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枕邊風不一定有用
090 枕邊風不一定有用
兩個人明明穿著睡衣,情侶款,可安怡華在門口換鞋的時候抬頭看向樓梯間,卻隻覺得他倆穿的是病號服。舒榒駑襻
她忍著笑。
“媽,您怎麽來了?”
知非先開口,雙手插衣服兜裏,還吸著鼻子。嘉瑜緊靠著他身子,弱弱地吱聲,“媽媽。”
安怡華走到那一高一矮麵前,隔著四五級樓梯,皺著眉問:“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都弄成這副樣子?婷”
話音剛落她就瞅見嘉瑜在偷偷地蹭她兒子,然後就聽知非說:“哦,昨天我感冒了,她沒跟我分床睡,也就……”咳嗽兩聲,他摸了摸鼻子,“哎媽,您來的時候有買菜?”
嘉瑜咧著嘴朝她笑得極其討好,那意思是:婆婆,就是這個意思,是他傳染我。
她這些小心思又怎會瞞得過大人,安怡華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揭穿,轉身走回門口拎起袋子,然後往廚房走,“是啊是啊,上輩子欠你的,這麽大的人了還得照顧你吃喝拉撒……英”
嘉瑜看著婆婆開始忙碌,暗自鬆了口氣,姚知非在一旁笑:“別裝了,安董不是傻子。”
嘉瑜哼了一聲,上樓回房。他跟在她身後,一手環著她的腰,安怡華轉頭要跟那兩人說點什麽,隻看見兒子摟著自己媳婦兒親密無間不知道在說什麽,嘉瑜呢就嘻嘻的笑……不由得她也笑了。
兒子媳婦兒感情好,一起生個病又算什麽?
如今越看嘉瑜越喜歡,倆孩子也越來越有夫妻相,這就是別人說的,相愛的人在一起久了都會長得像對方?
其實一開始也沒有不喜歡嘉瑜,隻是那時候那姑娘玩兒心太大,一天到晚腦子裏不想正經的,自己家那麽大一間公司也不回去幫幫忙,遊手好閑吃喝玩樂倒是很在行,哪家公婆樂意自己媳婦兒這樣?後來情勢有變,童家遭遇那一劫,她倒是醒悟了,做起事來不比她哥哥姐姐差,圈子裏讚不絕口的不在少數,她這個婆婆臉上也有了光彩……隻不過嘛,確實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男人的事說不清楚,他倆現在感情再好,知非在外麵誘、惑那麽多,也難免他一輩子把持得住,要是有了個孩子綁著他,心思全在事業和家庭上,那就另當別論了。
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找嘉瑜談一談這個問題,中午知非吃晚飯就被她攆去午睡了。嘉瑜怕單獨麵對她,心裏清楚她要說什麽,可是婆婆下了聖旨,非得要她陪著喝下午茶。
知非走之前那眼神在對她說:祝你好運。
“小魚,翻年就二十六歲了吧。”
安怡華是名門淑媛,品茶的姿勢嫻熟端莊,很是優雅,可是她輕輕撥著茶碗蓋子抬眼看嘉瑜得時候,嘉瑜沒心思感歎她五十多歲還那麽美,隻覺得心理壓力非常大。
“嗯……對……”她訥訥地點頭,看著踩在青草上的自己的腳。棉拖鞋上那隻大嘴猴好滑稽,她好想揉死它。
“知非多大了?多大了來著……”安怡華望天,眯著眼抓後腦掃,嘉瑜沉沉氣,答:“媽媽,知非虛歲三十一。”
“是嗬,瞧我這記性,三十歲生日實在咱們家遊輪上慶祝的,當時他叔伯們還開玩笑說明年估計就得辦孩子滿月酒了。”
嘉瑜滿臉通紅,雙手緊緊握在一起,被雙腿夾得緊緊的,一時不知道接什麽話。
“小魚,跟知非商量著……要個孩子怎麽樣?”
“媽媽……知非他、他很忙吧……”
她訕訕地笑,臉都要僵掉了。
安怡華喝茶,笑了一聲,不再看她。她不知道那表情是什麽個意思,心慌得很。
“是知非忙,還是你忙?”
“……”
“是知非沒時間管這事兒,還是你自己沒這心思?”
“媽媽……”
“結婚大半年了,年紀也不小,早點生對你自己也有好處,當初我生知非的時候還沒你大呢,別跟我說什麽現在提倡晚婚晚育,那時經濟條件不好的情況下必須得為孩子準備好充分的物質基礎,你倆需要麽?”
嘉瑜無話反駁。
早就聽爸爸稱讚過這位安女士,能耐著呢,當年學校辯論會堪比鐵嘴雞,柔柔弱弱一副身子骨,嬌嬌小小看似需要人保護,實際上爆發力超強,一張口就撂倒所有人——哎,對了,估計就是那次學校辯論會,知非的父親在台下觀摩那一屆的優秀學生,之後就和那個女孩子有了交集,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之後就……
嘉瑜清了清嗓子,認真道:“媽媽您說的我都懂,隻是,您也知道我們公司那次之後大不如從前,我正一點一點扳回局麵,要是這時候有了孩子,我真怕分心。當然,要是真的有了,我會生下來,可是我和知非都說好了,等公司這邊穩定了,我們再慢慢計劃孩子的事……再說了,您看啊,知非他應酬多,抽煙喝酒什麽都來,萬一要孩子,是不是應該提前準備一下,現在不提倡優生優育嗎……”
越說到最後她聲音越小,偷偷瞄了婆婆好幾眼。安怡華放下杯子剜了她一眼,碎碎道:“就你們事兒多,那時候我和他爸不也是意外有了他姐姐,優生優育幾個人做到了?”
