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墓碑上的女人

第四章 墓碑上的女人

按二哥對帛畫的解讀,到達古宅,必須要經過後山的一片墳場,沿著一片林子穿越過去,但由於他回去研究了好長時間還是沒能破解出來,索性叫來幫手,一名據說是鑒定古畫的骨灰級大師,那人結合故事,幾乎一眼就斷定,那古墓就在我們鎮子附近的一座古宅底下,絕對錯不了。

二哥一聽,更加堅信了他去倒鬥的念頭,這種盜墓的活兒,十之八九都是很少有人敢去的。但一旦成功,一夜暴富,那是常有的事,比如曾經一個小弟,隻是在墓穴門口幫別人看看門放放哨,那主盜墓的人盜寶出來之後輕輕鬆鬆給了他一百萬。那白花花的票子,你握在手裏就可以在家等著數老婆了。發財,無疑是盜墓人最直接的目的。

夜色朦朧,月光漸暗。微風輕輕拂動。

我家距離那帛畫中傳說有古墓的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可真到我們徒步走過去時,累的腿都快斷了,老早以前這裏流傳一個故事,膽小的人一聽就嚇哭了,那墳場最中央有一座陰碑,陰碑裏聽上一輩老的不能再老的人說躺著一位女子,那女子因情而死,由於丈夫無情背叛,上吊自殺,死時眼睛睜得很大,別人幾次想給她合眼都難以合上,死狀極為安靜,她的家人葬她之時,原本在墳場邊緣找了一處比較偏僻的位置,沒想到下葬之後,當天夜裏,她的墓穴竟神奇般詭異不見了。

後來知曉,那棺材竟離奇地插在墳場正中央,頓時消息傳了出去,鎮子上鬧得沸沸揚揚。有算命神漢路過,說此人蒙冤,至今死不瞑目。接著,有人半夜路過,說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漂亮少婦坐在那石碑上,一邊哭泣,一邊哼著歌,歌詞的大意沒人能聽懂,隻是充滿了悲寂的傷感。楚楚可憐,令人不自覺想去安慰。

權衡之下,那人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哭泣,便走了過去,靠近之時發現那女人竟是光著身子的,膚如凝脂,皓腕勝雪,站起來一絲不掛,性感極了,他不禁有些靦腆,瞪著眼睛說你一個人光著身子多冷呀,索性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披上,然而,當他以為對方要感謝自己甚至以身相許時,突然,陰風四起。

那女人的嘴角兀自勾起一抹邪笑,俊美的臉蛋上猙獰四起,之後,她的身體竟然開始腐爛,燈籠般的眼睛放出兩道紅光,瞬間變成一隻惡鬼。

嘴裏道:“我要將全天下受不住誘惑的負心男人全吃了……”

那人死了。天亮鎮子上的人去後山時發現他掛在樹枝上的屍體,慘狀至極。血淋淋的身子。腦袋卻不見了。

所以,常有老人言,如果半夜走在黑漆漆的路上身後有人叫你,你千萬別回頭。

不過,這些都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我們這片都是舊城區,晴天裏望去,山巒疊嶂,一片湛藍色的天空,白雲悠悠,所有的建築群都像一枚枚精致閃亮的寶石,晶瑩的閃爍在高聳山腰上。那裏有一塊盆地,四周山林四處,老百姓種植玉米為生,夏日多雲雨,冬日溫暖,而山南邊則是一條河,日日濤濤的流水繞山而過。河水清澈見底,其內水草繁盛,魚兒遊蕩自由自在,再往南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地了。後來那裏市政開發蓋了樓房,除卻一些年輕的新婚夫婦和少有的老人搬去隔岸的小區落戶外,剩下的人都留存在這裏。

不知道是不是自幼受到家族氣息熏陶的原因,我們一個大家族的親戚總喜歡原滋原味原生態的東西,就連房子也以複古的姿態修建在一片舊城區的最前麵,甚為顯眼。這不,朝著正麵的大街直直走過去,向後穿過幾條小道,再翻過兩排房子,爬上一座山,穿過一片小樹林,就到墳場了。

那墳場寂靜如常,茫茫幽幕天際,竟感受不到一絲的夏天該有的生機和氣息,鷓鴣聲偶然孤鳴而來,也是極其的荒涼,襯著詭異的風聲越顯沉寂。

我看著那怪人的背影,黑暗中像個暗步行走的鬼邪幽靈,身體保持一個固定的姿勢絲毫未動,驚訝之餘,二哥退身過來悄悄附在我耳旁說:“天心,待會兒你記得千萬不要開燈,不管聽到什麽聲音也不要向四周亂看,否則,就會出事的。”

