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刀主大人
第四十二章 刀主大人
幽深潭底，似乎亙古不變的黑暗之中，一團朦朦金光悄然在淤泥之中緩緩透出。
潭底魚蝦紛紛聚攏，似乎極為好奇一般，在金光周圍不斷徘徊。
忽然，一個微不可查的小小旋渦在淤泥之下緩緩形成逐漸擴大。須臾之間，周圍淤泥翻滾，盡數被旋渦遠遠蕩開。
這漩渦，便仿佛有著巨大的吸力一般，周圍魚蝦，水下生物，尚且還來不及轉身逃命，便盡數被強大的吸力拉扯著，悄無聲息的沒入旋渦之中。
旋渦中央，一個緊閉著雙眼的少年身影隱約可見。似乎，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老夫已將攝靈珠的力量完全催動，接下來便看你的了。”丹田之中，劍九側目看著謝塵，隱隱有著一絲擔憂之色。
原本融合攝靈珠，並沒有太大的危險。但此番謝塵本體氣息微弱，神魂亦是受損，想要融合攝靈珠怕是危險憑空增加數倍。一旦心誌不堅，便有形神俱滅之危。
謝塵點點頭，盯著不斷旋轉的攝靈珠，沉聲說道：“我隻需用神魂之力，讓它與靈氣漩渦的旋轉方向一致，就行了麽？”
“不錯，隻要攝靈珠與你的靈力旋渦同步，老夫自會在外引導他融入屠龍刀中。”
“好。”謝塵再不說話，神魂微微一凝，一步便跨入旋轉的攝靈珠之中！
“轟隆隆！”就在神魂踏入攝靈珠的刹那，謝塵仿佛聽到無數滾雷在身邊炸響。抬眼望，在這個不斷轉動的空間之中，靈力充盈無比，便如同幾欲滴水的濃霧一般！而隨著攝靈珠的不斷轉動，外界的靈力也正不斷的向內湧入，化作精純的靈力，隨之旋轉。
通過神魂感應，謝塵發現，自己靈氣漩渦所旋轉的方向，正是與攝靈珠旋轉的方向截然相反。而這，也正是攝靈珠在不斷吸收自己靈力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我便讓你先停下來再說！”
謝塵再不遲疑，神魂一動，整個身體如同一條逆流而上的遊魚一般，順著攝靈珠的邊緣反方向掠出！
逆水行舟，本就十分吃力，更何況這攝靈珠中的靈力如此洶湧。如今的謝塵，更像是一艘揚起風帆，逆風而進的帆船一般，頂著如刀鋒般呼嘯而過的靈力風暴，不斷前行！
若是此刻有人能夠見到謝塵的本體，就會發現，如今謝塵的麵色已經變得如死人一般，毫無血色。黃豆大小的汗珠，順著額頭，如同斷線珍珠般不住的滾落。
轉瞬之間，全身都已經完全濕透！再過片刻，甚至都能依稀的望見，在他皮膚毛孔之中，竟然隱隱的滲出了鮮血！謝塵如今忍受的，幾乎已經達到了人體的極限！
而神魂所遭受的痛苦，早已經遠遠超出了身體。迎麵而來的靈力，就如同是一柄柄鋒利的匕首一般，從神魂的正麵刺入，穿身而過！這千刀萬洞之苦，即便是再如何英雄了得之人，也會禁不住慘呼出聲，更何況，穿的不是肉身，而是神魂！
逆流之中，謝塵的牙齒仿佛都已咬碎，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皮膚！心中，則有一個聲音不斷嘶吼！
“老子連火海都曾跳過！烈焰灼身之苦中都能活下來！更何懼你這刀鋒！區區逆流，根本無法阻止我的腳步！逆人者，為人王。逆天者，便為天！”
時間，緩緩過去。謝塵便如同一塊亙古不化的頑石一般，在激流之中堅定的前行！
他每向前邁出一步，外界的肉身毛孔中便滲出一絲鮮血。到了後來，鮮血已經完全將周圍的淤泥染成暗紅色，幽深的潭底，血色正濃。
十天過去了，攝靈珠的旋轉速度明顯便慢，而謝塵依舊憑借著一股意誌，支撐著神魂機械般的向前走著。
即便是他自己，也沒有發現，原本已經半透明的虛弱神魂，此刻卻已經變得無比凝實。甚至，比之他神魂沒有受損之前，看起來還要有力量的多。
第十二天，攝靈珠的旋轉終於停下。而就在這一刻，謝塵的速度卻猛然飆升！他便如同是一條在沉靜池水之中忽然活躍起來的遊魚一般，箭一般的在靈力海洋中飛速前進！
第十三天，停止的攝靈珠在靈力的帶動之下終於開始緩緩旋轉。隻不過這一次的旋轉，方向卻是與下方的靈氣漩渦相同！
逆風而上的帆船終於駛出了狂風驟雨，迎來了一帆風順！如今的謝塵，就像是在大海中卷起滔天駭浪，翻滾弄潮的蛟龍一般，乘風破浪勢如破竹！
原本凶殘如刀的靈力，此刻在謝塵的感覺中卻已經變得異常溫順。謝塵終於從一個逆流中掙紮求生的叛逆者，化作了引領潮流的領航人！
十三天以來，劍九的目光從未從謝塵的身上移開過。直到這時，他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刀主大人，經此一次，想必你也會有很多感悟吧？人生，便如同這逆流。若不拚搏而上，便會隨波逐流，直至消亡。但你若真的能突破這逆流，就能看到，一切原本的逆境，都將在你的腳下臣服，甚至成為你的助力！也唯有如此，你才能讓老夫心甘情願的稱你一聲刀主……”
