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真實麵貌

東方不敗之養鬼為攻

東方不敗的胡子動了動,或許林楓可以理解為他微笑了一下,和藹地對老和尚說:“淨嚴禪師,久別重逢,禪師一如既往老當益壯,令本使心中甚慰。”

東方不敗的措辭雖然客氣,但是那一種高高在上的口氣滿是久居上位者的淡定雍容氣度。

淨嚴禪師亦是客套:“多承東方施主掛念,老衲愧不敢當。”

東方不敗懶得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實不相瞞,本使此次專程而來,原是有緊急事情|欲與禪師磋商。隻是,此處耳目眾多,談話不便,可否請禪師移足本使下榻之處,亦不甚遠。”

淨嚴禪師顧左右而言他,道:“老衲私自離寺,已是不妥,再行耽擱,更叫主持方丈疑心。若不是此前曾蒙施主大恩,老衲是絕不會與施主有任何交道的,非是老衲出言不遜,實在是……唉,施主固然地位尊崇,畢竟與老衲正邪不兩立,還請施主體諒老衲處境。”

東方不敗的眼睛微微一彎,笑道:“既然如此,本使就不叫禪師為難了,咱們長話短說吧。”

淨嚴禪師微微點頭,似是讚同之意。

再然後,林楓就聽不到東方不敗和淨嚴禪師說話了,他們的嘴巴都緊緊地閉著,臉上卻都有表情,隻是東方不敗的表情顯得閑適放鬆,而淨嚴禪師則是麵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林楓狐疑地打量著這兩個人,眼睛落到淨嚴禪師有些發福的肚子上時,突然發現老和尚的肚子正在有規律地一起一伏,再轉眼看東方不敗,他正一副專注地“聽”著什麽的表情。

林楓頓時明白了,原來這兩人在用“腹語”說話呢。林楓記得金庸老先生的武俠小說中提到武林高手為防止自己的話被別有用心的人聽見,可以用“傳聲入密”的方式交談,而且這話隻叫那一人聽見。

想來淨嚴禪師淨嚴禪師和東方不敗就是用這種方式交談,避免在這人聲鼎沸的茶樓裏被人“隔牆有耳”偷聽了去。

竟然連自己這個有些能幹本事的鬼都沒聽著一言半語,林楓越發對恩人的絕世武功崇拜得五體投地。(林醫生你怎麽不崇拜老和尚呢,人家也會腹語啊(#‵′)凸)

一會兒,淨嚴禪師走了,東方不敗靜靜地坐著,用玉雕一般修長秀挺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蹙眉思索了許久,才低聲吩咐屬下道:“走!現在先回驛館休息,明天一早動身去福建!”

屬下急忙答道:“是!一切謹遵右使指示!”

林楓也急忙站起來,跟上他們的腳步。出了茶樓大門,幾個屬下牽了馬過來,東方不敗就率先躍上馬背,屬下們也紛紛上馬,待東方不敗先行。

見他們都是騎馬,不太會騎馬的林楓腦內一轉,索性像一縷輕煙一般,鑽入東方不敗的一個屬下手裏拿著的一個大紅色的包袱裏,倒是省了馬背上的顛簸之苦。

東方不敗手中韁繩一揚,夾緊馬腹,低喝一聲“駕!”

那馬嘶鳴一聲,揚蹄往前。

屬下們也急忙追趕上去。

一行人疾馳而去。

林楓琢磨著大概也就是半個小時的功夫吧,馬蹄聲緩慢了下來,隨後聽見一個屬下稟報說:“稟告右使,驛館已到。”

隻聽見東方不敗說:“嗯,你們先進去看看,通報一聲,再叫裏麵的人好生拾掇拾掇,記得叫他們清洗的時候多灑些水。”

