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去

第十五章 離去

雖然那股讓人脊梁都發寒的淩厲目光的主人是誰,那都和自己沒有太多的關係了,這已經是第九場了,根據每場的獎勵,算下來費用也是湊齊了,雖然有些疲倦,不過蘇牧還是邁著步子,來到了那熟悉的小屋。

昏黃的燈光依舊搖曳在木屋的牆上,屋內繚繞的煙霧將那老頭的麵貌完全遮住,不過那淩亂的白發確實依稀可見,老頭還是那般,渾濁的雙目猶如鷹隼一般,狠狠的刮在電視機上,絲毫沒有覺察到蘇牧的到來。

站了一會兒,屏幕上的畫麵雖然被煙霧隱隱遮住,不過那聲音卻是十分響亮,蘇牧麵色古怪的清清嗓子,隨後終是按耐不住。

“10285場獲勝者,大爺,麻煩您”

“嗯”

聽到這聲音後,老者枯黃的麵皮抖了抖,如同脫落的樹皮一般,隨後深處幹皺的手掌,將錢丟在蘇牧麵前。

眨了眨眼睛,蘇牧無奈到“大爺,連勝九場,獎勵麻煩您都發了”

昏黃的小屋內,老者清咳了一聲,仿佛針紮的一般,隨後偏過腦袋,望了望麵前的蘇牧,渾濁的老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光,最後又緩緩的偏過頭。

“原來是你”蒼老的聲音飄了出來,老者在身下的盒子摸索了一會兒,一小捆鈔票堆在蘇牧麵前,老者望了望蘇牧,自顧自的說到“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聽到老者此話,蘇牧微眯了眼睛,隻是輕笑一聲,隨後用袋子包裹了,轉身便要離開。

“不過,你離死也不遠了”望著蘇牧離去的背影,老者搖了搖頭,隨後又偏過腦袋,仿佛麵前從未來過這樣的一個人。

腳步微頓,蘇牧目光微滯,隨後自嘲的笑了一聲,便大踏步子離開。

門外,早已入夜,此時已是八點多鍾,按照往日的慣例,母親說不定已經休息了,不過兩日沒有回家,這對蘇牧來說,還是平生頭一遭,思索之間,便又來到了筒子樓前。

筒子樓的住戶們睡得都很早,這本該是城市人夜生活的開始,在筒子樓卻並不是如此。偶爾穿出的道道輕聲的斥責聲,大多是家長在訓斥自家的孩子,出奇的是,筒子樓的住戶,對孩子的教育是不遺餘力。

空蕩的樓道中,除了均勻的呼吸聲,便再無其他,蘇牧已經習慣了控製自己的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音,這樣既可以避免打擾母親休息,對自己,也是一種保護。

來到房前,半掩的房門內虛晃著燈光,昏黃的房間內不時的傳來艱難的咳嗽聲,手掌剛剛觸到房門,沉重腳步聲便從屋內傳來。皺了皺眉頭,蘇牧手上猛然發力,手掌化為掌刀便朝屋內劈去。

“砰!”

一聲悶響在小屋中炸開,掌過,木屑四飛,厚重的木門頓時損去一角,隨後便響起一聲歇斯底裏的尖銳叫聲,刺破空氣,凶猛的衝擊著蘇牧的耳膜。

借著微弱的燈光,蘇牧隱約看清了來人的臉,當下緊鎖的眉頭才漸漸鬆開。

“李嬸兒,怎麽了?是不是碰到什麽了”還未待蘇牧說話,屋內傳來了女人虛弱的聲音。

“媽,是我,剛才推門不小心碰到李嬸兒了”順手掩好房門,蘇牧衝著裏屋笑道,李嬸兒也聽出了是蘇牧,肥胖的手掌不住的拍著胸脯,笑斥道“你這小娃進來也沒個動靜,嚇壞我這老婆子了”

說著,便挪到廚房,揭開罩頭,一股濃香飄來,李嬸兒端著碗肉湯笑眯眯的塞到蘇牧手中。

“你媽知道你今天回來,也不知道在外麵吃的習不習慣,就讓我燉了肉湯,這不剛熱了一遍,趕巧你回來了。”

蘇牧端著飯碗,連忙道謝“多謝李嬸兒了,這兩天也不在,我媽多虧了您”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都是街坊鄰居的,你就是不說,我也要照顧照顧,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休息了,明天小寶還要考試,可得早點起來”不待蘇牧答聲,李嬸兒已經走到了門外自顧自的說到。

欣慰的搖了搖頭,聞著碗中溢出的香氣,蘇牧深吸了一口,漆黑的眸子閃爍著,隨後笑眯眯的走進裏屋。

房內一片漆黑,聽到腳步聲,王慧連忙將燈點開,蘇牧端著肉湯,笑眯眯的道“媽,我在學校吃過了,這個還是你吃吧”

看著兒子消瘦的臉龐,王慧臉上難得露出和煦的笑容,撇了撇嘴,幹裂的嘴唇上才顯出一些血色。

“你在外麵吃的不太習慣,這是我讓李嬸兒熬的,我早就吃過了,還剩一點,晚上喝了暖暖”

不過蘇牧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熱湯,喂在母親麵前,看到倔強的兒子王慧隻得歎了口氣,問到“小婉呢?”

