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

第十三章(上)

隊伍中幾個老隊員是發表意見較少的,老王看看肖銳,點點頭。肖銳忽然見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有些擔憂的看著在陽光下有些萎縮的於晴。他倆對於這個是心照不宣的。

“於晴,想說些什麽嗎?”徐青林走到於晴麵前。

於晴慢慢的歎口氣,自己剛剛從上次的事件中緩過來不久,她有些故作鎮靜:“我服從命令。”然後回頭看自己的隊友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淚水,大家啞然,隻能有些惋惜的看著她。

“繼續訓練。”徐青林有氣無力的下了命令。大家已經無心訓練,剩下的訓練大家是匆匆應付。

“你本來有機會可以反駁的。”劉坤攔下正在收拾收拾裝備的於晴。

於晴輕輕打開攔在麵前的手,拿著裝備走向倉庫。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過去。

王誌文在徐青林拿到通知的時候就回避到較遠的地方,之後的幾幕他全看到了,從這個自己並不了解的女兵身上,他看到了當年他離開隊中時隊員的目光和表情,不同的是他是自己選擇離開,隊中有不理解的隊員多了嘲諷和不屑。

轉眼到了於晴離開的時間,昨天晚上大家為她開了個歡送會,歐陽玲和高芸芸本來就不怎麽會喝酒,結果在歡送會上醉得一塌糊塗,最後被扶著走進宿舍,昨晚於晴沒有睡,和還清醒的劉坤,孫菲聊天聊到很久,直到將近天明的時候她倆才慢慢在椅子上睡著。

拿著收拾好的行李,於晴留戀的看一眼自己的宿舍,還有剩下的幾個在睡夢中的隊友,她們都皺著眉頭,歐陽玲還是睡不安穩,於晴過去幫她把被子掖好,以後要注意自己了。於晴心中默默的說道。

誰都不許送,這是隊長下的命令,但是有多少人不想送?於晴還是和大夥共過戰場的生死戰友,於晴在清早還沒訓練的時候就提著行李離開,這是她個人接到的命令。輕手輕腳的走出樓門,一輛武警的車停在外麵,開車的是王誌文,身邊坐的是一個比王誌文銜高的軍官,王誌文下車幫她拎包,軍官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他之前沒有見過於晴。

於晴回頭看看自己的宿舍樓,大家也都還在酣睡中,靜靜的離開,這也許是一個不讓大家感情迸發的好辦法。對著樓門口的國旗一陣長時間的敬禮,眼中滿是留戀的目光,這窗,這門,這人,都不會忘記。

眼眶又一次濕潤,王誌文小聲的問:“要不要再看看?”

於晴搖搖頭,鑽進後麵的車座。

不允許送,這是死命令。等到車發動的時候,一分隊宿舍樓上露出一個腦袋,接著又有幾個腦袋在附近露出來,緊接著其它宿舍的腦袋也露出來,有的往窗外抻了半個身子,想看清車上的於晴,結果都是無濟於事。女隊員走出宿舍樓,但是沒有追上去,歐陽玲在於晴掖被子的時候就已經醒了,等到於晴剛走出宿舍門口的時候淚水就忍不住了。保重!大家心中默默的念。

陳風從自己房間看著車慢慢離開,手上的香煙燙著手才知道放開,地上一地的煙頭看出他起得有多早。媽的,你給我記住你堅持的!他默默的念。

於晴從車後窗看見了大家伸出的腦袋和探出的身子,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滑落下來。

高參謀看著這一幕,等到於晴情緒穩定一些轉過半個身子,微笑著說:“你好,我是高建,是你這次去的武警大隊的參謀。”

“首長好。”於晴簡單的一欠身,這車空間不適合正八經的敬禮。

“別太拘束了,就像在你隊裏一樣就好了。”高參謀語氣輕鬆。

類似這樣輕鬆的話陳風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說過,那個時候身邊還有認識的人,還有剛經曆過“地獄考核”的戰友。現在隻有見過幾麵的王誌文和一個不認識的參謀。

“我會的,”於晴簡單的回答,“謝謝首長。”

高參謀不打算糾正她的錯誤了,他回過頭對王誌文說:“看來我又辦壞事了,再這樣我就把你們大隊的得罪光了。”

王誌文笑了,說:“沒辦法啊!”繼續開著車。

忽然王誌文把車頭調轉,車朝另一個方向開去。

雖然沒有去過武警大隊,但是也聽說在什麽地方,於晴確定這條路不是通往武警大隊的路,也罷,可能順道辦事。

“於晴,我要說明一件事,”高參謀的語氣有些鄭重,“你要有思想準備。”