林楓想了想就明白了,原來這驛館算是日月教在此地的一個據點,隻負責日月教內的人員往來時的接待,並不對外營業的。

而東方不敗剛才說的那話呢,估計跟林楓一樣有點潔癖,又或者是自恃身份高貴,“貴人不踏賤地”,估摸著要叫屬下先進去灑水三升,清洗得一塵不染才肯進去屈尊小住一晚。

說起來,林楓的潔癖說嚴重也不太嚴重,但是說嚴重也很嚴重。若是和一個生活習慣隨便懶散的人住在一起,不是林楓被對方折磨而死,就是對方被林楓折磨而死。

舉個很小的例子來說吧,有一次林楓慣常用的原子筆漏墨了,他手一抖,不小心將一滴墨水甩到了牆上。按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一般的人家誰家牆上地板上沒個墨水印子或是油漬汙跡什麽的?看慣了也就算了。可是林楓有潔癖啊,愣是橫看豎看不對勁,自己用一方幹淨的毛巾使勁擦那一塊乳膠漆牆麵擦了許久,結果呢,墨水印倒是擦掉了,卻也同時把那一小塊牆麵擦得掉了漆,在淡粉色的牆麵顯得突兀又難看。這哪成啊?於是,忍了幾天的林楓最後忍不了了,自己去買了油漆,請人來重新粉刷了那一堵牆。可是,過了幾天,眼睛很尖的林楓又發現問題了,新刷的那堵牆和房子裏其他的牆相比要新一些,因為新刷的牆麵和以前刷的牆麵相比哪怕漆的顏色一模一樣,還是會有一點點色差。一般人也就算了,可是林楓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把整個屋子都重新粉刷了一邊。這可真是一滴墨水印引發的嚴重事件啊。

或者說,是潔癖引發的錢包受損事件啊。

你們說,這樣愛幹淨的林楓會很容易找到合心意的人嗎?當然不容易,簡直是太難了。很多GAY都是“出淤泥而不染”型的,別看外表光鮮亮麗,家裏跟個狗窩似地壓根不能立足。

於是林楓的這個潔癖還有他“寧缺毋濫”的性格愣是叫他在那人欲橫流的世界裏保持住了赤子心、童子身。

現在遇上了同樣講究、同樣有輕微潔癖的東方不敗,頓時叫林楓心裏大起知己之感,原來萬丈紅塵之中,真有和自己相似的人啊,林楓越發對東方不敗起了親近之感。

在外麵等了許久,一名屬下才來回報說:“全部清理得幹幹淨淨了,請右使入內歇息吧。”

東方不敗下了馬,舉步進入驛站。林楓也從包袱裏出來,尾隨著東方不敗進了一間華美精致的臥房。

林楓這段時間住的也都是客棧裏最好的上房,可是跟這間房相比,簡直就是豬圈一般簡陋。

滿屋子都是金光璀璨,好生富麗。

屋角點著昂貴的檀香,散發出細細幽幽的清香。

結果呢,這不過是人家東方不敗屈尊降貴,勉強入住一晚的地方而已。唔,東方不敗現在還不是教主呢,就這般奢華,要是他當了教主,還不知道怎麽金尊玉貴呢。

林楓不知道的是東方不敗現在雖然不是教主,但是此時的日月教內的事務已經盡然為他所掌握,任我行名為教主,實則權利已經被架空。而且,東方不敗頗有經營之才,將個日月教料理得井井有條,教內的分壇,乃至據點都在當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發其財。在這些遠離總壇的人來看,任我行算什麽,跟著東方右使才是實實在在地吃香喝辣啊。“飲水不忘挖井人”,東方右使來了,能不悉心接待?所以,就算是任我行此時同樣地駕臨此據點,也絕不能享受到這不同尋常的接待規格。

林楓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望向已經鋪陳好錦被紗衾的床榻,又望向另一側的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坐在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做了個匪夷所思的舉動。

他用手指拈起臉上那一大圈絡腮胡子的邊緣,然後,一點一點地將它扯了下來。

林楓不禁目瞪口呆,原來這大胡子是假的啊摔!我說呢,難怪看起來那麽違和!

這下子,東方不敗的真實麵貌就完全暴露在林楓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