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暗號
第九十八章 暗號
山區晝夜溫差極大，眾人簡單吃了一些壓縮食品，喝了一些水，就圍在篝火旁取暖。趕了一天的山路，一坐下來，廖悅就感覺渾身疲憊，再也不想動彈。
郭明郭亮兩兄弟常年在野外奔波，身體硬朗，長途跋涉對他們來說，如同家常便飯。他們主動提出由他二人輪流守夜，讓廖悅三人安心休息。
這裏畢竟是荒郊野嶺，夜裏時常有野獸出沒，沒人守夜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其實，隻要保證篝火堆不熄滅，野獸就不會輕易靠近，再留一人守夜，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兄弟二人如此安排，廖悅雖然覺得很不好意思，但他也有自知之明，並沒有逞強。徒步行走了一天，他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如果不好好休息，一定會耽誤明天的行程。
雖然全身乏力，但是聽著外麵時起彼伏的狼吼之聲，廖悅隻覺心煩意亂，完全沒有睡意，隻好靠在一根大柱子上抽起煙來，看著一旁熊熊的篝火發呆。
“咳，咳......”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傳來，廖悅一抬頭，就看見坐在他對麵的花瞳正用手捂著嘴巴，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樣，似乎是被煙味嗆到了。
“不好意思。”廖悅尷尬一笑，連忙滅掉煙頭，他這才意識到，花瞳正好坐在下風的方向，煙味全部跑了過去。
一路過來，花瞳都沒怎麽說話，一個人默默跟在隊伍後麵，顯然刻意和猴子保持著一段距離。幸好一路上的風景吸引了大夥的注意力，兩人出奇地沒有針鋒相對。
此刻，花瞳靜靜坐著他的對麵，火光映照著她柔美的臉頰，雙眸閃閃發亮。她看了看不遠處抱著獵槍守夜的郭亮，又看了看廖悅身邊熟睡之中的猴子，最後目光停留在廖悅身上，眉頭微微一皺，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廖悅早就見慣不怪了，知道花瞳有心事，反正現在睡不著，剛想坐過去和她閑聊一陣，冷不防不知被誰踢了一腳，轉頭一看，發現猴子翻來覆去的，而且夢囈一般不停地嘮叨著：“大晚上不睡覺，明天沒力氣走路。”
廖悅一開始以為猴子又開始夢遊耍猴拳，但是一聽他的夢話，就知道這家夥其實在裝睡。那一腳的意思很直接，分明是在警告自己不要過去。
花瞳淡淡地看了猴子一眼，似乎知曉了他的意圖，又看了廖悅一眼，然後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廖悅無奈地搖頭苦笑，輕輕踢了猴子一腳，低聲說道：“行了，這回你總算可以安心睡覺了吧。”說完，就自顧自地倚著柱子，打起盹來。
迷糊間，他還聽見猴子喃喃自語，“沒人盯著，這女人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哪能安心睡覺。”
廖悅不想搭理他，心說他愛怎樣就怎樣吧，身子一側，很快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廖悅被人晃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就聽見猴子正在一旁發著牢騷。
廖悅看到他眼眶隱隱發黑，知道他昨晚一定沒睡好，說不定整晚都在監視著某個人，不禁有些好笑，心說至於這樣嗎？
“廖子，你看這女人又在搞什麽名堂？神秘兮兮的，不會又在布置什麽咒法吧？”猴子警惕地盯著一個方向，繼續說道：“從剛才起，她就有些不對勁，我們不能不提防啊。”
揉了揉眼睛，感覺意識清醒了不少，廖悅一抬頭，就看到花瞳背對著他站在不遠處，好像在看什麽東西。
白天光線明亮，四周景物一目了然，兩邊都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雪棚，有些地方年久失修，破破爛爛的，陽光透過裂縫照了進來。
“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她就是這個樣子，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了。”廖悅不以為意地說道。
“不行，我不放心，她一定有古怪。”猴子一臉狐疑，硬是要拉著廖悅過去查看，說要當麵揭發花瞳的詭計。
廖悅拗不過他，被猴子硬拽著走了過去，來到花瞳背後，就看見她盯著一根粗壯的木頭柱子怔怔出神，好像發現了什麽重要的線索一樣。
花瞳感覺背後有人，回頭一看，發現廖悅二人跟了過來，微一皺眉，猶豫了一下，說道：“這裏四處刻著一些奇怪的文字，和我以前在一些古墓見到的很像......先知的石棺上，好像也有這些文字......”
