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毀容

20 毀容

撲鼻皆是鬆木香,燭光融融照的人臉龐發燙。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卻是讓少女愣了半晌。

月光光,心慌慌。

清芷已然慌亂無神,茫然無措。

她看著牆麵上因為燭光的原因映上去的倒影,相擁在一起,混成一片蒙蒙的灰。

少女動了動有些發僵的脖頸,將臉貼的離他的胸膛更近一點。

誒,奇怪,這邊臉頰怎麽有些疼?

少女木訥的抬了手,剛要觸到下巴,卻被另一隻大手溫溫地蓋過:“你受了傷,不要動!”

少女募地瞪大眼睛,我受了傷?

少女皺皺眉頭,隻依稀記得自己應當在大燕皇宮,與燕語落插科打諢混日子才是,哦,對了,還有圓嘟嘟的小梨花,那如果我受了傷,他們怎麽樣了?

想到這裏,少女不禁脫口而出:“燕語落呢?他有沒有受傷?”

白衣仙者的眸子閃過幾絲莫名的暗淡,也不知是因為他天生冷漠還是此刻心境變得不大好,隻是淡淡地道了句:“你還有空擔憂別人。”

聽著仙者聲音中的慍怒,少女更加擔憂了起來。

似乎有些隱約的印象像是遇上了什麽棘手的人物……..

少女隻覺得腦中一陣陣痛,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也罷,自己都撿回了一條命,想必那見風使舵的燕語落應當也無大礙吧!

清芷想到他每每見到瀾滄上仙時一副諂媚恭維的表情,哪怕是冥司鬼君出現,他也定當將馬匹拍的妥妥帖帖!

想到這裏,清芷便放下一顆心來。

不過這一放下心來,便察覺身體四處都在隱隱作痛,酸軟無力,更甚的是,內力絲毫仙氣靈力都察覺不到,身體輕飄飄的,就像是剛剛由雪狐化為人形的時刻......

少女心中晃過一絲驚慌,於是想要催動一下內息,卻被一陣鑽心的咬噬給逼出一口鮮血。

白衣仙者忙將她平放在床榻上,眉間緊蹙成層層疊疊的川澗,目光憐憂,溫柔啟言道:“你與欲魔交手,喪失了大半修為,險些喪命!”

少女這才看清了仙者的眉眼。

他瘦了啊。

兩頰都凹進去了,眼窩更深,鼻梁挺得就如同山脈一般。

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呢。

是不是救我,浪費了很多仙力呢?

“不用擔心我,我隻是連著趕了幾夜的路,無妨!”

他像是會洞悉心思,擠出一絲淡薄的笑。

燭光蓋在他的臉上,不知怎的,少女一陣揪心,鼻子酸的難受,張口啞聲道:“清芷不懂事,總是害師父擔心!還總是勞煩師傅來救我!”

仙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輕且柔:“救你到無妨,隻不過,你離開時不是說,你還未行拜師禮,無需叫我師父嗎?”

清芷訕訕,移開眼光:“師父還在怪芷兒嗎?芷兒倒是想通了,世間有許多事芷兒不甚明白,隻覺得師父對芷兒好,所以芷兒就……”

少女複又將眼光落在仙者身上,咬了咬唇道:“所以芷兒就同師父說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白衣仙者先是一愣,然後亮出一抹淺淡的笑容,搖頭道:“無妨。”

可清芷看到,那笑容明明苦澀至極。

大瑾宮的食人花精曾說,對付男人,以退為進,方是最好用的招數。

所以清芷想試一試,不管有沒有用。

畢竟自己在大燕皇宮等了許多時日都念著將這招試上一試,哪怕如今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受了多重的傷,既然瀾滄上仙來了,那麽這對付男人的招數,還是需要試上一試。

“不過,你說的也對,你還未行拜師禮,還不是我瀾滄正式的徒兒!”

仙者開口打斷了清芷的思緒,惹得清芷蹙著眉頭盯著他的眼睛。

“師父是要逐徒兒出師門嗎?”

少女緊張的抓著錦被的一角,五指關節微微泛白。

仙者斂起笑容,沉靜地看了看少女的麵龐,緩緩道:“方才我不是說了,以後再也不許離開瀾滄山一步!半步都不許嗎?”

