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歸所愛
回歸所愛
一個多月後。
東方不敗獨坐於書房之中，悶悶地看了一會兒書，站起身來，推開雕花窗欞，看外麵的風景。
這書房依山而建，從窗口往外看，黑木崖奇峰林立，雲霧繚繞，遠遠地可以看到有一處紅色的宮殿巍峨屹立，氣勢不凡。
那是成德殿，黑木崖的中心。
東方不敗去過成德殿無數次。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宮殿錯落有致，十步一樓、五步一閣、氣象萬千，比之皇宮亦不遑多讓。
美輪美奐的宮殿的最裏端，陳設著一張鑲金嵌寶、繪滿猛禽野獸的紫檀木大椅子，上麵搭著一張虎皮坐褥，華貴中蘊含著威嚴。
那是教主寶座。
即便東方不敗如今已然是日月教光明右使，手握大權，可是，到了成德殿，亦要對那寶座上的人行叩拜之禮，述阿諛奉揚之言。
也許有人會說，你東方不敗當年亦是出身貧寒，得教主賞識，才能有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為什麽還不滿足，非要妄想那極致的權利，甚至為此不惜自殘身體？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東方不敗在心底冷笑，我有雄韜偉略在胸，為何要退而求其次，甘居人下呢？
再說，那任我行不過一介武夫，所仰仗的不過是修煉了吸星大法和“時運造英雄”的好運氣，才得以在那寶座之上坐十餘年之久。
可是，東方不敗整理教務多年，深知日月教之弊端，同時漸漸明晰了一點：任我行那一套，過時了！雖然現在看來日月教在江湖上有點威風，可是要一直這般不思進取，躺在過去的功績上睡大覺下去，二十年後，江湖上將再無日月教！
既然如此，何不改朝換代，叫日月教從此隻遵我東方不敗的號令？
東方不敗堅信，若是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必定能將日月教推往空前絕後的鼎盛時期。
千秋萬代，一統江湖，將不再是空泛的口號。
隻是，計劃永遠比現實來得蒼白。
東方不敗孤注一擲來修煉的《葵花寶典》卻極不順利，即便是有《辟邪劍譜》做參照，也叫東方不敗參不透其中的關竅，進度緩慢遲滯。
東方不敗煩躁地扯著自己垂落的長發，垂眸往窗戶的下部望去。
下麵即是深不可測的萬丈深淵，似乎一個擇人而噬的怪獸，正張開血盆大口等候著他。
東方不敗覺得自己就如同困獸猶鬥的賭徒，全憑著一介孤勇奮力向前。
的確，無限風光在險峰，但是，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東方不敗環臂抱住自己，忽然覺得有些冷。
而且，七個小妾被送下山後，連丫鬟下仆都被帶走了不少，往日充斥著女子嬌音軟語的院落一下子沉寂得可怕。
還有，不知道林楓現在怎麽樣了？東方不敗覺得十分愧疚。那個鬼，不過得了一些自己無心之時的微末好處，居然赤膽忠心到那種地步。要是就那般魂消魄散，叫他於心何安？
應該為他做點什麽吧？可是對方是一個鬼，又兼之現在生死兩茫茫，縱然東方不敗在人世呼風喚雨，揮斥方遒，卻也不知道怎麽去挽救一個鬼的命運。
那麽東方不敗能做的也隻能是默默的祈禱和祝福，希望林楓一路走好，化去惡厄，早日渡劫或轉世。
東方不敗撫著額頭沉思了片刻，起身從一個櫃子裏翻出來一個宣德爐，燃上三炷香，閉目禱告。
恰在這時，似乎感知到東方不敗的懊惱心緒一般，一個柔和得就如同春風化雨般的聲音在後麵響起：“東方兄？”
東方不敗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見林楓站在書房的角落中，正衝著自己微微笑著，一雙燦若晨星的眸子裏似乎醞釀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沉的情緒。
林楓先開口說：“蒙東方兄不棄，於是，我就來了。”
東方不敗的臉上揚起見到老朋友一般喜悅而舒心的笑意，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林楓溫柔地說：“隻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來。”
要是別的什麽人說這樣語意曖昧的話，東方不敗一定會勃然大怒，可是，此時的東方不敗卻一點也不覺得受到了冒犯，反而在心底湧過一陣快慰的暖流，因為他知道，林楓此言確實是出自真心。
而此時，一直是一個人在戰鬥的東方不敗飽受了“高處不勝寒”的孤寂之苦後，覺得有“人”在真誠地關心自己，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