看到母親蒼白的臉龐漸漸有了血色,蘇牧欣慰的笑道“媽,小婉因為學校的事情,還要再待上一段時間,我昨天還看到她,她說讓您不用擔心”

看著蘇牧平靜的臉龐,王慧點了點頭,歎氣道“你們兄妹倆要相互扶持,特別是你,你是哥哥,更應該照顧好妹妹,我平時對小婉的教育不多,你千萬千萬要保護好小婉!”

王慧說著,便不止的咳嗽起來,蘇牧輕拍著母親,想到醫院中的蘇婉,瞳中異芒閃爍,手中的拳頭更捏緊了幾分。

悄悄平複了一下心情,未免母親察覺出什麽,蘇牧輕聲道“媽,學校裏還有事,要求我們今晚就要回學校,我就是回來看看,這幾天我回不來了,我已經和李嬸兒說過了,讓她照顧你一段時間,你看行麽?”

看著兒子堅定的目光,王慧欣慰的笑道“你們長大了,有自己的事情了,媽這裏你不用操心,安心學習,李嬸兒對我挺好的,不用記掛著家裏”

“哎”握著母親的手不自覺的加了幾分力,蘇牧不停的眨動眼睛,強行抑製住眼淚。

輕掩住了房門,望著半邊燒紅的夜空,蘇牧歎了口氣,此時的公交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空蕩的車廂內響著金屬碰撞的尖銳聲音,不多會兒,便來到了醫院。

病房內,慘白的牆壁倒映著白光,剛一推門,隻覺得房內寒氣逼人,幽靜的屋內不時的傳來儀器的響聲,房外除了值班熟睡的護士外,便空無一人了。

望著蘇婉那虛弱的小臉,蘇牧心底猶如紮了根刺,刺的痛了。

移步來到了醫診室,裏麵的燈早已熄滅,屋內還是一股寒氣,大抵這是所有的醫院都有的獨特氣息。

“砰砰砰”沉悶的敲門聲在樓道中響起,猶如一串急促的催命符,狠狠地撞在門上,不多時,屋內就響起了男人罵咧的聲音。

“誰啊,大半夜不睡覺啊!”

房內一個肥胖的男人披著白色醫袍,滿臉不煩的拉開門,熏黃的牙齒滿是刺鼻的煙草味道,猶如多年沒有清理的草垛散發的惡臭。

“幹啥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肥胖的身體拱了拱,那男人不厭煩的望著門口的蘇牧,見是個小子,當下臉上的怒色更加深了幾分。

冰冷的望著那男子,蘇牧滿臉寒霜的問道:“請問醫生在哪兒?”

“我就是”隨手摸出了一根煙抵在嘴裏,那男人猛吸了一口,隨後滿臉享受的望著蘇牧,偏過肥胖的腦袋,笑眯眯的道:“你就是307病房那個小姑娘的家屬吧?怎麽,醫藥費湊齊了?”

冷眸瞥了一眼這猶如屠夫般的男子,屋裏淩亂的擺放著吃剩的泡麵盒,散發著比化糞池還濃烈的惡臭,蘇牧輕皺了眉頭,道:“醫藥費已經湊齊了,我妹妹怎麽樣了?”

“你放心,隻要錢方麵到位,你妹妹死不了。”聽到蘇牧把錢湊齊了,那男人明顯高興了許多,興奮的手臂不是的拍著蘇牧的肩膀,便在那上麵留下了一道油汙的痕跡。

“我請的那個護工看到沒有?”沉吟了一聲,蘇牧詢問道。

“你說那個老婆子?中午出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這丫頭還是靠醫院才保住了性命。”提到護工,那男人倒是反應頗為劇烈,連忙擺手,隨後便小跑著下樓,應該是準備手術去了。

腳步剛剛踏出,那男人又回頭笑道:“你趕快去把費用交了,我們這邊手術馬上就可以開始、”

不待蘇牧有所回答,那男人便扭動著身子離開了。

袖中的鐵拳攥的發白,聽到了那醫生的說法,自己花了那麽多錢請的護工,居然沒有等自己回來就離開了,想到這裏,蘇牧便一陣膽寒,幸虧自己回來的早,幸虧蘇婉的命夠硬,否則,恐怕她支撐不到自己回來。

思緒間,蘇牧便跑上跑下,終於是將所有的費用交齊,奇怪的是,收費處的人居然沒有休息,醫院的辦事效率倒也真是快捷。

望著蘇婉被推入手術室,蘇牧終於是得了會兒空,癱坐在房外的。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拍了拍困倦的臉龐,詢問之下,才知道,蘇婉的手術已經做完了,現在正在病房休息,想到這裏,蘇牧倒也真的感謝這醫院的辦事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