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7 進前十

0287 進前十

修煉界藏龍臥虎,朝廷廟堂自然不缺少實力超群的修煉高手,可高手強者最多的地方還是那些深山老林中的修煉宗派。

隻是這些修煉宗門自成一體,為圖清修,和統領一國的皇室貴族接觸極少,他們有著自己的活動圈子,且大都行事隱蔽,不喜張揚,所以到底隱藏多少強者,外界知道的人反倒很少。

五天前,皇族夜宴所謂的七國名師令,實則隻是七國皇室認可的通行令牌,放在中原修煉界到底有多少分量,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九大大比的前十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可否認,總會有一些真正的高手強者是不願參加這種公開場合下的比鬥的,可這樣的人絕不會太多,畢竟,巨大的誘惑擺在麵前,讓人不得不心動。

富貴山莊,名為山莊,實則是春秋古國境內的一個一流宗派,在中原七國也享有盛名,山莊規矩森嚴,不僅選拔弟子的考核嚴苛,想出莊闖蕩的門人更是要通過重重考驗後才有資格打著山莊的名號在外曆練,否則,一律不得暴露自己的出身。

路一鳴敢以富貴山莊弟子身份報名九甲大比,足以證明實力之強。

“前幾天我聽說過許多關於你的傳聞,一直覺得泉羊城的百姓把你吹噓的太過了,直到今天看過你在決鬥台上的表現後才明白,你比傳聞中的還要強。”

路一鳴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張青峰,表情十分凝重。

張青峰淡淡一笑,道:“很抱歉的是,我從沒聽說過你的名字。”

路一鳴道:“這不奇怪,路某是三個月前才通過山莊的最後一重測試,獲得‘負笈遊學’資格的。在這之前,一直在山莊修煉。”

張青峰微微挑眉,道:“負笈遊學?貴山莊莫非和‘書院’有關?”

路一鳴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張青峰會提到‘書院’二字,四周聽到這兩個字的圍觀群眾卻是滿頭霧水,不明所以。

‘書院’,中原七國都有書院,那是用來教人讀書認字,學習禮儀規矩的地方,可張青峰所說的書院明顯有點不一樣。

路一鳴重新打量起張青峰,麵露驚訝之色:“我山莊的第一任莊主的確出身‘書院’,可張公子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張青峰心生感慨,想不到千年前那些和自己有過密切關係的宗門院派居然在千年後又慢慢和自己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先是亂神殘劍。

繼而是十萬大山的血骷,黑獄鬼王。

再到小黑龍白雪。

還有魔豹部落。

不久前又遇到了樂府劍閣的牛郎織女。

如今,居然又見到了‘書院’弟子建立的宗門勢力,縱觀自重生後所經曆的種種,似乎冥冥中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操控著這一切,說不出的荒誕詭異。

張青峰笑道:“修煉界有三大流派,門人弟子遍布大陸各地,對在外曆練各有不同的說法,書院弟子習慣稱之為‘負笈遊學’,玄門則稱之為‘懸壺濟世’,禪宗的口號最冠冕堂皇,號稱‘普渡眾生’,剛剛聽路兄說到‘負笈遊學’四個字我才胡亂猜測了一番,想不到竟然猜對了。”

路一鳴恍然大悟,麵露欽佩之色,道:“張公子學識淵博,路某佩服。”

張青峰道:“路兄客氣了,既然富貴山莊和書院有關,那這負笈遊學的考驗標準莫非也來自書院?”

路一鳴道:“七十二大考,三十六小考,全是照搬書院的規矩,沒有半點偏差。”

張青峰略一沉吟,道:“那路兄應該是曆經七十二大考才站上這決鬥台的吧?”

路一鳴笑道:“差不多。”

張青峰微微眯起眼睛:“差不多?”

路一鳴道:“七十二大考之外,莊主給路某額外又加了一考。”

“哪一考?”

“越級挑戰。”

路一鳴略一猶豫,還是坦白講了出來。

聽了這話張青峰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眼前這位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高手。

越級挑戰,這是武道修煉者揚名立萬的最快途徑。

這次九甲大比,武安侯府的十名黑龍衛都曾越級挑戰過,雖然各有勝負,但毫無疑問,他們十人的名字已經被很多人記在了心裏。

可黑龍衛的修為都在煉氣境五六重天上下,挑戰的都是同境高手,而路一鳴是煉氣境巔峰強者,他所謂的越級挑戰,挑戰的當然是化氣境高手!

跨境挑戰有多難,怕沒有人比張青峰體會的更深刻了。

仗著千年前的戰鬥經驗和星辰帝君訣,張青峰從重生那天起,越級挑戰的戰鬥就幾乎沒有停止過。

在外人看來,他天賦異稟,武道天賦千年不遇,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沒有前世五百年的曆練生涯和記憶中的那些數不盡的武技功法,他絕不可能活到現在的,所以,哪怕戰勝的對手再強大,張青峰也從沒有得意過。

正因為如此,在張青峰眼裏,那些能夠越級戰勝對手的天才才是真正的天才,就像眼前的路一鳴。

不幸的是,負笈遊學的路一鳴剛出山莊就遇到了自己。

“出刀吧。”

張青峰略一沉吟,心裏忽然生出了愛才之意,手第一次握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上。

“請!”

