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殯

第一章 出殯

富裏村的賴三兒是潑皮破落戶,賴三兒沒有父母,也沒有地。不用披著星光戴著月亮伺候莊稼。白天靠給人當長工地裏幫農過活,晚上就躺在破廟裏。農閑了賴三兒就成天躺在村口破廟,破廟中除了賴三兒,就隻有幾口棺材了。

按照富裏村的規矩,凡是老輩兒人的老伴還健在,那麽提前去世的這個老人是不能入土為安的。可是人死了總要處理,總不能直挺挺的放在正堂。於是裏富人就把去世的老人裝在薄板棺材之中,請走江湖的“陰陽人”在這棺材上麵糊上了漿糊,寫了符咒。抬著棺材趁著深夜前往破廟。

賴三總是白天打聽到村裏哪家死人了,什麽時候出殯。深夜然後感覺時辰到了,就搬起一塊大石頭擋在了破廟的門口。任憑拉著屍體出殯的人家怎麽叫門都不開。

對於出殯的人來說,這總不是一件不怎麽光彩和吉利的事情。況且身後的棺材裏還躺著自己的老子,也不敢把事情鬧大,更是不敢撞門。大眼瞪小眼的在破廟門口立了許久。

突然,破廟中的賴三兒悠悠的歎了口氣。

“哎呀呀,真是群瓜娃子。還要我提醒!”

接著,破廟中傳來一段歌謠聲。

“廟樓前方靈火照,門後棺材躺屍了。陽人住店留錢財,陰人入廟無例外!”

聽到賴三的話,這時候出殯的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潑皮破落戶是想要錢。一般的出殯的人為了讓自己祖宗的棺材能安生在廟中,一般是從門縫中賽進去幾張糧票。家裏實在窮的,幾張白麵餅也能讓這賴三兒開門。

但是今天賴三遇到出殯的人是村裏的狗四!狗四家雖然有幾畝薄田,但是這狗四兒嗜賭成性,家裏值錢的玩意兒幾乎都給敗光了,要不是狗四的父親攔著狗四,狗四早把這活命的兩畝地給換成賭資和酒水了。

今天中午狗四的手裏癢癢很,在家裏找值錢的玩意兒的時候無意翻到了狗四父親藏起來的地契。狗四欣喜若狂,不顧母親和自己媳婦的哀求,把家裏的兩畝莊稼地抵押了出去,快活了一下午。無疑,輸的幹幹淨淨。

狗四晚上回家發現自己的媳婦跑了,老娘的眼神木訥的坐在床邊,床上狗四父親的屍體已經涼了。

狗四的母親雖然精神恍惚,但是還留著一口氣。狗四罵了一句老不死之後,拿起一個席子把自己的父親屍體一卷,然後用平板車拉著前往破廟。

此時的賴三早早的就聽到了風聲,費了好大勁兒,從河邊挪過來一塊自己能挪動的最大石頭,擋住了廟破門。

上次在小密林的白房子裏賭博,狗四輸給了賴三,狗四不僅賴賬還出手在賴三的臉上留下了淤青。賴三當時就放下了狠話。

“狗日的,你老子也有死的一天!”

接著賴三就捂著腦袋一溜煙的跑到了破廟裏。自此這兩個人的關係按照村裏說書先生的說法就是“不共戴天!”

“賴三兒,你給老子開門!”

狗四把平板車把手狠狠的摔在地上,用力的砸著破廟門。

“狗四兒,你別和老子我鬼叫······”突然賴三兒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呸呸了兩聲說道。

“我不當你老子了,當了你老子就成了死鬼,真是喪氣哩!”

“賴三兒,你給我開門!我···我不打你!”

狗四看了一眼自己身後被席子卷起來的父親,語氣微微的有點軟了。

賴三兒躺在破廟裏嘿嘿的笑著:“狗四啊,你別給我瞎扯。我早就告訴過你,別惹小爺我。你也有這麽一天,你老子和你都得躺倒我這破廟,要不你就躺屍荒野,讓野狗啃個淨光理!”賴三兒放肆的笑著,語氣中滿是不屑。

“賴三兒,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那天的錢我還給你還不行?”

狗四著急把自己父親的屍體處理掉,語氣中幾乎透著哀求了。賴三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那錢是你該老子的,你打老子怎麽算!”

“那你想咋個辦嘛!”

“嘿,爺們兒我就不打你了,你拿糧票來補償我,雙倍,你欠我的雙倍!”

“你!”

狗四的臉色已經發青,在狗四的眼裏,或許自己父親的命都不值這麽多糧票,何況是一具屍體!

“賴三兒,你真當你爺爺我好惹是吧。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破廟燒了!”

賴三“騰”的一聲從地上彈了起來。

“狗四,你別想嚇唬我!”賴三雖然這樣說著,但是還是心虛了不少。這個狗四是出了名的痞子,自己的親爹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是自己。說不準一會兒把這家夥惹急了,說不準真的把這廟燒了。到那時,賴三沒了外快事小,怕是連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賴三這樣想著咽了口唾沫說道:“狗四,你別給小爺亂來,這裏麵可是躺著全村人的祖宗呢!”

賴三頓了頓接著說道:“狗四兒,我可以放你進來,但是你得給我糧票。要不你老子的屍體別想在這裏待安生!”

“行!”

屋外傳來狗四翁裏翁氣的聲音。賴三抿了一下嘴角,然後費了好大的力氣把石頭搬開。

就在賴三兒罵罵咧咧的準備打開門的時候,突然門外穿來了一聲淒厲的貓叫。

“啊——爹···爹?你怎麽,活了!”

狗四驚恐的叫著,賴三兒十分的疑惑,透過破木門看向了門外。

隻見門外的狗四臉色蒼白,就這毛茸茸的月光,賴三眯起眼睛仔細的看去。隻見狗四身後的平板車上空空蕩蕩,賴三有些疑惑。莫非這狗四的父親真的活了?

突然賴三猛的看到這狗四的脖子上被一雙幹枯的手狠狠的掐住。

順著這一雙幹枯的爪子看去,隻見狗四的父親赫然立在狗四的麵前。

“爹,是我啊。我是狗四兒啊!”

狗四痛苦的呻吟著,此時狗四兒父親的臉上已經不能算是一張人臉,在這月光下仿佛是一個脫了毛的皺巴巴的貓臉!

賴三兒看著那張半人半貓的臉,褲襠都濕了。接著狗四的脖子上就被自己的親爹用鋒利的指甲戳出了幾個血窟窿,一股股的黑血噗噗的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