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誰在跟蹤
第十一章 誰在跟蹤
正說話間,桌上的電話響了。
“不好意思。”
許嵐有些抱歉地看他們一眼,接起電話,說了兩句之後,臉色漸漸變得不太對勁,情緒也有些激動。
“我說過了,13號生產的那一批A類產品必須重檢……”
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沒有掛電話的意思了。
楚西辭識趣地起身:“賀太太,我們不打擾了。”
許嵐捂住聽筒滿臉歉意:“真是對不起了。”
“沒關係。”
楚西辭頗有風度地說完,大步往外走。
卿清緊跟在他身後,腦子裏琢磨著剛才在辦公室裏許嵐所說的話。
“那個許嵐好像也沒什麽殺人動機……”
“未必。”
楚西辭淡淡吐出兩個字,邊往前走邊利落地脫下外套裹在手上,經過拐角處時,他突然用力往牆上的警報器一砸,頓時二層警笛聲大作。
卿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了,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楚西辭拽進一間暗房裏。
“你這是幹什麽?!”她驚魂未定地問。
楚西辭沒回答,探身往外看,許嵐果然被這突然響起的警報聲引出來,匆忙地往值班保安室走。楚西辭確定她走遠後,疾步返回她的辦公室,拿起她擱在座椅上的包,從裏麵取出一支口紅和一包煙。
卿清被他大膽的行徑嚇了一跳,小心守在門口,神經緊繃地注意外麵的動靜。
楚西辭從煙盒裏取走一根煙,又將口紅輕輕削下薄薄一小片,分別裝進隨身攜帶的物證袋裏。將煙盒和口紅歸位的時候,他留意到皮包裏的一張皺巴巴的發票……
“放鬆點。”出來時楚西辭拍了拍卿清的肩以示寬慰。
卿清看他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沉默先生,你下次再有行動提前告訴我一聲行不行?”
楚西辭攤手表示:“臨時起意。”說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卿清無奈歎了口氣,加快腳步追上前麵的人。
走出大樓,楚西辭的腳步才微微放緩了些。
“她剛剛在說謊。”
“什麽?”卿清不解。
楚西辭說:“在我詢問她與她丈夫相關的問題時許嵐很放鬆,但我提及死者時,她的身體開始緊張,而我提到瓷碗的時候,她雖然極力想表現得正常些,但還是無意識地舔了三次嘴唇,並且眼神不經意間流露出不安。”
“你怎麽知道許嵐剛剛升職?”
卿清知道楚西辭對這些細節的觀察一向很在行,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辦公室門上的名牌很嶄新,她辦公桌旁邊的收納箱裏放著的照片是另一個女人的,相框邊緣還有白色的牆灰,而許嵐掛在牆上的照片和牆壁上留下的相框痕跡完全不吻合,所以,她是這間辦公室的新用戶。”楚西辭說完看著她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了。”卿清猛搖頭。
楚西辭吩咐她:“給安德森發信息,讓他把死者和許嵐的各種資料全部發到我郵箱裏,要詳盡的。”
卿清依照他說的給安德森發了一條短信,發完後抬頭問他:“我們現在去拜訪第三個人嗎?”
“不用了。”
“那現在回家?”
楚西辭拉開車門,看著她問:“想去喝杯咖啡嗎?”
平淡的口吻加上淡漠如水的神情,他硬生生把這句原本可以曖昧粉紅的話說得像念公文,讓人生不出半點邪念。
卿清微微歎了口氣,坐上副駕駛的位置,邊係安全帶邊說:“我想喝杯熱牛奶。”
十分鍾後,車停在一家咖啡店門口。
卿清一進門就看到了安德森,他坐在靠窗的一個位置,正和一個女人談笑風生。女人穿著低胸裙,妝容精致滿眼媚態。坐在她對麵的安德森,一身休閑打扮,顯得整個人年輕俊朗。這樣亮眼的一對,很難不引人注意。
既然她都已經留意到,楚西辭不可能沒發覺。卿清看向楚西辭,卻見他目不斜視地徑直往前走,到櫃台前的長桌旁落座,要了一杯咖啡。
“我要一杯熱牛奶。”卿清和服務生說完,不經意地瞥一眼安德森那邊,發現他正舉起手朝她示意,她咧嘴衝他笑笑,回過頭來,用手肘推了推旁邊的楚西辭,小聲說:“安德森看見我們了,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楚西辭淡淡說:“隨你。”臉上的表情卻分明寫著“你敢”兩個大字。
卿清縮了縮脖子說:“還是算了吧,別打擾人家了。”
“您好,這是您要的無糖黑咖啡,這是您的熱牛奶。”
送飲品來的服務員是個年輕女孩子,圓亮大眼睛,看著很是機靈可愛。
“等一下。”楚西辭叫住她,問,“昨天下午五點,是你負責收銀嗎?”
他問得突然,女孩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點頭答道:“是我,先生您有什麽事嗎?”
楚西辭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發票遞給她。
“你對這張發票有印象嗎?”
女生盯著發票上的飲品和時間看了會兒,恍然大悟般脫口道:“啊,我記得來買飲料的那位女士。”
“你記得?”卿清不禁奇怪,“你們這店裏每天人流量這麽大,你怎麽可能憑一張發票就想得起是哪位顧客呢?”
