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夢芻狗
第35章 三夢芻狗
火堆越燒越旺，人群還依舊在忙碌著，許多稻草紮成的大狗，被人們踩在腳下，被人投進火中，化成溫度。
李六韜看著一個個酷似自己的人不停的忙碌著，走上前去，但是這些人卻沒有一個理會自己，他伸手向一個人肩膀摸去，手卻從那人身體穿過，他忽然清醒過來，我這是……我這是在夢裏。
夢醒了，腳腕處的疼痛更加嚴重了，李六韜縮倦著身體哼哼著，月光依舊從上方撒了一身，這一日一夜李六韜滴水未進，加上腳腕上的傷，此時有些發熱，嘴唇上都起了大泡，渾身提不起一絲的力氣，隻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接著頭頂的柵欄門被人掀開，一個黑影從上麵跳下，沒有任何的言語，抓起正在縮倦成一團的李六韜扔了起來。
李六韜正感覺天暈地轉，忽然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這種感覺很愜意，仿佛身體都沒有重量一般，還沒有等他享受過，身體就急速下墜，重重的落在地上。
無數的金色小蟲子伴隨著特有的嗡嗡聲在眼前飛舞，腳腕也在落地時跌了一下，用布條簡易包紮的小棍也脫落掉了，李六韜忍住巨疼勉強的睜開眼睛，萬日月扭曲的臉映入他的眼中。
黑影緊接著就跳出地牢，對萬日月一拱手道：“主人……”
萬日月此時心中正在惱火，剛得的寶劍，轉眼就歸師叔了，自己忙活了半天，合著是給別人做了衣衫，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六韜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看到李六韜雙腳扭曲著，嘴裏發出一陣陰狠的笑聲。
“說，你是怎麽學會掛門技藝的，你知道什麽秘密全都告訴我，我或者考慮讓你少受一點苦。”萬日月踩住李六韜折斷的足腕道。
一陣咯咯的響聲從李六韜腳上傳來，或許是疼的很了，李六韜並沒有感覺疼的更狠，他暈暈乎乎的對著萬日月吐了一口口水，腦袋一暈，人就昏迷過去了。
萬日月踢了踢昏死過去的李六韜，頓感覺索然無味，還未曾玩高興，就昏死過去，真敗興。一腳把李六韜踢回地牢中，對那黑影道：“喂他點水，別讓他死了，我要慢慢玩他，還有把他的腳腕接好，上點藥，這人會掛門的壁虎遊牆術，莫要讓他跑了，若是人丟了，我便把你做成魂屍。”
那黑影身體一陣哆嗦，道：“小的知道了！”
李六韜感覺腳腕處暖和和的，口中也多了幾分甘甜，他舔了舔嘴唇，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精神倒是好了許多。
足腕之處被人用夾板固定，看來斷裂的骨頭也已經被人接好了，隻是不知道是誰，他正在思索誰給自己接骨，身後又傳來“咚咚”敲擊牆壁的聲音。
他趕快舉起拳頭對著牆壁砸了兩下，但是對麵卻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響再傳來，李六韜不甘心，舉起拳頭用盡吃奶的力氣向牆上砸去。
“咚……”這一拳到有幾分力氣，土牆都被砸進了幾分，留下一個手印凹槽。
“有人嗎？”李六韜邊敲邊問，回應他的卻隻有他自己的回聲還有敲擊土牆的咚咚聲。
終於他靠牆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此刻卻又破滅了，抓起地上的茅草狠狠的扔了出去，“師父……嗚嗚……”
一陣風吹來，地上的茅草被吹的亂七八遭，幹燥的塵土飛揚起來，李六韜咳嗽兩下，牽扯腳傷又疼了幾分，趕快用袖子捂住口鼻，借著月光看著半空之中的景象，心驚肉跳……
這些灰塵和茅草在半空之中盤旋著，涇渭分明，茅草一根根豎立在上，而灰塵則在下麵鼓蕩著。
忽然半空的茅草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大手狠狠抓了一把，竟然擠在一起，灰塵在向上鼓蕩淹沒了茅草。
李六韜此時早已忘記了腳上的疼痛，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微微張著的嘴唇裏，露出半個板牙。
塵土化作蓮花、青竹，鬆柏、夜叉、鬼魅、佛陀，而塵土中間一團茅草，像被一張巧手編織著，一根根茅草乖巧的穿插著，不多時就變成小人摸樣。
“後生……”一聲蒼老的男人聲音從李六韜耳邊響起，他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上空，冷不丁的一聲，讓他打了個寒戰。
“後生……”這聲響起，李六韜才看見茅草小人口中竟然張合了一下。