於晴對高參謀忽然的轉變有些訝然,王誌文臉上也沒有玩笑的神色,專心的開車。

“好的,不過是什麽事?”於晴覺得有些壓抑。

“到了地方再說。”高參謀看著逐漸明朗的道路。

一路上於晴的心情複雜。

車在刑警大隊門口嘎然而止,於晴被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看著刑警隊的牌子,不知道這車上的兩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高參謀下車跟門衛打了招呼,門衛看了看武警的車,打了通電話進去。高參謀轉身回車上。

“我們到地方了,詳細的進去說吧!”高參謀回身向於晴解釋。

於晴看著車走進大院,說:“是執行秘密任務嗎?”

高參謀有些驚訝的看著於晴,很聰明,上麵選人真的是很有眼光。

高參謀默許。車找了地方停下。

剛進門的迎接是一個年齡較大的警官,一襲警裝讓人覺得他難以親近,看見高參謀來了臉上露出友好的表情,他走上前迎接,高參謀按照軍隊的規矩敬禮,警官簡單的還禮,警隊的這些規矩是沒有軍隊那麽嚴格的。兩人握手,警官先發話:“這麽早就來啦,你辦事的效率還真是高啊!”他把把目光放在高參謀身後的王誌文和於晴身上,“這兩位就是?”

“她是。”高參謀指指於晴,“咱們隻要一個人不是嗎?”

警官上下打量於晴一番,發現於晴和年輕,臉上還有些稚氣的樣子,他有些顧慮,先把三人讓了進去。

於晴跟著兩人進去,王誌文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他是這次任務的一個大‘boss’”。

於晴有些好笑,王誌文平常雖然表麵嚴肅,背地裏還是比較幽默的。

三人來到一間空的辦公室,一個年輕的女警官熱情的幫忙倒水。待女警官出去,刑警隊長示意大家隨便坐,然後說自己先出去拿一些東西。

房間裏隻剩下於晴他們幾個人,於晴看看這與軍隊略有差別的房間,注意力回到自己剛剛想到的問題,究竟是什麽任務一定要弄成這個樣子?

“於晴,我想軍裏最終決定讓你來執行這次任務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原則上我們不會強求,但是你真的不願意的話我們也不會強求,你還是根據任務要求調進武警隊,至於回原來軍隊這個以後再說。首先說明這次任務很機密。”

於晴仔細的聽著,心中很亂,本來以為自己是要真的進武警大隊的,現在卻要莫名其妙的去執行一個現在還不知道的任務,越想越窩火,於晴感覺自己就像被人耍了一樣,她這次真的窩火了。

“王隊長,參謀長,我先不管什麽任務,但是至少讓我了解是什麽樣的什麽性質的任務吧!我不想稀裏糊塗的去執行稀裏糊塗的任務。我要清楚的資料,否則我拒絕!”於晴決絕的說,氣的直喘粗氣。

高參謀覺得這次是真的做的過火了,他安撫於晴的情緒:“別著急別著急,這件事是我的錯。這件事太麻煩,細節太多,這幾天就給你解釋清楚。咱先坐下來好嗎?”

於晴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這架勢有點要揍人的感覺。

“於晴,像這樣性質的任務對於你來說是第一次,你有情緒是應該的,要不我們先來說說這次任務的一些方麵吧!”高參謀坐直身子。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晴乖乖坐下。

王誌文說:“我們的目的是將你打入一個集團的內部,這個集團表麵上是一個公司,背地裏其實淨幹一些違法的勾當,上一任烈士在犧牲之前掌握了一些很重要的資料,他們現在手裏麵有嚴重危害國家機密的資料,並且準備與境外的組織交易,那樣的話國家的安全和損失不可估計。我們的目的就是把這些資料先完好的弄出來,然後再將這個集團打破。你的任務就是盡最大的努力接近這些資料並且把他們安全的轉移出來。任務艱巨,上一任烈士就是因此犧牲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於晴徹底驚呆了,費了這麽大的勁原來是幹這個。

門嘎吱一下開了,刑警隊長和另一個西裝革履的人走進來,那人戴著近視眼睛,看起來像個文人,他先開口自我介紹:“我是嚴哲,很高興和大家合作。”