“石棺？文字？”廖悅有些迷糊，不明白花瞳要表達什麽。但當她離開那根柱子的時候，廖悅猛得瞳孔一縮，隻見破舊的木頭表麵，果然刻著幾個上古文字，竟然就是他在齊家書屋密室裏專研的那種！
看得出來，這幾個字刻在這裏有些年頭了，說不定都過去了一個多世紀，但即便經曆多年的風雨飄搖，依舊清晰可辨。而且不難看出，刻字的人很有書法功底，刻得很細致認真，不然這些字跡肯定早被歲月抹去了痕跡，蕩然無存了。
廖悅頓時明白了花瞳的意思，這個女人果然十分細心，經常發現一些不起眼的蛛絲馬跡。
“這是哪門子外語啊？不中不洋的，是不是哪個小屁孩一時興起，刻的某某到此一遊什麽的？”猴子當然認不得上麵的文字，在一旁發起牢騷來。
仔細一辨認，廖悅心中相當震撼，這幾個字所表達的意思，實在讓他意想不到。
這時，郭明郭亮兩兄弟也好奇地跟了過來，一臉疑惑地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這幾個古文的意思是，已探知古墓之靈所在。”廖悅定了定神，直接說了出來，在場都是局內人，他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麽。
“什麽？”其他人聽後大吃一驚。連剛離開的花瞳也突然止住了腳步，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轉過頭來，神情激動地看著廖悅。
廖悅看到眾人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有些無辜地攤了攤手，其實，看到這幾個古文時，他也著實嚇了一跳。
“這是真的嗎？”花瞳好像一下子心中燃起了希望，目光灼灼，精神煥發起來，看得廖悅驚豔了一下。
猴子和郭明郭亮兩兄弟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廖悅，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
“我沒必要騙你們，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廖悅實在受不了眾人的目光。
對於一般人來說，古墓之靈是什麽肯定不會關心的，但對於百家中人和花瞳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們千裏迢迢來到此地，就是為了尋找它的所作。
猴子興奮得抓耳撓腮，手舞足蹈地說道：“在這種地方，用這樣隱瞞的手法記下來的事情，一定不簡單，說不定是留給某人的暗號啊！”
猴子相當聰明，廖悅讚同地點了點頭，看到古文字的瞬間，他也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刻字的人應該是發現了古墓之靈的一些線索，為了給自己的同夥留下訊號，刻字明示。
為了保密，那人使用了古文字傳遞信息，不懂其含義的話，看到之人也隻會以為是毫無意義的塗鴉。
“對了，這附近還有其他類似的符號。”花瞳一時激動，忘記什麽事似的，現在才想起來一樣，輕撫額頭說道。
“你怎麽不早說？女人哎，就是愛誤事！”猴子氣急敗壞，忍不住數落她幾句。
花瞳狠狠瞪了猴子一眼，沒有說什麽，直接拉著廖悅去到她剛才發現暗號的地方，猴子和兄弟二人也幫忙去四處尋找，看有沒有遺漏的記號。猴子身手敏捷，幾下子躥到了雪棚頂上，仔細查看起來，連天花板都沒有放過。
眾人忙活了一陣，有了不小的收獲。
廖悅將能找到的記號全部翻譯出來，大致得出這樣一些信息：已探知古墓之靈所在......那裏有一片金礦......小心監工和愛爾蘭人......那裏有印第安人看守......等雙方火拚的時候動手......
另外，他們還看到一些用中文刻下的名字，不難猜想，這些暗號多半是當年參與修路的華工留下的。
這些暗號像是互相聯絡和交流用的，雖然隻餘下隻言片語，但是廖悅大腦飛速運轉，很快就聯想到一些事情。
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美國聯合太平洋鐵路一直向西麵拓展，途徑不少印第安人的家園。隨著鐵路的延伸，雙方矛盾越來越激烈，逐漸演變成了一場戰爭。
土著印第安人誓死捍衛自己的土地，數個部落聯合在一起，多次襲擊護路的軍隊和民兵，向鐵路工地的帳篷投射火箭，拆毀正在修建的鐵路，並殘忍殺害鐵路工人，剝去他們的頭皮以作示威。
當時，美國還在打內戰，北方聯盟為了獲得西部地區的支持，就派出正規軍，討伐印第安人，也用同樣的手法反擊。印第安人武器落後，雙方實力懸殊，最後演變成了一場屠殺。最終土著部落被迫遷徙，背井離鄉，躲進深山叢林之中。
這些隻是曆史背景下的大事件，但是根據柱子上留下的暗號，顯然故事遠遠沒有這麽簡單。
廖悅推測，當時參與鐵路修建的一批華工，他們如同廖奇勝那樣，隱藏了真實身份，暗中探查墓靈的下落。他們最終發現了墓靈所在之地，很可能就在印第安人的聖地，但是被嚴加看守。
無奈之下，那批華工想趁著印第安人與正規軍火拚的時候，設法盜取墓靈。但是消息不慎走漏，被另一批鐵路工人獲悉，那群人是愛爾蘭人，經常酗酒鬧事，賭博嫖娼，他們和監工同流合汙，沒少欺負華工。他們中不少人因為嫌棄工錢低賤，私自逃跑，賺夠買鐵鎬的錢就轉去淘金。
令華工們意想不到的事，他們前去的地方居然有一片金礦，這對於那些愛爾蘭人來說，絕對是致命的誘惑。可想而知，當年這一帶一定醞釀過一場劇烈的風暴。
“在那個時候，一定發生了劇烈的衝突，印第安人，聯邦軍隊，築路華工，愛爾蘭人工人，各懷心思，在這裏有過一場不為人知的多方博弈，但不知結果如何......”廖悅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眾人。
“那批華工很有可能是咱們百家的先輩，他們的事情沒有流傳下來，看來是徹底失敗了......”郭明和郭亮兩兄弟聽完後有些唏噓，無奈地搖頭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