我暗暗點頭,誰知二哥剛走不久,遠處便傳來一陣又一陣隨著風聲時而乖戾時而幽怨的哭泣聲,我隻是好奇,故而忍不住偷看了一眼,這看一眼不要緊,誰知我看的時候身體剛好經過墳場中央,立刻倒吸了一口氣。

那果然是一個女子,她坐在中央的墓碑上,穿著紅色的衣服,渾身透著光,夜色中尤為顯眼,可並不如傳言裏所說光著身子呀,倒像個俊秀的新娘子,長發飄飄,就算那貂蟬來了,也得遜色吧。。她右手似乎在掩著濕紅的淚眼,汪汪的淚滴不斷掉下來,早已浸濕了她的衣袖,可她還是不停的哭泣。我看她的臉,真是膚白如雪,眸子幹淨的似山中甘甜的泉水,好看的瓜子臉,估計也不到20歲吧。。那可真是妙齡。我正好奇著,一向好色的二哥為何會放過此等良女。

然後她發現了我,反而哭得更厲害了。我隻顧往前走,心說想誘惑本小爺還差得遠呢!絲毫不為所動,這時,那紅衣的女子卻是不哭了,反而從墓碑上跳了下來,她伸手指指向我頭頂,我好奇抬頭一看。

唔!

竟是口棺材在天空中飄著,幽幽一聲。然後我看到那紅衣女子指了指身下,那個略顯突兀的墓土堆,麵無表情直勾勾盯著我說了一句,“快來,快來,這裏有……”

誰知這時,前邊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快走!我瞬間撒開步子,疾馳而去。

我隻顧閉著眼,絲毫不敢看身後的東西,直到自己撒腿使勁兒跑實在跑不動時,猛地睜開眼。一看,麵前的景色怎麽……那麽的熟悉?然後我的身體慢慢飄了起來,一看下頭,媽呀!!!我的雙腿怎麽回事?我剛剛都感覺自己雙腿停下來了,可它們現在卻還是不停奔跑的姿勢,就像你站在跑步機上,那感覺像你正在專注忘我的做一件事,背後突然有什麽離奇的東西貼在你身上。

直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幾秒鍾不到一下拔高了二三十米!我都看到自己的身體飛到樹頂了,可還是沒有停下,那一片又一片亂七八糟的樹枝越來越近,嚇得我慌忙捂著頭,爾後,身周傳來劈裏啪啦與樹枝碰撞的聲音,奇怪的是,我並未感到疼痛。

可按理說,如果我的身體不斷上浮的話,那些樹枝不應該直接碰到我的腦袋嗎?結果被它們所刺傷,甚至鑽到血肉模糊的皮膚裏,劇烈疼痛,正當疑惑之時,我下意識看了看腳下麵。

喔!

那...那是...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離奇的是,我怎麽會踩......踩在一座棺材上?

而那座棺材,不是別的,剛巧是我之前看到飛在空中的那個。通體血紅色,那些紅色的漆油光溜溜的,發著光,不斷傳來一陣刺鼻的異味,像剛剛被塗上似的,有些地方甚至還不停滴著豆瓣大的漆油。

然後我感到自己的腳慢慢往棺材裏陷了進去,本以為自己的雙腿能夠踩到棺底,可令人驚恐的是,那就像一個無底洞,無論我怎麽搖擺自己的身體,都無法阻止它的塌陷,直到我的身子像被陷到沼澤地裏,整個身子隻剩下一塊硬邦邦的棺材板卡著自己脖子,以致難受的缺氧時,一種強烈的死亡感兀自傳來。

忽一抬頭,在我雙眼近乎也要被陷進棺材裏的同時,猛一回頭我看到了那個穿紅色紗衣的女人,卻不知何時已經從原先的墓碑上來到了這裏,她似乎變了樣子,渾身也是衣衫不整的靠近我身前,扣子解到胸口,她笑容如水,嘴裏兀自勾起一抹邪笑,念念有詞:“小哥,看你模樣也算俊俏,從了我吧,可否?”