王誌文和高參謀起身敬禮,之後於晴慌慌張張的敬禮,這兩位的銜可比她大得多。

嚴哲很有涵養的讓他們坐下,說:“本來是不想麻煩特種作戰大隊的,但是上次失敗的經驗告訴我們人的社會關係是最難改的,上次就是因為有個人在公司裏認出她來,結果功虧一簣,因此我們這次選了成績優秀而且人際關係比較單純的隊員來繼續這次的任務。”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於晴,眼光中透著老謀深算的狐狸目光。

於晴已經感覺出來這個人不一般。她目光瞄到桌子上一份資料的照片,是她的,不過上麵的資料不是真實的。

“這是你現在的資料,也是我們為你‘打造’的資料。”嚴哲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題。

於晴接過去,仔細看著。

“你有幾天的適應時間,以後你就是這個身份的人,在那個集團中還有我們的人,他會幫忙把你打進去。那人是刑警大隊的,叫郭嘯江。而你,從現在開始就不允許和你現實生活中的社會關係人聯絡,也不要回軍隊。除非任務完成或者……”嚴哲沒繼續往下說,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林薇兒?”於晴有些奇怪。

“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於晴幹脆的說,其實她很討厭這個名字,不知道誰想出來的。

“你邊看邊聽我說吧!這個集團公司我們已經盯了好多年了,本質是一個黑社會性質的團夥,甚至更大。據我所知,也是最新的情報資料,這裏麵還有當年的一些反社會份子,他們最後一次策劃了w市的一場居民樓案件之後因為我方的打擊分崩離析,其中的主要人經過一些途徑潛伏在這裏,平時幹一些黑勾當。最近的調查表示他們已經威脅到了國家安全,部分機密已經外泄,最後的關係到國防先進技術的正準備交易,不惜代價,拿回資料,如果拿不回,就摧毀。”

嚴哲眼裏閃過一絲狡詐的光。

“公司表麵上做的是出口貿易,有嚴密的組織結構網,我們也是花了大工夫才找到漏洞往裏麵插人啊!”刑警隊長有些感慨的說。

“我是銷售部的?我怎麽進去還要讓他們認識我?”於晴有些莫名其妙。

“林薇兒,是上個烈士的職位,這個職位很特殊,在公司的名冊上是銷售部的,背地裏沒有幾個人認識,認識的都是跟她有交易的,這也是那個烈士花了幾年的時間打出來的。放心,跟她有交易的知道底細的人在上次的任務中已經被我們擊斃了,林薇兒是受了重傷被送到醫院的時候犧牲的。也就是說,林薇兒沒死,但是認識林薇兒的人死了,至於林薇兒長什麽樣子也就是死無對證了。”嚴哲詳細的說。

於晴仔細的聽著,已經隱隱的感覺到壓力的存在,她問道:“絕對沒有再認識林薇兒的人了?”

“沒有,烈士犧牲前把所有的都告訴我們,名單資料都是那位烈士的。你就是接替她。”王誌文嘴角往上挑一下。

“你有三天的時間看資料,我們希望你盡快掌握所有的資料,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林薇兒,於晴這個名字和身份到你的任務結束的時候就不要用了。”嚴哲說。

於晴點點頭,嘴角扯出一個好像笑的表情。如果忘記真的這麽容易,那麽生活就會少很多的痛苦吧!桌子上的茶水已經涼了。於晴側頭看見會議室的一張鏡子,看自己的身影整理身上的服裝,在鏡子前整理軍裝經常做,今天做這動作自己很珍惜,下一刻自己就要脫下這身軍裝,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穿上。

王誌文和高參謀互相看看,嚴哲理解的點頭,表示讓她再整理一會兒吧,他知道,上次烈士走的時候曾經問過一句話:我還能穿上這身軍裝吧?他回答的是肯定能。最終她是再穿上了,不過她再也看不見了。據他所知,烈士在去往醫院的路上,緊緊的抓著身邊武警的衣服上的臂章……想到這裏,嚴哲的眉頭皺緊,心裏隱隱的痛了一下。

“我是不是該換下這身軍裝了?”過了一會兒,於晴轉過身。漂亮的一笑。

王誌文一怔,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向一扇關著的門,於晴進去。

“於晴,我保證,絕對讓你再穿上這身軍裝。”王誌文一字一句的說,每個字好像錘子砸在牆上。

於晴關上門,當兵的雖然說喜歡軍裝,身邊也還是準備著便服。於晴拿出衣服換上,覺得有些陌生和熟悉,她把軍裝仔細整理好,包括每一個角和細節,出來的時候她雙手捧著,生怕動作大一下就會弄碎了。

“麻煩交給我的隊長,他肯定知道我這次行動。說等著我回去,我們還一起訓練。”於晴笑著遞給王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