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瞿濤說:“這個我向薑科長匯報過,本來整個主樓今天中午隻開放主客廳套間……”他指著屏幕上的另一個紅格子,“但三樓的這個小包間突然被訂掉了。”

“為什麽說‘突然’?”

“臨時訂的,您看,訂座時間是今天早上六點二十一分,大清早……”

巴渝生問道:“誰訂的?”

“看不出來,沒有訂座人姓名和電話。”瞿濤看一眼巴渝生,薄薄的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但看出巴渝生已觀察到自己微妙的情緒波動,終於還是說:“可能是接電話訂座的服務員出了差錯,更大的可能是……一般來說隻有我們會所內部的人有可能直接打開電腦,在訂座係統裏訂下這個房間。”“包括你?”巴渝生似乎隻是隨口一問,但瞿濤像是被蠍子蜇了一下,猛地一機靈。“是,可以是我,可以是我們老板,甚至可以是哪個熟悉電腦操作的服務員和廚師。”

巴渝生謝過瞿濤,轉向田俐敏:“怎麽樣?”

田俐敏說:“樓裏還沒有回複。”

“打個電話進去,看他們願不願意對話,哪怕用那蘭做中介也好。”巴渝生知道,解決任何人質危機,開通對話渠道至關重要。

田俐敏撥去電話,聽了一陣後說:“沒人接。”

巴渝生想象著主樓裏正在發生的一切:那蘭從十幾名人質中站起身,我就是那蘭。然後呢?劫匪開始提條件,那蘭我們找到你……為什麽呢?你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你接觸過的案子詭異血腥,你接觸過的罪犯凶惡瘋狂,所以你可能會理解我們,可以在理解的基礎上幫我們談判,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他們想得到什麽?為什麽需要通過那蘭談判?

那蘭會怎麽樣?她會靜靜地聽。巴渝生知道那蘭已經有過幾年的心理谘詢經驗,根據他對心理師訓練的了解和對那蘭性格的了解,他想象著在那特殊的環境下,在麵對持槍的劫匪時,她會靜靜地聽,沒有打斷,沒有幹預,靜靜地聽,但大腦在飛轉。

他抬腕看表,自上條短信後,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分鍾。二十四分鍾那蘭的介入,二十四分鍾毫無音信,二十四分鍾的事態變化,好轉?還是惡化?

田俐敏說:“我有一種特不好的感覺。”

可不是,劫匪指明談判的對象既然已經現身,這十餘分鍾的談判居然沒有產生任何同警方的溝通,怎麽也不能算是個好兆頭。這也說明一點,這批犯罪分子有備而來,掌握了劫持事件中犯罪方應保持的優勢:讓警方知道的越少越好,警方知道得越少,手腳越被束縛得緊,越無法采取行動。王致勳說:“我們特警的各方麵部署基本成熟,應該能應付絕大多數的情況。”薑明說:“就怕今天是特殊情況。”巴渝生望向瀟湘會所那承載了大半個世紀曆史的巴克樓,知道此刻隻能耐心等待,或早或晚,劫匪總會聯係,除非遇到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他想到不久前在外地發生的那數起恐怖血案,暗暗捏汗。不會,如果是恐怖分子無情的殺戮,不會僵持到現在,更不會有談判的要求。隻有等待。這是一種複雜的心情,度秒如年,卻怕時間走得太快,因為解決人質危機,時間拖得越久,說明情況越複雜,成功解救人質的難度越大。又是五分鍾過去。忽然,二樓朝西的一扇窗玻璃碎了,破碎聲中一個物體掠過緊閉的窗簾飛出,王致勳的對講機裏傳來前線特警用高倍望遠鏡探查後的匯報:“窗裏出來的像是一把椅子。呼叫聲,有慌亂的呼叫聲!”無需匯報,巴渝生和另幾位警官都能聽見遠處傳來的呼叫聲。王致勳對著對講機說:“立刻扔偵察球進窗!”這時,爆炸發生了。

所有在現場的警員都聽見了,爆炸聲並不是雷霆萬鈞,除了貼在樓麵外的磚塊粉落,瀟湘主樓也沒有因此坍塌,但振動波是種看似平常實則奧妙無窮的物理現象,?眾人還是能感覺到大地的震顫,立刻聯想到樓內的十幾條人命,同樣震顫的是早就高懸的心。

隨即是驚叫、慘叫。王致勳叫道:“立刻進入,立刻進入搶救!”巴渝生拿起對講機呼叫市局應急中心的總調度:“急救車和消防車立即到位!”

調度說:“消防車會從江興中路口進入餘貞裏,考慮到路麵狹窄,先進入的是東風145型,還有十五噸的雙橋車待命;急救車會從長沙路口進入!”

救火車和急救車的笛聲大作。

濃煙已從那扇破碎的窗中冒出,火光也清晰可見。

窗口處,一個人影跳下,落在瀟湘主樓院中,一聲慘叫,生死不知。

十餘名特警已衝到瀟湘主樓的正院門,巴渝生心頭一動,跑向瞿濤問道:“主樓廚房在哪兒?”他剛才雖然仔細看過主樓的內部結構圖,還是想核實一下。

瞿濤說:“底樓。”

巴渝生略略放心,瞿濤又想起了什麽,說:“不過,二樓主宴廳裏的餐桌同時可以做火鍋和燒烤,掀開桌麵,有十二個單獨的小煤氣灶。”

“你是說有煤氣管道通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