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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嫡女

?是日夜慧安又和關元鶴商量了雲知的事情,翌日一早便到了福德院給定國夫人請安,她難得的過去早了一次,二夫人和三夫人還沒來,慧安被小丫頭迎進了屋,便見老太君正半趟在軟榻上,由著巧萍給揉著胃,慧安上前福了福,擔憂地問道:“祖母這是怎麽了?”

“給少奶奶請安,老太君似是昨兒夜裏積了食。”巧萍見慧安進來,忙福了福身回道。

定國夫人便在薑嬤嬤的攙扶下坐起身來,笑著道:“今兒怎來的這麽早,這還沒天亮呢,好好休息便是,祖母這裏不用你們伺候著。”

慧安在軟榻上坐下,拉了定國夫人的手把了兩下脈,隻她到底不是學人醫的,也瞧不出究竟來,便尋了手上的合穀穴輕輕揉按著,道:“瞧祖母,每回安娘過來總趕著我走,不知道的還以為祖母不待見安娘呢。”

定國夫人聞言便笑,抬起另一隻手敲了敲慧安的額頭,笑著道:“你這張嘴啊,行了別揉了,祖母就是昨兒高興,晚上吃的多了沒能克化,今兒起來胃裏有些沉,無礙的。”

慧安聞言又揉了兩下這才放開,問道:“祖母因何事高興,也叫安娘跟著樂嗬樂嗬?”

定國夫人便瞧了眼一旁站著伺候的巧萍,道:“是這丫頭的事,這丫頭也都十七了,我正尋思著給她說門親事。可巧昨兒你們老爺便求到了我這裏,說是一個門生,如今任著從六品的大理司直,不知怎的就聽說我跟前還留著這麽個丫鬟,求到了你們老爺那裏,指名要娶我這巧萍過門呢。”

慧安聽罷倒不覺著意外,定國夫人的身份擺在那裏,這關府又是相府,老太君身旁伺候的丫頭,休說巧萍這樣的貼身大丫鬟,便是那三等的丫頭也個個比尋常小戶的小姐來的金貴。這從六品的大理司直雖說也是個官身,但上頭沒有門路,若是家中無勢想升上去卻也是難,會求到定國夫人這裏倒也不稀奇。

慧安早先便知巧萍是定國夫人留給關元鶴抬妾的,自那次關元鶴一腳踢死了綠蕊,崔氏因此被禁足,之後這府裏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便都安寧了下來,隻定國夫人對關元鶴納妾的事卻也一直都沒表態,慧安每次來福德院瞧見巧萍總免不了提一提心,如今聽了這話隻覺心中一鬆,便也真心笑了起來,忙瞧著一臉紅暈,正扭捏著的巧萍道:“這可是大好事啊,恭喜巧萍姐姐了。”

定國夫人便道:“那人叫萬國念,是宏德五年的進士,雖說如今還隻是個從六品的官兒,但到底是科班出身,人也實幹,還年輕的緊,這將來提攜一二定能成氣候,倒也不算委屈了巧萍,我琢磨著這兩日尋個由頭叫過來瞧瞧,若是人真是好,這事便早些定下來,這丫頭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再耽擱了。”

巧萍聞言麵頰更紅,忸怩著道:“兩位夫人也該來了,奴婢出去迎迎。”

慧安見她含羞躲了出去便笑著道:“老太君身邊調教的人,自是不能隨意許人的,是得好好看看。”

又說了兩句,慧安便說起昨日關元鶴被賢康帝斥責的事,道:“都怨孫媳,請祖母責罰。”

定國夫人便抬手點著慧安的頭,道:“你這孩子真真是個實在的,那事錦奴都跟祖母說了,不怨你,倒是錦奴那混的委屈了你,你也別什麽錯都往自己個兒身上攬,仔細將他慣壞了,來日你可別尋祖母哭。”

關元鶴被皇帝斥責,被禦史彈劾,到底是因她之故,慧安原怕定國夫人不知實情,心中責怪自己,倒是不想關元鶴竟已和她都明說了,聞言慧安心中一暖,笑著道:“有祖母給安娘撐腰,安娘不怕夫君使壞。”

定國夫人失聲而笑,慧安便說起今日來的正事,道:“祖母,安娘……想明日到棲霞寺求求簽,上上香……”

定國夫人見她臉紅著低了頭,便明了過來,隻當她是想去求子,便笑著拉了慧安的手,道:“去上上香好啊,隻是這事也不急,你心裏可千萬莫要有壓力。這回錦奴能留京多些時候,卻是稱了祖母的心,祖母這明年可等著抱重孫呢。”

慧安聞言麵色唰的一下就紅透了,隻低著頭不說話,定國夫人便失聲而笑,卻與此時二夫人挑簾進來,笑著道:“母親和安娘說什麽呢,竟樂成這般……”

