他也會由著她過想過的日子不是。呼出一口氣,苗喵喵飛跑的腳步慢下來,沒有目的的亂跑,結果還是轉回他家的巷口。

好累啊,跑了才一刻鍾而已吧,是因為生活的太安逸了吧,是被人照顧的太好了吧。真是的,説好了不想了,幹嗎又去自找煩惱,那畫麵,那聲音為什麽偏要鑽進腦袋裏,閃在眼前。

該死的天氣也跟老娘作對,怎麽熱的要死,熱的她的汗流下來,流到眼睛裏,模糊了視線。

“丫頭,做什麽低著頭走路,地上有銀子可揀嗎?”好熟悉的一句話。記得那個時候,看皇帝大爺出征的熱鬧時,也有人對她説了同樣的話。

“怎麽了?做什麽掉淚,銀子被偷了嗎?”急步上前,範文程略彎腰,與那雙紅紅的眼睛對視。這丫頭的淚刺到他了,但他什麽也不能做,隻能出言調笑她,讓她如陽光一樣的笑臉,可以撥雲見日。

很溫柔的一雙眼,裏麵有心疼,有隱忍,可他終究不是他。所以她甘心被那二兩銀子騙,所以她總是假裝看不到他。

模糊的眼看向這個露出笑臉,一直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他沒穿朝服呢,那她可不可以借他的胸膛躲一躲那惱人的刺痛。

“丫頭啊,哭過這一回,可就不許再掉淚了”被悶聲不響就撲到他懷裏的苗喵喵,弄的慌了手腳。直到感覺到胸口的衣杉濕了大半,範文程才穩下亂跳的心。無處可放的手才遲疑的撫上她的背,輕輕的安撫。

明知她隻是借他的胸口發泄一下,卻還是忍不住為可以片刻的擁著她感到竊喜。但胸口的那片水痕燙的他很難受。

“誰説我哭了”悶悶的濃重鼻音由懷裏傳來。

“是是是,你沒哭,不過就是天氣太熱,眼睛流汗了”早知道她是個倔強的丫頭了不是嗎?如果這麽説她會好過一點,隨著她説又怎樣。

“你來找他嗎,恐怕他這會沒空見你”破涕為笑,苗喵喵退出範文程的懷抱,酸溜溜的説道。這男人,總是跟她站在一邊,可惜的是,她第一眼沒看到他。

“誰説爺我沒空,嗯?”淡淡的聲音飄過來,幾步遠的巷口處一身雪白長衫的多爾袞站在那裏,長衫的衣擺處有些黃土的痕跡。

“既然我來了,沒空你也要騰出空來不是”雖然並不清楚那丫頭與多爾袞之間究竟怎麽了。但是那丫頭的酸酸語氣,見到多爾袞後眼裏的光彩,和欲向前又收回的腳步。範文程知道,她終是隻掛記著多爾袞的。

那他就推一把吧,誰叫這兩個人都是出自真心去喜歡的呢。輕推著苗喵喵,走到多爾袞身邊範文程朗聲笑道,隻是那朗笑隱隱透著些氣悶。

“我本來就有空,用的著騰嗎?”瞄了一眼範文程胸前的水痕,和苗喵喵略顯紅腫的眼睛,多爾袞淡淡的説,唇角的笑卻格外燦爛。

他猜的果然沒錯,那丫頭看見了什麽,在吃醋了。曾經他想隨那丫頭去了,就由著她保持那一步的距離,但是昨晚後,他改變了主意。

“手腳還挺快”撇撇嘴,某人的酸味兒更大。她發現,就算有那一根刺在,她還是無法回到以前了,有些事,一旦説穿,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人不是更快,什麽都不清楚就跑出這麽遠”拉過苗喵喵的手,這次他不打算再放開了,她心裏的那根刺他也許拔不掉,但是卻可以慢慢軟化,終至不痛。

沒有掙脫他的手,因為真的是很暖很安心,那樣輕,卻那樣堅持的握著。也許她心裏的那根刺會一直都在,偶爾會讓她痛一下,但是他會由著她痛的時候發飆的不是嗎!

終於踏出那一步了,他是再也插不到他們當中去了,那相遇時的第一眼就注定他們要互相糾纏了吧,就注定他隻能是朋友,疼她,寵她,卻不能愛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