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隻要嚐試過什麽叫做妒忌

奈何一念貪歡

嘉瑜並沒有多意外。

安怡華年輕的時候是各家公子競相追求的名門淑媛,漂亮,高貴,出身好,又是海外求學回來的新時代女性,品味非凡,估計是男人見過都會過目不忘的。

那時候,嘉瑜的父親也愛她。深愛。

當然,這也就是嘉瑜的爺爺常掛在嘴邊那句“姚家的男人一輩子都和童家搶女人”的原因之一。

不過,姚慕錦也曾愛慕安怡華,這件事,嘉瑜是最近聽容若提起的媲。

霍容若從事金融行業,雖不是出生豪門,倒也常跟那個圈子的人接觸,在姚家避忌的話題,在他人那裏自然會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當容若不經意間聽人提起那段情事,她也感到震驚,後來和嘉瑜說起,嘉瑜沒敢多嘴一句,隻默默聽著,打算過耳就忘。可是她的好奇心不比其他人弱丫。

姚知非說那話的時候嘉瑜在埋著頭栓浴袍帶子,聽他說了這一句,她轉過身去,“那,後來媽媽怎麽嫁給你父親的?”

“我父親是個極好的人,那是二叔永遠都比不上的,更何況,我父親遇上我媽,比二叔早得多。那時候父親身邊有人,她敬重他,隻把愛慕放在心裏,直到後來父親一個人了,她才去他身邊。”

“所以,在那冗長的好多年時間裏,我爸爸,隻是當了你父親的替身?”嘉瑜一直這麽認為,至少她可以肯定的是,安怡華由始至終都隻愛姚慕盛一個男人。

“……”知非不知如何回答。

“紅顏禍水!聽爺爺說,本來他們都要結婚了,你父親隻一句話就讓她離開了我爸,當時我爸情殤了大半年才好……幸好遇見了我媽……”“所以你現在是在替你爸控訴?”“……也沒有那個意思,這、這不是就提到這事兒了嗎……”

嘉瑜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我們不是在說你二叔嗎,他又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喜歡你媽媽的?”

知非看他一眼,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走,“上一輩的事不要再提了好嗎,個中糾葛其實我也太清楚,你要是實在感興趣,回頭問我媽。”

那時候他們還不清楚,在很久後的某一天,曾經不被他們所看重的上一代的往事,極有可能會成為他們腳下的一顆地雷,忽然就爆炸開來,將人炸得粉身碎骨。

姚知非自己也不知道,曾幾何時那一出悲劇的注腳,其實並不是他原本人生該有的軌跡,而是人為。

在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隻要你嚐試過什麽叫做嫉妒。誰都不會介意其他人怎麽看他,他隻不過不想別人比他更開心——

後來,當知非站在無數鏡頭前坦誠麵對全世界,有個人卻在他的麵前說出了所有的真相,原來整出戲裏,他不過是照著別人篡改的劇情演過了大半的人生,幸而,後麵的故事有了她。

葉雨濃不止一次的告訴嘉瑜,知非會愛上誰,都不是一件易事,要她珍惜。

彼時嘉瑜不懂那話到底隱含了幾重意思,懵懵懂懂間不知傷過了知非多少回。可是,知非記著她曾說過一句話,她說,要是哪一天我們吵架吵得很厲害,沒有退路了,不管有多回不了頭,你都最後轉身看看我好不好?他答應了,並且記得很牢。

……

糖糖七歲的生日,嘉瑜開車在街上繞了好幾圈也不知道給她挑什麽禮物。

這個小姑娘從小集萬千寵愛,自然是什麽都不缺,嘉瑜怕買不好禮物討不了她歡心,那她這個舅媽就真的很失敗。

知非去了外地要晚上才回來,嘉瑜在童裝店的時候他打了電話來,說已經給小朋友定好禮物了,一會兒會有人送過去,她一定喜歡。

嘉瑜可放下心來,掛了電話,還是給糖糖買了一條漂亮的裙子。

其實糖糖不怎麽愛穿公主裙,相比之下她更喜歡褲子,那樣的話跟男同學一起玩的時候多方便?

婆說了,糖糖是女孩子,是淑女,不能老跟男同學混在一起爬樹、扔沙包,做一個文靜的女孩子,要學習跳舞,還得會一門樂器——

給糖糖換新裙子的時候糖糖抱怨連連,小姑娘頹喪地說起這些,嘉瑜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她小的時候不也這樣嗎,媽媽總是在耳邊提醒,女孩子,走路不能太大步,喝水不能太大口等等等等,以至於她一個人在國外自由自在的時候,大口喝酒是她人生當中最痛快的事。

“還以為知非送我什麽禮物呢,害我白高興一場!”

糖糖嘟著嘴,埋著頭看地上並攏的自己的兩隻小腳。皮鞋上的蝴蝶結很漂亮,可她並不喜歡。

嘉瑜默了一會兒,小聲問:“糖糖不喜歡小提琴?”

“本來就要練鋼琴了,以後還得練小提琴嗎?外婆又讓我去學跳舞,外公還說送我去畫畫呢,到底要把我切成幾塊?!”

“很不開心?”“很不開心!”嘉瑜歎氣,彎腰抱起她,“嗯……這樣,樂器隻學一個,跳舞和畫畫呢,要是實在不想去,那……我幫你去說?”聞言,糖糖不信的看她,“外婆很不好打發,發起火來很凶……”

“放心啦,我是超級女戰士,辦不好這件事我不來見你怎麽樣?”

“一言為定!”

拉完勾,嘉瑜問,“那你到底是想要學鋼琴還是小提琴?”