慧安從福德院出來便隨著二夫人直接往二房的蕉院而去,崔氏因被禁足,府中的事務卻是由二夫人代勞,慧安此番來自是為了設宴之事,早先她便和二夫人商議過章程,隻是要宴請的人卻一直沒有定下來,兩人又商量了一下,擬了單子交給周管家去籌辦,慧安又陪著二夫人說了會話才出了屋子。

她出了院子,剛好在回廊上遇到來請安的關禮珍。慧安遠遠見她過來,便揮退了冬兒幾個,站定等著她。關禮珍見到慧安腳步頓了頓,這才磨磨蹭蹭地過來不情不願地福了福身,道:“給嫂嫂請安。”

慧安見她如此隻覺好笑,想起方才二夫人說關禮珍性子驕縱又單純,將來嫁人隻怕要吃虧,叫自己多多和她一處作耍,多教導她一些的話來不覺便挑了挑眉,道:“妹妹快請起吧,那日東宮的事我還沒能好好謝謝妹妹呢。”

關禮珍聞言,見慧安一臉的笑意,卻麵頰微紅,道:“總不能叫人家落了我關府的臉,我又不是幫你,你也不必謝我。我去給母親請安了,嫂嫂慢走。”

她說著便要錯身越過慧安而去,慧安偏巧也要往前走,便堵在了她的前頭,關禮珍一愣便又往另一邊走,偏慧安也挪了一步,再次好巧不巧地堵在了她前頭,關禮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怒目抬頭卻正瞧迎上慧安盈盈的目光。

慧安見小姑娘氣嘟嘟地鼓著臉,一雙明眸中兩簇小火苗在燒著,不覺就笑著瞧向她身後跟著的兩個丫頭,道:“我和你們小姐有話要說。”

兩個丫鬟聞言瞧向關禮珍,關禮珍張了張嘴到底沒吭聲,待兩個丫鬟退出回廊,關禮珍才道:“你要說什麽,快些說吧,母親還等著我過去呢。”

慧安便道:“你不喜歡我,為什麽?”

關禮珍聞言睜大了眼睛,許是沒想到慧安會如此直白,接著她才麵色一紅,悶聲道:“誰不喜歡你了?”

慧安見她否認不覺失笑,慧安曆來喜歡直接,而且她覺著對付關禮珍這樣的小姑娘,你越是直接越是有用。可她此刻自然也不會提起顧馨妤來,若是她點明關禮珍的那些小心思,扯到顧馨妤,關禮珍這性子一準要認為她在說顧馨妤的壞話,挑撥兩人之間的關係,這樣隻怕會更加不待見她。

故而慧安便隻道:“我雖不知你為何不喜歡我,但是你是你三哥哥最疼愛的妹妹,我既嫁了你三哥哥,我們便是一家人,我很希望能和你相處的好,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和你親近的機會,不要對我心存偏見。我是個怎樣的人,你不去了解便認定了不喜歡,這豈不是太過冤枉了我?而且如今我已成了你的嫂嫂,又和你三哥哥兩情相悅,是注定要白頭到老的,你便是再不喜歡,我也是要做你一輩子的三嫂嫂的,這是不爭的事實。比起一個礙眼的嫂嫂,你難道不想要一個親近友愛的嫂嫂嗎?你不試試,怎會知道我們定然相處不好,不試試怎知不會喜歡上我。”

關禮珍聞言麵上更紅,她聽慧安說和關元鶴兩情相悅,更是心中羞惱,隻覺慧安也恁是厚臉皮,可她想想了確實也想不出慧安有什麽不好的。這也是慧安一挑明她就回不上話的原因,她隻覺這慧安明亮的眼眸像是能穿透人心,說的話更是叫她心虛。

隻是她早先一直覺著顧馨妤會成她的嫂嫂,而且顧馨妤和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以前顧馨妤是常常到關府來的,可自從慧安和關元鶴定親之後她便很少過來了。前日到東宮去,本以為顧馨妤一定也會去,可她卻沒出現,想來也是知道慧安帶著她們過去,這才特意回避了。

顧馨妤雖從來沒和她說過什麽,但她從卻知道顧馨妤因沒能嫁入關府傷心難過了許久,到現在都沒能釋懷。

顧馨妤的婚事遲遲沒能定下來,這也使得關禮珍更加不喜慧安,隻覺著這都怨慧安。若不是她,顧馨妤一定能如願嫁給關元鶴。隻是此刻瞧著慧安真誠而明亮的眼眸關禮珍卻是半響都說不出話來,最後隻跺了跺腳,道:“你……真臉皮厚,我不理你了。”

她說著便繞過慧安跑開了,慧安卻是回頭,揚聲道:“四妹妹,後日我在棋風院設宴請姐妹們過去作耍,妹妹可要來啊。”

她言罷見關禮珍一溜煙地跑了便笑著搖了搖頭,腳步輕快地回了棋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