“鬼呀……”李六韜顧不得腳疼，情急之下往牆上一扣，竟然扣下一塊幹燥的土塊，顧不得許多，順手就丟了出去。
這茅草紮成的小人竟然懂的閃躲，這一下卻是打到了空處。李六韜往牆壁上有抓又扣，但是這時那能這麽容易再扣下土塊。
“後生，你莫要驚慌，我不是鬼怪……”這小小的茅草人身體偏了兩偏，落了下來，地上塵土刮起一小陣旋風，化成一個蓮台，供這小人坐下。
李六韜吃了一驚，才會如此，這一路行來，遇到的山精鬼魅卻也不少，那個不是凶神惡煞，看這茅草小人卻也沒有惡意，心中也漸漸安定下來，心中暗道：且看看這鬼怪要說什麽！
茅草小人坐定道：“後生不是本地之人吧！”
李六韜聞言道：“正是，不知道先生是那年仙去，為何來留戀人世，不肯去投胎，重新做人呢？”
茅草小人嗬嗬笑了兩聲，張合的下顎讓人說不出的詭異，“我未曾死過，怎去投胎重新做人呢！”
李六韜眉頭一皺，心中暗暗合計了一把，未曾死過，莫不是山中什麽東西成的精怪？
那茅草小人又道：“後生來這喊鬼山，不知有沒有聽說過喊鬼婆婆！”
李六韜不假思索的道：“當然，我上山就是為了救那喊鬼婆婆，隻不過未曾預料山上惡人如此厲害，現在師傅也不知生死，我腳腕又斷掉，唉……”
茅草小人紋絲不動，但座下的蓮花此刻拚命的鼓動起來，“來救喊鬼婆婆？我看你不過束發的年景，如何能救喊鬼婆婆？你師父？現在你被抓，師父生死不明，我看你的技藝卻是一般，自保都難！”
李六韜臉紅起來，強自爭辯道：“我和師父隻是一個不小心，受了惡人的暗算，若是明打明，一個對一個，就憑我身上技藝早就把滿山的惡人打的屁滾尿流，隻是那惡人手下一批魂屍，刀槍不入，唉……。”
茅草小人不在言語，像是在思考什麽東西。
李六韜歎了兩口氣道：“師父的六爻之術卻是精準，我二夢芻狗折雙腳，不知道三夢芻狗又會怎麽樣！若是師父在就好了……”
茅草小人聞得此言，一起身從蓮花座上跳了下來，茅草編織的嘴巴大張“什麽……三夢芻狗？”
李六韜此時早已把害怕還有起初的驚慌拋棄到腦外，看這茅草小人如此神態便小心問道：“三夢芻狗，這……這有什麽不妥嗎？”
茅草小人此時依然恢複，轉身又跳上蓮台道：“實不相瞞，我便是這喊鬼山上唯一的喊鬼婆婆了！”
李六韜那裏肯輕易相信，“你是喊鬼婆婆？難道喊鬼婆婆是個男人？”
茅草小人低下頭沮喪的道：“你所見的小人，是我用喊鬼山秘法所做，說話聲音卻是我控製的鬼魂所發，而我本人就在你身後那堵牆後，也是一個地牢。”
這茅草小人不等李六韜說話就又道：“魂屍本來也沒有那麽厲害，山上來得惡人起初是用靈魂分割法，分割出靈魂，再用分割靈魂和蛇用秘術結合一起，由魂蛇控製魂屍，這種魂屍力大無求，但也有弱點，若是魂蛇一死，魂屍也就算是完了。”
李六韜聞言道：“是啊，前日上山時，半山腰遇到的魂屍就是如此，斬了魂蛇就行，但是後來再遇到的，卻是比之前的厲害百倍，我又寶劍一把，劍上自帶煞氣，正克魂屍，但後來卻是無用……”
“那是用喊鬼山秘技重新祭戀的魂屍！”這茅草小人道，“本來山上的惡人抓我等便是要逼問秘技，山上傳曾到如今有十二位喊鬼婆婆，而此刻隻剩下我一人了。”
李六韜心中大吃一驚，“隻剩下你一人，其他人全都給這惡人壞了性命？”
茅草小人點了點頭，“為了得到喊鬼山秘技，其他人都被拷打至死！隻有我留下殘命。”
“那……喊鬼山秘技也是你透露出來給聊門的畜生的！”李六韜緊緊抓住手中的茅草道。
茅草小人也是深深的歎口氣，道：“聊門，原來山上的惡人是聊門中人，唉……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們先是被惡人用迷藥迷倒，全部被擒，而後嚴刑拷打，最後那惡人用我兒子相逼，我隻是想再見見我兩個兒子……”
“哼，借口，貪生怕死，虧山下小城中人那麽敬重你，想不到啊想不到……若不是你，我師父也不會死掉，虧得我們師徒二人還拚了性命上山救你，呸……”李六韜一把塵土夾雜著稻草就扔了出去。
這茅草小人動也不動，任憑茅草和塵土打在自己身上。
“後生，事已至此，你剛剛說你也不知道你師父生死，或許你師父還沒有死掉，在說你師父既然能算出二夢芻狗，折雙腳，不會算不到自己的生死，若是你現在自暴自棄，一味這樣……”
李六韜頹然的望著上麵的月光，雙腳之處又傳來疼痛，可心中的疼痛卻是更甚。
茅草小人跳下蓮台，慢慢的走了過來，離李六韜不遠處道：“後生，我看你能上山，身上也有幾分技藝，我把魂屍的破解之法告訴你，喊鬼山秘技也盡數傳授給你，若是你師父死了，我便用喊鬼山的招魂術，招回他的魂魄，在用借屍還魂，也可讓他複活！但是你事後要幫我救回兩個兒子。”
李六韜猛然抬起了頭，眼睛睜的渾圓，失聲道：“真……真的？”但是隨即低頭望望自己折斷的腳腕，失落的道：“若是腳腕未斷，你先把破解方法告訴我，或許還可一試，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