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憶亡妻·江城子

第十七章 憶亡妻·江城子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風言情幾乎時時刻刻都同君宇軒廝混在一起。自那天和君宇軒秉燭夜談聊了半夜之後,兩人的關係倒是越來越好。絲毫

不似剛剛相識,反而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一般。

對於風言情,君宇軒對其還是頗有好感的。至少此人的確是有真性情,倒也難怪一向對人不加以顏色的君雅慧也會對他另眼相看了。

就在君宇軒求情的當天,翠竹便搬回到了‘君臨閣’內,同婉兒、傲雪等人住在一起。想來對君宇軒還是心中有愧,所以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

見過君宇軒。隻是在後麵幫婉兒打打下手,做做飯、洗洗衣服之類的。君宇軒倒也不急,事實上被風言情整天粘住,便是急,隻怕也忘了吧?

今天是十月十五日,距離君雅慧的生日,還有八天。然而,今天的君宇軒卻表現的有些不大正常。

早上,風言情去找君宇軒的時候,首次被君宇軒有些冷淡的打發走了。而君宇軒整個上午,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麵。婉兒想進裏麵侍候,卻也

是第一次被君宇軒擋在了門外。但從君宇軒略有些空洞的眼神裏,婉兒心裏有了些說不出的感覺。

整整一個上午,君宇軒就呆坐在窗前,愣愣的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偶爾從眼中遺落出來的那一絲濃重的黯然,讓婉兒的心不禁

為之一跳。

“婉兒,你們少爺這是怎麽了?”

風言情百無聊奈,本想找君宇軒聊天的,誰知道卻被他冷淡的拒絕,下了逐客令。還好,風言情倒也不是那種不知進退的傻子,從君宇軒黯然

的眼神上看的出君宇軒心情不好,便也沒有再過多糾纏。隻是,沒有君宇軒陪他,他現在自然無聊的很。這不,便和婉兒廝混在了一起。不過

,說來以婉兒那種天真無邪的氣質,倒是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至少是獲得了風言情的好感。

“不知道啊。以前可從沒見過少爺這樣……”婉兒略有擔心的望著呆坐在窗前望著天空的君宇軒。

風言情聞言奇怪的看了幾眼君宇軒,搖了搖頭,便也不再說話。

…………………………

君宇軒抬頭望著天空,黯然的眼神之中,藏著一抹讓人心碎的疼痛。

本以為都已經忘了,但真正到了時候才知道。一切,不過自欺欺人而已。

忘記?如何忘記?如何能忘記??那愛是刻骨銘心,那痛,一樣是刻骨銘心。若是‘刻骨銘心’都能忘記,那麽,他,還是他嗎?

良久良久,時間,緩緩流逝到了午後。

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而呆坐了一天的君宇軒終於有了動作。

他走出了房門,對正呆在一邊的婉兒道:“婉兒,帶我去廚房。”

婉兒愣了愣,不明白少爺為什麽要去廚房。但看到君宇軒那黯然中掩藏著悲涼的眼神,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下。低下頭,順從的帶著君宇軒朝

廚房方向行去。

行了不會兒,便到了廚房門口。本來按一般府邸的規定,廚房通常隻有一個的。但奈何以前的‘君宇軒’嘴太挑,而又奈何翠竹燒了一手好菜

。於是,‘君臨閣’幹脆就不用府裏廚房做飯了,而是自己弄了一個小廚房。翠竹不在的這段日子,一直就是吃府邸廚房燒的飯。前天翠竹回

來,著廚房便也就又用上了。

進的廚房,便聽見了清脆如銀鈴般的嬌笑聲。一看,原來是翠竹同傲雪正在打鬧。

聽見門口有人來,翠竹和傲雪幾乎同時好奇的朝門口望來。卻剛好看見走進來的君宇軒。

翠竹、傲雪兩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翠竹是臉色‘刷’的一下變白,神色局促不安。而傲雪的臉色也是頓時變白,隻是眼中久以不見的仇恨

再次浮現了出來。

“少,少爺……”

翠竹快走幾步走到了君宇軒的身前,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變成了一聲低低的呼喚,低下了頭。

從妹妹香菊處,她自然得知是君宇軒為她求情,可以說才救得她一條性命。雖說當初放傲雪時她確實沒有料到傲雪會來刺殺君宇軒,但現在既

然知道了,還同傲雪有說有笑。頓時讓她感覺自己對不住君宇軒。

而傲雪則恢複了冰山的樣貌,冷冷的注視著君宇軒,道:“你來這幹嘛?”