糖糖從她身上跳下去,笑嘻嘻的抱起她二舅買給她的禮物,“那我還是喜歡小提琴。”

嘉瑜單手橫在腰間,笑,“剛才你不是很嫌棄嗎?”“……”小朋友很尷尬,不知道看哪裏,隻把那支小提琴抱得緊緊的。

“所以,知非是了解過你的喜好才給你買的,別忘了跟他說聲謝謝哦。”“……知道……了……”

糖糖坐在床邊擺弄她的琴,嘉瑜陪了她一陣就下樓去了。

安怡華在廚房跟傭人交代今晚的菜色,她過去想要幫忙,婆婆笑她,“一年難得過來幾次,我還舍得讓你來幹活啊。”

婆媳二人說笑著出了主屋,坐在太陽傘下,看不遠處花圃那邊兩位老人商量著修剪花枝。

“奶奶這次下山得呆多久?”嘉瑜問。

“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山裏去了吧,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她也狠不下心走。”

安怡華看著那一雙滿頭銀絲的老人,正巧有樹葉落在知非爺爺的頭頂,奶奶看見了,笑眯眯地伸手替他撚去……安怡華微笑,這溫馨的畫麵卻讓她心裏閃過一絲悵惘。

知非的父親走得那麽早,再也沒有人會陪她沐浴在陽光中欣賞風景了。

嘉瑜看出婆婆的黯然,伸手握住她,“媽媽,在想爸?”

她笑著點頭,“是啊,最近總是想起他來。吃飯想,走路想,睡前想一想,早上起來還會想……哎,滿腦子都是他……”

“要不,改天我和知非陪您去看看他?”嘉瑜寬慰道。

“就怕你們沒那個時間。”

“能耽擱多久呢,說不定知非也想他爸了。”

嘉瑜心裏算了一下時間安排,然後說,“就下周末吧,我們陪您去。”

沒人注意到,此時樓上有一個小腦袋正擱在窗台上朝花園裏看。糖糖很著急,也不知道嘉瑜有沒有說大話,要真搞得定外婆才好呢。

沒多久嘉瑜就上樓來了,糖糖在房門口迎接她,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怎麽樣,外婆同意了嗎?”

嘉瑜詭秘一笑,抬手比了個“OK”,然後又得意地挑眉,“那當然,都說了,我是超級女戰士,百戰百勝。”

“什麽百戰百勝?”

話音剛落,身後樓梯上就有人上來了,聽那腳步,是知非來了。

嘉瑜轉身看他,糖糖則跑過去接他了。

“知非,小提琴很漂亮,我很喜歡。”

“剛才聽你外婆說了,以後就不彈鋼琴,隻學小提琴了?”

知非把她抱起來,笑著捏了兩下她肉肉的臉。糖糖歪著腦袋笑,雙臂圈住他的脖子,“我會很努力的,不會讓你失望。”

知非點頭,“OK,我相信你。不過……你現在得下來,我很累。”

小姑娘乖乖的落地,嘉瑜過去接住他的外套,“吃完飯還早呢,去房裏洗個澡休息下。”

“好。”

風塵仆仆的一身,明明麵容憔悴,看見她安好地站在身邊,他總是忍不住彎了唇角,笑得明媚溫暖。

嘉瑜最喜歡他這抹笑。

……

最近嘉瑜沒有那麽好運隔天就吃母親打包過來的午餐,父親身體調養好之後,在家呆著嫌無聊,於是夫妻二人去遠行了。

中午開車出去吃飯,和真真講起這件事來嘉瑜就羨慕:“要是我和知非也這麽閑就好了,我們還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沒有去呢。”

“有什麽關係,隻要你們想去,行李一拎就走人!”真真笑,“主要就是放不下公司的事,是吧?”

嘉瑜無奈聳肩,“你看現在的情況,我能走嗎……哎對了,真真我一直忘了問你,你家就你一個人嗎,你爸媽呢?”

話落,真真緩緩轉頭看她,半晌才說,“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已經過世了。”

嘉瑜當即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所以不是故意……”“沒關係,都這麽多年了,我已經習慣了他們不在。”

真真低著頭,工作牌的帶子一直在手指上繞來繞去,她唇邊那分明就是強扯出來的笑意,嘉瑜看著難受。

車子停在一家中餐廳,是真真說那家的鬆鼠桂魚做得很好。嘉瑜拉著真真的手進去,她從沒這麽緊地握誰的手,哪怕是知非和容若。

在真真說他家人全都不在了的時候,嘉瑜的心裏生出一股想要保護她、照顧她的情緒,恨自己沒有在早些年遇到她。

二人跟在服務生身後上了二樓,一路說笑。嘉瑜沒有料到,忙得連個電話都沒時間打給她的姚知非,竟在這個時候和葉雨濃在這兒私會——

她不會看錯,他的手,握著葉雨濃的手。

樓上環境很好,裝潢也有情調,嘉瑜的眼睛看不見噴泉和假山,也看不見身前有氧浴缸裏接吻魚的恩愛甜蜜,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的丈夫握著另一個女人的手,那眼神還情意濃濃。

“走了,我們不在這兒吃飯了。”

嘉瑜在樓梯口停下腳步,給了服務生消費之後扭頭就走。

真真自然也看見了那狀況,她跟在嘉瑜身後,安撫她:“可能誤會了,也許他們是在談什麽事呢?”

“談事?談事需要手拉手?怎麽不去酒店開個房啊!”

“嘉瑜,也許真的是誤會呢……”嘉瑜在車前停下腳步,摁了車鎖,冷笑了一聲,“真真你別傻了,那個女人,是他的老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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