東方不敗發現林楓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在形體上，林楓似乎不再是以前雲霧般飄渺的一個影子，而是，更接近於一個“人”，隻是他的身軀的四周隱隱約約聚集著一層茸茸的金光，看起來倒像是神祗下凡。
再有，林楓的氣度更加沉穩，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不像以前那般稍稍接觸上就躲閃開來，現在的他，看起來信心滿滿，從容淡定，不像是一個躲在陰暗處的鬼魂，倒像是禦駕出巡的王者。
林楓柔聲問東方不敗：“你餓了嗎？”
東方不敗點點頭，說：“還真的有點餓。”說著，東方不敗就要去拿書案上的搖鈴，想叫侍女們送一些點心過來。
林楓製止住他說：“不用叫人。東方兄，我這一去，學會了很多技能，正想試一試呢。”
鬼魂的技能？那得要好好看看！東方不敗聞言便好奇之心，抱著手肘，挑眉笑道：“好啊，我正好大開眼界。”
林楓問：“那東方兄想吃什麽呢？”
東方不敗想了想，說：“就要一碟子水晶桂花糕，再來一壺龍井茶吧。”
林楓笑著說：“不夠不夠，嗯，還要鮮奶豆黃，冰糖八寶魚脆，杏仁佛手和香酥蘋果。”
東方不敗拍手一笑，說：“好，看來我今天口福不淺。”
林楓隨手拿起東方不敗書案上的一張寫字的白紙，以手為剪刀，一會兒就剪出來幾個惟妙惟肖的小紙人。
小紙人們跳下地去，一眨眼功夫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門外了。
東方不敗驚奇地睜大眼睛，“哦——”了一聲。
林楓笑眯眯地說：“要稍微等一會兒。”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候，小紙人們就肩挑手扛地又回來了。
四個小紙人各抬著一個龍鳳描金攢盒，打開一看，攢盒裏裝著各種精巧的細點，摸一下還是微溫的，想來是才做好一會兒的。
東方不敗嘖嘖讚歎著，拈起一塊桂花糕吃了，脫口讚道：“好味道！入口化渣，甜而不膩。”
林楓接過另外一個小紙人手中捧著的一個烏銀攢梅的細頸茶壺，給東方不敗倒了一盞清香撲鼻的茶水，微笑著說：“這桂花糕加的不是綿白糖，是蜂蜜，才會有這樣的口感，不過吃多了還是膩，你喝點茶水調和一下。”
小紙人們完成使命，便自覺自動地串了起來，跟套九連環一般，融合融合再融合，又重新變回了一張完好無缺的白紙，靜靜地躺在東方不敗的書案上。
東方不敗驚奇地看著這一幕。
林楓唇角柔和的笑意就如同泛起漣漪的湖麵一圈一圈擴大，說：“東方兄，我早就說過我會對你有用，總算沒有食言而肥。”
東方不敗回眸看著他，表情沉靜。
林楓上前幾步，握住東方不敗的手，誠摯地說：“東方兄你說過，鬼擅讀心，所以，我知道東方兄要做一件大事，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協助你完成。”
東方不敗從他的眼睛裏讀出執拗的決心和難以言說的情緒，情不自禁地點頭說：“隻是，不知道如何報答林兄的這一番高義……”
林楓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得償所願的大大的笑容，抓緊東方不敗的手掌搖了搖，柔聲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東方兄搭救了我兩次？再說，東方兄若是能一償平生所願，大展宏圖，我也是與有榮焉。”
說著，林楓的手中突然變出一個精致的荷包。
林楓蹲在東方不敗的腳邊，修長靈巧的手指翻動著，將這個荷包別在東方不敗腰間結著的玉帶之上。
東方不敗不解，卻也不問，隻是垂眸靜靜地看著林楓頭頂的黑發。
林楓的頭發雖然長出來了一些，卻遠遠沒到可以結發束冠的長度，是以還是披散在肩頭。
所以，東方不敗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頭頂上的一個發旋。
據說，一個發旋的人都是一根筋的個性，認準了的道路，會一直走下去，認準了一個人，也會無怨無悔地愛下去。
林楓的話打斷了東方不敗的聯想：“以後，你就這樣帶著我出門吧。”
話音一落，林楓就嗖然不見，東方不敗隻覺得自己的腰間猛然一沉，這才知道林楓已經在這荷包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前一章小狐狸精那裏增加了1500字哦，沒看過的妹紙可以倒回去看一眼。
於是，某捕沒有食言哦，今天補上了昨天的，而且又更新了的，沒有鼓勵咩？嚶嚶嚶，留言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