“是這樣。”女生好脾氣地笑了笑,解釋說,“這位女士是我們店裏的常客,每次來都是點一杯拿鐵咖啡和一杯大紅袍打包帶走,說是她丈夫和她口味不一樣,不喝咖啡喜歡喝茶,所以昨天下午她買兩杯咖啡,我還覺得有點奇怪呢。”
楚西辭從她手裏抽回發票,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女生微微一笑,說,“有什麽需要你們可以隨時叫我。”
楚西辭淡淡“嗯”了聲,一麵淺酌著咖啡,一麵盯著手裏那張發票,眼底流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許嵐在昨天下午五點買了兩杯咖啡回公司,一杯拿鐵,一杯美式咖啡,拿鐵是給自己的,而另外那杯很顯然不屬於他丈夫。那杯她是帶給誰?楚西辭想起自己在儲物室門外的垃圾桶裏找到的那個咖啡杯,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另外一杯咖啡呢?假設另外一杯咖啡是給汪江鳴,咖啡杯又在哪?
但如果假設成立,以上就都是細枝末節的問題。最根本的疑問在於,她為何反常地突然買兩杯咖啡。
許嵐和賀南傑都表示,在汪江鳴出事時,他們夫妻倆正待在辦公室裏討論工作。換言之,他們兩個都有不在場證明。而儲物室當時的監控錄像也側麵證實了賀南傑的說辭。但楚西辭卻隱約覺得,這兩個人跟汪江鳴的死脫不了幹係。
卿清看一眼身旁對著發票陷入沉默的楚西辭,知他是在思考,不好打擾。她有些無聊地用小湯匙攪了攪杯中的牛奶,往安德森那一桌望去。
安德森正在看手機,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視線,抬頭,與卿清的目光對上,臉上露出紳士的笑容。
卿清回了個微笑,猜想他可能在看她剛剛發給他的信息。坐在安德森對麵的女伴也察覺到什麽,順著安德森的目光轉過頭,看到卿清,她嫣紅的嘴角微抬,優雅地朝這邊舉了舉杯,落落大方。
真是天生的尤物,卿清覺得自己骨頭都要被她這一眼望酥。
她喝了口熱牛奶,忍不住感慨:“安德森的眼光真不錯。”
楚西辭顯然沒注意這些,他把發票收進口袋,起身說:“回家。”說完就顧自往外走了。
卿清慌忙將杯子裏剩下的牛奶一口飲盡,抓起包追上楚西辭,到門口時不忘朝安德森那一桌揮手道別。
過馬路的時候,楚西辭飛快地瞥了一眼停靠在對麵馬路邊上的幾輛車。
他清楚地記得在二十分鍾前,路邊隻停著五輛車,三台灰色轎車,一台白色轎車,還有自己那輛車。現在卻突然多出來一輛銀色轎車,車身嶄新,牌照是假的,車輪很幹淨,即便不久前剛下過雨,也沒有沾上泥汙……擋風玻璃和車窗都是單向透視,外麵看不到裏麵。
看來是衝自己來的,楚西辭微抬了抬嘴角,不動聲色地開鎖,拉開車門坐進去。等卿清係上安全帶,他便若無其事地把車啟動。
黑色轎車在夜幕籠罩的城市道路上穿梭,他偶爾從後視鏡裏望一眼緊跟在後麵的那輛銀色轎車。開車的人很謹慎,時快時慢地跟著,與他保持適當距離,不時躲在其他行經的車輛後麵,避開他的視線。
坐在副駕駛上的卿清對這一切毫無察覺,隻是盯著不斷攀升的時速器吞了吞口水。
“沉默先生,你急著回家啊?我可警告你啊,市內禁止飆車的!”
楚西辭淡聲提醒了一句:“坐穩了。”一腳油門直踩到底。
“啊!楚西辭!你開慢點!”
卿清感覺整個車身都要飛起來了,她死死抓住安全帶,眼看著黑色轎車有驚無險地穿過前麵一輛又一輛車,一顆心也懸到了嗓子眼。
“楚西辭你是不是瘋了啊!”
她吼完,忽然明白過來什麽,回頭往後張望。
“我們是不是被跟蹤了?”
但被甩在後麵的車輛太多,卿清根本分不清哪一輛車值得懷疑。
而旁邊的楚西辭隻專注開車,根本沒有回應。
行車到下一個十字路口時,楚西辭毫無預兆地用力打轉方向盤,轎車無視前方紅燈,以一個極速漂移岔離原路,駛上另一條馬路。
“啊——!”
車速在卿清不絕於耳的尖叫聲中逐漸放緩,黑色轎車隱沒在城市夜晚的車流中。
“呼……甩掉了吧?”
卿清長舒出一口氣,稍微放鬆了些,看了看身後,用不太確定的口吻問駕駛座上的人。
“甩掉什麽?”楚西辭不明所以。
“跟蹤我們的車啊!”
“我什麽時候說過有車跟蹤我們?”
卿清瞪大眼睛:“那你剛剛幹嗎開那麽快!還闖紅燈!”
楚西辭一本正經地回答:“提神。”
“楚西辭!”
“不用提高音量,我聽力正常。”
他一隻手淡定地揉了揉耳朵,正視前方路麵,平穩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