第十五天，攝靈珠已經在謝塵的引導下越轉越快！而下方的靈氣漩渦，也是在隨著攝靈珠，不斷的在加速旋轉，二者之間幾乎已經開始了同步！
與此同時，劍九也已經開始行動。他的身影早已出現在了上空懸浮的屠龍刀旁，一雙眼睛，更是如同鷹隼一般，緊緊盯著攝靈珠與靈氣漩渦。
轟！震天巨響毫無征兆的在謝塵的丹田之內響起！攝靈珠之中的巨大靈力，便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牽引一般，轟然從底部飆射而出，狠狠的撞擊在了靈氣漩渦的中央！
無盡的靈力瞬間充滿整個丹田，在靈氣漩渦的引導下，這些靈力開始了旋轉！二者同步！攝靈之力完全逆轉！
“入靈，融合！”劍九喉間一聲低喝！手掌猛的拍在屠龍刀的刀柄之上，屠龍刀身猛然一沉，須臾化作一道暗金色的閃電，衝入攝靈珠之內！
“嗡——！”暗金色的光芒與攝靈珠青白色的光芒瞬間交相輝映，古樸的長刀便宛若是一根定海神針一般，直插攝靈珠的中央，在飛速的旋轉的靈力之中巋然不動！
“刀主大人！趁現在，引導靈珠進入刀背殘缺之處！”劍九的聲音瞬間在謝塵耳邊響起。
方才的異動早已引起了謝塵的注意，此刻他更是毫不遲疑，神魂一動！
“嘩！”早已被謝塵馴服的靈力狂潮，瞬間隨著謝塵的神魂翻卷而起！在謝塵的引導之下，直奔屠龍刀刀背之上那幾乎微不可查的裂痕蜂擁而去！
龐大的靈力瞬間湧入，便好似喚醒了屠龍刀的靈智一般，整個刀身頓時發出了一陣暢快的嗡鳴！而那裂痕，更是如巨鯨吸水一般，將湧來的靈力盡數吸入刀身之中。
此刻，謝塵早已停止了旋轉，神魂躍出攝靈珠，靜靜的望著本命靈與攝靈珠的融合。
當攝靈珠之內的靈力幾乎完全進入屠龍刀的刹那，謝塵忽然心念一動，抬手便是一拳揮出！
“轟！”失去靈力的攝靈珠轟然破碎！刹那間化作點點繁星！
這是最後一步，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用攝靈珠之力封住刀身裂痕！
丹田之中，充盈的靈力仿佛瞬間化作無數大手，在謝塵的控製下，這些大手引導著攝靈珠碎片在半空中聚攏，隨後猛然向下一按！
“嗡——！”整個丹田空間猛的一震！屠龍刀身瞬間發出一聲嘹亮的刀鳴！
片刻之後，煙消雲散。巨大的靈氣漩渦，旋轉依舊，不斷的牽引著丹田之中的靈力進入漩渦之中，屠龍刀在半空中靜靜懸浮。一切便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
隻不過，謝塵卻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如今的屠龍刀，仿佛與自己更加契合，甚至自己都能夠感覺到屠龍刀上的細微情緒波動。而原本刀背裂痕處的一點寒芒，更是證實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恭喜刀主大人，如今有了這攝靈珠之力鎮封，在達到靈王之前你已經不必再擔心靈力外泄了。”劍九一反常態，態度恭謹。
“刀主大人？”謝塵看了劍九一眼，滿是疑惑。
劍九微微一笑，“刀主大人如今已與屠龍刀心神相通，劍九自然要稱你為刀主了。”
“難道直到如今，屠龍刀才認為我夠資格掌控它？”謝塵看了一眼遠處的屠龍刀，心念一動，屠龍刀便飛入手中，溫順無比。
“屠龍刀乃絕世神兵的一部分，自然選主條件極為苛刻。縱然它是你的本命靈，但你若達不到它的標準，它一樣會離你而去。好在，經過此次，屠龍刀已經認可你成為刀主了。”
聞聽劍九之言，謝塵心中一動，輕撫手中屠龍刀，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給我說說刀主的宿命吧。”
“好。”這一次，劍九並沒有猶豫，而是直接點頭，說道：“刀主應該聽說過，屠龍刀的前身，便是玄鐵重劍。而玄鐵重劍，一分為二，打造了兩把神兵。一柄是屠龍刀，另一柄，便是倚天劍了。”
“玄鐵重劍？”
“不錯，玄鐵重劍原本是天外之物，老夫這劍九之名，便是因劍而來。重劍之中，蘊含龍魂與天道兩種至強之力。被分開之後，屠龍刀與倚天劍各占其一，而劍中之靈，也是一分為二，成個兩個殘魂……”
說到這裏，苦笑了一下，說道：“同源之物，必定會合二為一，此乃天理。刀主大人若是在未來與倚天劍主一戰之中隕落，那麽老夫，便也會隨著一起煙消雲散了。”
“這麽說，刀主的宿命，便是與倚天劍主一戰？”謝塵撫刀輕吟，忽然朗聲一笑，拍了拍劍九的肩頭：“有此宿命之敵，真乃人生幸事！你放心，此戰我定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