嘉瑜趕緊將椅子挪過去,獻殷勤挽著她老人家的手臂,“當然了,要是突然有了是絕對要生的,絕對的,您放心……”
晚些時候安怡華燉好粥再離開的,夫妻二人送她出了門,臨走的時候她瞅著嘉瑜非常嚴肅地說,“你那喜歡喝酒的毛病最好改改,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嘉瑜跟她吐吐舌頭,然後揮手說媽媽再見。一回頭就跳到知非背上讓他背回屋,安怡華的司機正好將車子掉了個頭,看著他倆在花園裏瘋鬧,知非就快被嘉瑜弄摔在地了,那丫頭還扯他耳朵……她笑著,小生對司機說,“等會兒再走。”
她安靜地坐在車座上,看著那對小年輕,不知不覺就想起曾幾何時那一幕幕甜蜜過往,當初,她不也是這樣折磨知非父親的嗎?真是放肆又任性。
得是仗著多深得寵愛才敢這般放肆!這樣的折磨有幾個男人容得,又有幾個女人能被容得,這麽想來,她該是極其幸運的了。她仰著頭靠在位子上,良久,說,“開車。”
嘉瑜和知非在窗口看著那輛車終於走了,她開始歎氣,極小聲地問,“你、媽該不會又想起你父親了吧?”
“回頭我幫你問問。”
他沒個正經的,自身後攬著她,看著那車絕塵而去的煙塵,其實心有所思。
嘉瑜轉回身盯了他半晌,大眼睛眨了又眨,最後在他鄙夷的目光下問:“假如有一天是我先離開,你會不會像媽媽思念爸爸那樣,惦記著我?”
他一怔,拂開她額前劉海,笑,“傻子,我比你老,是我先走,這話該我問你。”
她抱緊他,眸光中有一層薄霧,“會的,我會一直想著你,跟媽媽一樣,走路想吃飯想睡前還要想一想。”
說完她覺得還沒表達完自己的意思,捧著他的臉近近地看他,“所以你別死,你死了我可孤獨,受不了那寂寞,好可憐,整日鬱鬱寡歡你也舍不得……你得比我後死。”
知非握著她的手哈哈大笑,她卻突然放開他笑得更開心,“主要是,我怕我癱了之後你又不在,沒人伺候我,跟護工比起來你好像更體貼……”
某人臉一黑:“滾!”
某人趕緊上前討好:“開個玩笑嘛,姚總別當真。”
……
簡卓君任職盛世公關部,自從謝小姐懷孕辭職之後,經理一職一直空缺。經過一星期的觀察,簡卓君從代理經理正式轉為經理,她人緣極好,整個七樓好幾個部門都吵著要為她慶祝。當然,部門公款支出必須要上報財務,財務上報沈正東,最後由姚知非簽字。
此人最近心情好,加之感冒沒有完全好,這些小事他懶得搭理,讓正東決定。
正東其實不是很喜歡簡卓君,覺得這女孩人緣好過了頭,這世上一直都有一個定論,那就是物極必反,太好了的東西往往不真實——礙於簡卓君是簡律師的女兒,他沒有太過苛刻,很快就批了款。
但是,這樣的邀請姚知非沒興趣,他自然也不會想去。相比起來,他覺得跟老板一起去另一個宴會更有意思,因為老板娘也在。
不過今晚葉小姐也在,他幾乎能想象得到情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場景。老板處理此等事一向是遊刃有餘,這次估計也沒什麽問題。
這酒會是內部邀請,主要是當地高官宴請一個重量級大佬以及他的妻子,目的很明顯,拉讚助。
這人姚知非認識,還算熟,他老婆是葉雨濃遠房表妹,以前就見過,還吃過飯打過高爾夫……老奸巨猾很不好打發,不過人倒是正直,歪門邪道一律免談。
他叫郭啟垣,做過房地產的無人不知。坊間有傳聞,他公司俊科的房產,好比汽車界的勞斯萊斯,珠寶界的梵克雅寶,所以許多政要高官都以結交此人為榮。
但是他心性甚高,凡事我行我素,出了名的不好打發。
也不知道嘉瑜打什麽鬼主意,整晚都把目光放在人家老婆身上,不了解情況的準要誤會她有什麽特殊愛好。
她和霍容若在一邊站在不知道耳語什麽,見了姚知非也當沒見過。
此時姚知非和葉雨濃一起,站在她表妹表妹夫身旁談笑風生,不時地看一眼嘉瑜,正想說句失陪,葉雨濃表妹突然說,“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有身孕,葉雨濃說要跟她一起去,她笑著說不用了,讓他們繼續談自己的事。她丈夫也有那個意思要陪她,她皺了下眉,那男人就乖乖的不動了。
然後,姚知非看見嘉瑜也放下酒杯往洗手間那方向去了。
他算是明白了,老盯著人家老婆幹嘛呢,原來一早就打聽好郭啟垣愛他老婆愛得要死,既然他難打發,那就從他那個萬事好商量的老婆下手吧。
他倍感好笑,那個霍容若,一天到晚給她灌迷湯,人倒是聰明了不少。
“喂,你這人是不是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啊!”
他遞了一杯酒給容若,唇角那抹笑,看不出諷刺還是真心。
容若接過去從容地喝了一口,然後笑著審視他:“姚總,你和嘉瑜身份對立什麽都不幫她,我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而她又對我那麽好,那你說我是不是該拚死效命?”
他點著頭,“你這軍師倒是靠譜。”
“多謝稱讚。”
“說吧,她這次又有什麽想法啊?”
“她啊,就想在英國那邊sk電視台冠個名,要是能說服那個葉天藍,那就一路平坦了。”
他笑:“郭啟垣是個有原則的人,枕邊風不一定有用。”
容若挑眉,“可他老婆懷孕了,皺個眉他都要焦慮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