路一鳴也不再廢話,做了個請的手勢後緩緩拔出腰中那把細長的佩刀。

這把刀並不起眼,隻是形狀略顯怪異,細長筆直的刀身寬不過兩指,如果不是刀背略顯寬厚,沒有開刃,倒像是一把劍。

當然,從外形上看,這更像私塾先生管教學生用的戒尺。

“小心了。”

路一鳴沒有托大,自知修為已入化氣境的張青峰絕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他佩刀入手,略一停頓算是行過禮數,下一刻,一步踏出,手中刀自上而下,吞吐出一道三尺氣芒,斬向張青峰。

張青峰麵如止水,腰中佩刀第一次脫鞘而出,以和路一鳴同樣的姿勢朝著他頭頂一刀斬落。

嘡啷!

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兩把刀在空中一觸即分,路一鳴被彈起的戒尺刀劃出一道圓弧,手臂向後倒擺,刀影破空成圓月,自下而上斬出第二刀。

張青峰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路一鳴的出招,以同樣的姿勢也揮出一刀,兩刀再次相碰,二人各退一步。

“這是什麽刀法?”

路一鳴眉頭微蹙,說出的話卻讓台下圍觀人群滿頭霧水,明明兩人使用的是同樣招式,他居然會問張青峰這種白癡一樣的問題。

沒有著急出招的張青峰道:“先生有一問,學生有一答,路兄既然出手就用《弟子規》,我也隻好照葫蘆畫瓢,試一試這套《論師道》了。”

路一鳴脫口不可思議道:“我書院失傳的《論師道》?你是從哪學來的?”

張青峰笑道:“都說了,照葫蘆畫瓢而已,來,我們繼續。”

這次張青峰主動出刀,兩人你來我往,打在一處。

在外人看來,張青峰和路一鳴使用的招式幾乎沒什麽不一樣,如果不是二人長相身材和使用的兵器不同,那感覺就像一個人在對著鏡子練刀一樣,鏗鏘聲一聲連著一聲,完全是毫無花哨可言的硬碰硬打法。

可隻有路一鳴知道,這看似一樣的招式背後卻玄機暗藏,不論他出刀速度有多快,角度多刁鑽,都無法近身張青峰身前一尺之內,開始的時候他還沒覺得什麽,隻是隨著出招速度越來越快,他漸漸發現張青峰揮刀留下的殘影竟交織一張密不通風的大網,把他牢牢保護在中間,風雨不透!

這是刀勢!

路一鳴既然是能越境戰勝對手的修煉天才,見識自然不凡,很快便看出了張青峰刀法的玄奧之處,這看似一樣的招式,分明剛好是他這套秘傳刀術《弟子規》的克星!心裏頓時驚訝的無以複加,這不是真正的《論師道》又是什麽?

“再看這一刀!”

路一鳴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手腕一翻,招式突然大變,手中戒尺刀發出一聲嗡鳴,頭頂上空竟有風起雲湧,一道五米長的刀影如山嶽一般攜著八方風雨將張青峰籠罩其中。

觀景樓內,寶瓶王看到這一幕眼中流露出讚許之色,春秋四絕則個個目**光,驚訝於這一刀的威力之強。

“終於失去耐心了嗎?”

修為一直壓製在煉氣九重天的張青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中刀輕輕往空中一舉,竟有一把清晰可辨的傘狀虛影將他身體籠罩其中。

哢嚓!

驚天動地的碰撞聲中,路一鳴的戒尺刀砍在了傘麵上,濺起的靈氣光芒像煙花一樣綻放開來,漫天風雨和大傘虛影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張青峰手裏的那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品佩刀,隻有刀柄握在他手中,離路一鳴的刀刃不足半寸距離。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決鬥台上的兩人如同兩尊雕塑,彼此對視著,一動不動。

明明隻要稍微一用力就能砍斷張青峰手掌的路一鳴手背青筋暴起,呼吸越來越急促,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慢慢滾落了下來。

“不累嗎?”

張青峰忽然開口了,“還是不甘?”

路一鳴體內靈氣瘋狂灌入戒尺刀,全身衣衫都被汗水濕透卻不得寸進,哪能不累?

張青峰繼續說道:“書院弟子修浩然正氣訣,授‘君子’之道,我記得《君子論》中有一句話叫‘君子當知進退’,路兄如果再不收手,怕就要永遠止步於煉氣九重天了。”

轟!

一聲悶響,路一鳴連退五六步,才勉強站穩身形,臉上痛苦之色一閃而過,悶哼一聲,嘴角滲出了一抹血漬。

幾乎在路一鳴抽刀的同時,張青峰手中爆出一蓬煙塵,刀身被震碎的刀柄化作一團齏粉消散在空氣之中。

“我輸了。”

路一鳴收刀入鞘,擦擦嘴角鮮血,一臉的頹敗。

張青峰拍拍手上的灰塵,微笑著深深看了路一鳴一眼,說的話讓本就滿頭霧水的圍觀人群更加的迷惑不解了。

“我怎麽覺得,你贏了呢?”

路一鳴神情微僵,回味過來後臉上的失落一掃而空,看著張青峰走下台的背影遲疑片刻,忽然彎腰下去,深深鞠了一躬後對著不遠處的不知道該判誰輸誰贏的仲裁官喊了一聲。

“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