那聲音當真幽怨不堪,窈窕的身姿誘惑百媚,而她的衣服也逐漸在微風中退卻下來,露出那迷人光滑的肩膀,還有一絲絲好聞的體香,我想躲開,可身子奈何像卡住了一樣動彈不得,我想閉上眼睛,奈何也不知為什麽怎麽也閉不上,那上下的眼皮就像被一雙手指撐開一樣,偏偏要讓我看著身前這個女人,我越想閉緊,它就越想讓我看。

我大喊,“我不看,我不看!!!!”嘴裏驀地吐出一口長氣,雙腳拚了命的亂踢,說來也怪,這聲音過後,那女鬼驚叫一聲,我睜開眼,那人立馬消失了,我再瞅瞅自己的身下,哪還有什麽棺材,四周空蕩蕩的,隨後嗡的一聲,我便重重的墜落在了地上。

“哎呦呦!哪個狗娘養的,壓死我了!”本以為自己小命不保,怎麽也是一個殘廢,可我一摸身下,竟然是個熱乎乎的身體,不禁興奮起來。

“哈哈,還是小爺命大!”

“去去,俺才是你爺爺!”那人摸著屁股,一瘸一拐的,夜色中,我盯著他的身影,一步步走向墳場中央,隨後走到先前那紅衣女子倚坐的墓碑麵前,縱身一躍,竟像跳懸崖一樣憑空消失了。

這...這...

我顧不上喘息,心想這也太邪門兒了,撒腿就跑!這回我可不敢再閉上眼睛了,瞅準遠處隱隱有燈光的地方,狂奔而去。

隻是當我氣喘籲籲剛巧溜進距離那墳場不遠的胡同裏,就聽到前麵黑乎乎的一片“吱呀”一聲。

“誰?”卻是二哥叫道。

二哥慌忙握起電筒,朝著那前麵傳出聲音的地方晃了晃,瞪起眼睛才發現,原來我們已經距離那孤零零的破廟門口隻差幾步路了,前邊除了另一條穿向別處的土路外,兩旁均是生長繁茂的植被,迎麵是一扇退了漆的紅色大門。門上掛著兩隻破舊的燈籠,舊到什麽地步呢?猛然看過去你會想到葬人時門前懸掛的兩隻白燈。

不過,那門很是氣派,門前有兩座石獅,猙獰的麵部似凶狠地看著我們,眼珠子瞪得異常大,如同活物。我盯著它們,心想這裏以前一定是個香火鼎盛的地方,那主持方丈不是油光滿麵,也該是油水錢充足。而在門口的右側,我手燈晃了晃,發現有個陰黑向裏通去排水的小洞伸了出來。

我迫不及待道:“剛才那聲音不會是耗子之類的東西吧?”

“怎麽會是耗子?你也太小看二哥了。”二哥搖搖頭,徑直走向前去,一邊歎息,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串叮咚作響的鑰匙開門,掛在門上的那把破舊的鎖頭看上去年代已經非常久遠了,長長的橫在門中央,且渾身長滿了鏽,在表哥手中不停地轉動,發出像老人一般倉惶的哽噎聲。

隨後二哥一驚,嘴裏道,“不好,有人來過了…”

“什麽?”二哥這麽一叫,我趕忙湊了上去,下意識地以為定是發現了什麽別人開鎖的明顯痕跡,可是那把穿插在紅色大門中央的釉色長鎖,兀自握在二哥手中,我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迫不及待伸手過去,摸了又摸,實在看不出什麽。

“我說你小點聲兒,幹嗎總是毛毛躁躁的?或許那人跟我們來的目的都一樣,說不定都是來探寶貝的!”二哥壓低嗓子,那聲音像是從女子細長的喉間冒出來,除了陰陽怪氣,少不了對我一頓責罵。

“我……能咋?”

“別問了,先跟我進來!”我本想回擊,但剛說出口的話便被二哥堵了回來。

說話間的功夫,二哥已經把鎖打開了,轉頭對著後邊的那人叫了一聲,我們三個人一並走了進去。到沒有偷偷摸摸,反而跟著表哥像是走進自家大門一樣。隻可惜表哥家那隻大黃狗不在,不然,定要跟它好好嬉耍一番。

我看了一眼那漢子,其實心裏挺納悶兒,話說我在社會上也接觸過不少人,但從來沒見過這麽冷的角色,要一般人,在二哥剛剛的兩聲驚叫之後,應該也會慌張不已,而那個中年漢子呢,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什麽事都跟他無關似的。再說,他一會兒走在我們前麵,一會兒走在後,鬼知道是不是想著“啊,你們倆娃娃先打頭陣,有了好東西的時候俺再湊上來一舉拿下。”

“把別人當猴耍呀!”

我撅著嘴巴想,直勾勾盯著那漢子略顯詭異的表情,想看看他想幹嗎。而那人仿佛知道我在看他,夜色中,猛地一陣寒光回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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