正當燈影窸窣,人影糾葛之時,珠貝殿的門卻被一陣海風卷過大開,由遠及近一個施施然的身影,清芷望去,來人她認識,正是在昆侖山,握著瀾滄上仙雙手含情脈脈的女子。

“凝月?”

仙者先開了口,他似是沒有意料到。

清芷正沉浸在瀾滄上仙方才那句頗有些意味的話中,所以一時間忘記了行禮。

“她醒了嗎?”

凝月上仙的聲音就如同後半夜的月華一般,微弱飄渺,卻又扣人心弦。

被聲音一激,清芷想起那日在昆侖山自己被瀾滄上仙嗬斥的情景,心下一慌,忙要起身行禮,剛剛用上一點力氣撐坐起來,卻又是一口駭人的鮮血噴薄而出。

仙者慍怒,連忙護住她的身子,單掌落於她的後背,一邊渡給她療傷的氣澤一邊喝道:“你大傷初愈,還不能妄動!不想要命了嗎!”

清芷垂眼,怯怯答道一聲:“哦”

然後任由仙者將自己小心翼翼地安置回了床榻之上。

一直站在案幾旁的凝月突然扯出一絲冷冽的笑,她道:“上仙對徒兒的嗬護備至,令凝月動容!”

仙者不語,隻是盯著少女的臉,兀自出神。

凝月一身青衫更是襯得夜色透涼了幾分,她望著少女泛著瑩瑩光芒的臉頰開口道:“這位小姑娘,本仙似乎不曾見過......但本仙猶記得在昆侖山時,的確與上仙弟子有過一麵之緣的,如今看來,卻是認不大出來了!”

清芷正在想著,凝月上仙這貴人多忘事,離開昆侖不過十日有餘,就這麽快就將自己的長相忘了。

哪怕自己在大燕皇宮與燕語落廝混著吃的著實圓潤了些,但眉眼這東西不大會改變的太多。

於是清芷微微笑了笑,道:“凝月上仙美豔動人,清芷一眼難忘!”

青衫女子眼光淩厲,卻很快斂起一抹溫順的笑容,關切道:“那便是本仙眼拙了,隻是姑娘這臉上如斯一道長疤,著實很難辨認!”

凝月話音剛落,白衣仙者立即投來厲色,床榻上的少女也是一愣,然後抬眼看了看白衣仙者,啞聲道:“我方才就覺得臉頰處牽動著眼睛疼,師父,你可否將銅鏡拿予我看上一看?”

白衣仙者有些為難,雖說海沙起了些許作用,但由於麵頰上的傷痕太深,且又受了潮毒的侵襲,一時半會兒還難好全,而且那海沙隻能祛除部分濕毒,傷疤能否全部愈合,就連仙者自己也未可知。

白衣仙者本來打算等她能下床便攜她上九重天找一找司藥神君,說不定他那方有些法子。

可如今凝月這樣一說,仙者隻怕平日裏很注重容顏的少女看見銅鏡中的自己會有些難過。

於是他溫言道:“隻是未愈的一條淺痕,敷上幾次藥便能大好了!”

仙者話音剛落,青衫女子卻陡然從袖間變出一盞巴掌大的銅鏡遞到少女麵前,糯聲道:“給!”

仙者回頭蹙了眉頭,卻不料凝月率先開了口:“她的身子她自己肯定要知曉!哪怕沒有治愈的方法也要學會麵對!畢竟還是個小姑娘罷了!”

凝月將“沒有”兩個字咬得格外生硬,“小姑娘”三個字也聽起來尤為刺耳。

仙者目光似海,暗沉的不像話。

倒是床榻上的少女寬慰地笑了起來:“哪怕芷兒半張臉都毀了,師父也有法子幫芷兒恢複的嘛!不是嗎?”

仙者目光盈盈,點了點頭。

然少女接過鏡子繼續寬慰:“那看上一看,也無甚!”

話音剛落,少女的手卻一抖,整個鏡子飛了出去,落在海晶石地麵上。

撲鼻的海潮味像是*香一般將少女裹了起來,她呆愣了半天,才壓抑出一聲極地的叫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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