君宇軒看了翠竹一眼,點了點頭,而對傲雪的話根本是不聞不問。他看了看四周,然後有些淡然的道:“你們都出去吧。”

翠竹有些疑惑的抬頭看了看君宇軒,發現今天的少爺同以往有些不同。但沒有說什麽,順從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傲雪本要說些什麽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當看到君宇軒那黯然的雙眼時,心頭跳了一下,卻什麽也說不出來。見翠竹、婉兒都退了出去,她便

也就冷冷的瞥了君宇軒一眼,走了出去。

待的所有人都出去後,君宇軒又看了一眼廚房。眼神黯然,隨即又強笑了一下,喃喃道:“今日是你的忌日,你不是最愛吃我做的飯麽?想來

已經很久沒有吃到了吧?是逸哥哥對不起你,今日便為你做一頓飯,算是補償吧。隻不知道,那個世界的天堂,同著個世界的天堂,是不是相

通的呢?……”說到最後,聲音竟已有些許沙啞。那正是悲痛到了極點的表現啊!

時間慢慢流逝。整個‘君臨閣’卻濃罩在一種莫名壓抑的氛圍中。從來不知道憂慮的婉兒,首次將雙眉深深的皺了起來。

翠竹擔憂的看著廚房,廚房內傳來一陣陣誘人的菜香。到了此時,已經沒有人為君宇軒為何會做菜而感到驚訝。而都在為君宇軒今日異常的表

現而感到擔憂。

擔憂,說起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君天霸、林清婉二人,便也隻有婉兒和翠竹二人會為君宇軒擔憂了吧?

月上中天,十月中旬的月亮顯得出奇的大。而君宇軒也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

他雙手捧著幾道菜,神色間卻完全沒有了白日裏的黯然,卻是一臉陽光的笑容。

“婉兒,翠竹,快來幫忙。”

君宇軒笑嗬嗬的喊道。

看到君宇軒臉上的笑容。翠竹同婉兒兩人不由同時鬆了一口氣,然後便笑道:“來了。”

於是,一陣忙碌之後。一桌豐富的晚餐擺在了‘君臨閣’的院子之中。

君宇軒哈哈大笑的對站在身後的二女道:“來!今日少爺高興!今日沒有主婢!坐下陪少爺喝酒!”

二女聞言相視一眼,便分坐在了君宇軒的下首處,看著君宇軒。

見二女坐定,君宇軒倒是不再理會二人了。為自己斟滿一杯酒端起後,仰頭望向這比地球上的月亮大了幾倍不止的龐大滿月,大聲喊道:“欣兒!今日是逸哥哥最後一次為你做飯了!從今以後,逸哥哥便就死了!世上,再沒有雲逸此人!!!”說完,將手中的酒一口飲去一半,而另一半,則望上一揮,拋灑了出去!

翠竹同婉兒二人同時對望了彼此一眼,眼神中都看見了彼此的擔憂。一開始看到君宇軒的笑容,還以為沒事了。但從現在君宇軒的表現來看,似乎並不是她們想的那樣。

但又能如何?

二女卻隻能呆呆的望著君宇軒,看著君宇軒肆意張狂,看著君宇軒放肆笑罵,一時間,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懂他。

傲雪站在暗處,冰冷的神色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疑惑。疑惑的看著君宇軒大笑大罵,暗道:“莫非這狗賊受了什麽刺激?”本以為仇著之痛會是自己之快,卻發現自己的心裏,居然也堵的慌。

良久,也不知道飲了多少杯。之前抱過來的酒桶,已經是十桶九幹。雖說這世界的酒相較地球上的酒度數要低,但便是喝水,照君宇軒如此喝法,隻怕也不會好過吧?

酒氣上湧,君宇軒臉色潮紅一片。驀然長身而起!雙腿輕輕在椅子上一點,身形便如同一隻蝴蝶般輕靈的飛縱了出去。

隨手從院中的青竹上折下一根竹枝,‘刷、刷、刷’三聲,灑落一片銀白劍幕。

君宇軒姿態張狂立於院中,右手持竹枝,腳步微微有些闌珊,雙目微醺。隻聽他喃喃自語:“欣兒,今日,今日便讓逸哥哥最後為你一舞,你,且看清了……”

話音落,劍幕現。層層疊疊的劍幕從君宇軒微醺的腳步移動中抖落而出,映著空中圓月,散發著朦朧之色。

君宇軒的身體如同一隻輕靈之極的燕兒,在空中扭動著讓人不可思議的弧度。一切的一切,竟是如此美妙。

翠竹癡了,婉兒癡了。便是躲在一旁的傲雪也癡了。

她們如何能想到,劍,竟可舞動出如此之絢麗?便是那以絢麗著稱的魔法,在此等技藝麵前,也得黯然色失……

驀然,劍幕晃動間,一道清朗中帶著沙啞,更透出一股濃濃眷戀之情的低吟聲響起:“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那股深沉的如同化不開的墨般深昂的眷戀,擊中在場所有人的心。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沒有絲毫預兆的,沒有察覺的。所有人的眼眶濕潤。世間一切都以消失,唯那詞,唯那劍,唯那影……

“料得年年腸斷處……”

“明月夜,短鬆岡!”

詞聲停,劍幕隱,人影立。

滿月當空,月下傲立的孤影,如同恒古便一直立在那裏一般。隻有一個他,隻有一道影……

良久良久,傲雪才反應了過來。無意間,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淚沾衣襟,慌亂的將臉上的淚擦了幹淨。望向君宇軒的眼神,卻首次複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