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盤店
第9章 盤店
“希望日後真能如《上仙雜記》所言吧……”
半個月後，梅溪城內城區馬車行有一輛載人馬車奔出城門，一路往南疾馳而去。坐在車廂中的袁行目光穿透車幔，口中低吟有聲。
那日蘇光被袁行救下後，並沒有立即回到有間住房，而是等到第三日才出現在客棧的廚房中，並親自下廚，做了一份豐盛早點，殷勤地招待袁行。梅係名菜“熗炒蘆尖”、花絨山雞腿肉作餡的灌湯大麵包、各種獵物內髒佐以名貴藥材，經多道工序熬製而成的藥膳濃湯，等七八道名貴湯菜，加上一壺本地名釀“青梅酒”。
“蘇小哥的早點有些鋪張呀！”
被蘇小二喚下樓的袁行，端視著滿桌名為早點實是酒局的菜品，口中輕笑一聲，可見蘇光為了張羅這頓早點，花了不少心思，也不知他哪裏來的銀兩。
蘇光笑吟吟：“哪裏，不過是一些家常菜罷了，希望客官不要嫌棄才好。”
“這麽豐富的早點，我還是首次遇見呢。”袁行瞟了蘇光一眼，經過三日的調養，他的傷勢已然恢複如初，整個人精神抖擻，倒讓袁行有些刮目相看。
“那晚客官救下小的，小的請客官一頓是應該的。”
蘇小二撓撓頭，看似一臉的感激，實則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希望通過這頓酒局，讓袁行再度出手，料理朱三爺。
“那晚的事情，純屬信手而為，小二哥不用記在心上。”袁行擺擺手。
“嗬嗬，客官請坐！”蘇小二替袁行拉開長凳。
“那晚在巷口怎麽回事？”袁行接過蘇小二舀在小碗中的濃湯。
“那個朱三爺就是這一帶的惡霸，小的曾找其借過賭債，誰知利滾利之下，如今的債務已是高得嚇人。小的那日下午得了您的十兩房錢，就去賭坊碰了下運氣，還真贏了不少錢，後來小的及時收手，卻在回客棧時，被豬老三帶人堵在巷口……”
蘇小二聞言，直接站著，張牙舞爪的大吐苦水。
袁行一揮手，打斷道：“接下來的經過我知曉了，小二哥坐下來一起吃啊。”
“客官，小的敬您。”蘇小二愁眉苦臉地坐了下來，提起酒壺，將袁行和自己的酒杯各自斟滿。
接下來，袁行與蘇光隨意地聊天、飲酒、嚐菜。
酒過三巡，人已半飽，袁行停下筷子，驀然問：“蘇小哥，你家掌櫃呢？”
“這個......他有事外出了。”蘇小二對袁行突如其來的問題，顯然很是驚訝，似乎自己的小秘密即將被人揭穿，“客官怎的問起了這個？”
“沒什麽。”袁行心中一動，“不會你就是此間掌櫃吧？”
“啊，客官您已經知道了，小的......小的.......”蘇小二放下手中筷子，頗有些手足無措，心裏尋思著是哪位鄰居街坊，或者狐朋狗友在袁行麵前多嘴。
“無妨。”袁行雙目微眯，心中閃過一個想法，“原來你真是蘇掌櫃，在下失禮了。”
“不敢，不敢。”蘇光連連擺手，不斷搖頭，“客官還是不要如此稱呼小的了。”
“此話怎講？”袁行麵無表情，提起酒壺，自己倒了一杯。
“那個......”蘇光猶豫了一下，還是坦言，“此間小店是祖父傳下來的，原本生意也算穩定，然而傳到小的這一代，因為小的好賭成性，又無心經營，而成了如今的狀況，連下手都請不起，不得以之下，小的才親自代勞，以求能延續營生。”
“原來如此，你有考慮過轉讓嗎？”袁行端起酒杯，緩緩輕飲。
“曾經如此做過，但想接手的人太少，價錢方麵也不能如意......”說到後麵，蘇光微微埋首。
袁行放下酒杯，正視蘇光，出乎意料地問：“若是我願意盤下此店呢？”
“啊！”蘇光一愣，隨即抬起頭，“客官，您不會說笑吧？”
“我是認真的。”袁行收回目光，朗朗有聲，“不過你不用著急答複，我還會在此住上一段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
“好的，那小的再仔細斟酌一下。”蘇光喜出望外。
“我還要出門一趟，先這樣吧。”
那一日，袁行到順隆貨棧總部找當初的那名領隊，買下了一粒江湖武者常用的普通毒藥和一粒解藥，分別裝入賈老給予的兩個小玉瓶裏。
之後的日子裏，蘇光又請了袁行三頓酒局，在酒局中，他一次比一次熱情，並不時透露出十分願意袁行接手有間住房的意思，然而袁行卻是屢屢轉換話題，似乎有意避之不談的樣子，這讓蘇光內心大為焦急。
通過這幾次的酒局接觸，蘇光總覺得袁行身上的氣質，似乎越來越出眾，聯想到那晚袁行獨挑兩名大漢的果決、狠厲和勇猛，更是落實了蘇光心中對於袁行並非常人的判斷。
直到袁行決定離開梅溪城的那一日，才在客棧前廳，與蘇光做了最後洽談，方桌上隻沏有兩盅熱茶，他與蘇光相鄰而坐。
“蘇掌櫃啊，我已決定今日離開梅溪城，不知客棧轉讓一事，你考慮的如何了？”袁行端起茶盅，品了一口香茶，隨即放下，口中慢悠悠地問。
“不瞞客官，小的連合約也準備妥當了，小的是十分願意轉讓。”蘇光喜形於色，一臉熱切。
“合約方麵就不用了，我盤下此店，是打算收購一些古董之物，並有意請你繼續擔任此間掌櫃。”袁行自懷中取出早先準備好的十餘枚金葉子，羅列於桌上。
“客官，這……這…….”蘇光瞪大了瞳孔，望著桌麵的金葉子，聲音吞吐不定，顯然一時間尚未反應過來。
“不用急著答複，你且考慮周詳了。”袁行輕呷了口香茗，聲音不緊不慢，“日後你隻管收購，並不用刻意去經營。”
蘇光沒有應聲，時而低頭思考，時而抬頭瞅一眼桌麵上，那似乎能流溢出光芒的金葉子。在他的眼裏，那些金葉子不亞於一群被剝光了衣裳，情深款款的美麗女子，自己隻要用手一招，就可坐擁入懷，從此享受無邊豔福。隨後他又想到，倘若將那些金葉子兌換成銅錢，是否就能活埋了讓他連做夢都咬牙切齒的豬老三。
袁行靜靜地等待，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許久後，蘇光站起，對著袁行躬身作揖：“小的拜見公子，既然公子如此看得起小的，小的也不能不識抬舉了。”
“那好。”袁行麵無表情地點頭，接著話鋒一轉，“不夠你一向有好賭的劣習，我又將長時間的外出，是以我無法對你完全放心。”
“公子，小的保證，日後定然盡心做事！”蘇光聞言，立即一臉誠懇地大表忠心。
“單單口頭保證還不夠，你必須要服下這兩種藥丸。”袁行從懷中取出兩個小玉瓶，置於桌上。
“啊！這是什麽藥？”蘇光膛目結舌地大叫。
“一粒是致命毒藥，一粒是可延遲十年發作之期的藥丸。”袁行麵容肅起，“十年內我會回到此間，再給你一次性解藥，並有另外的補償。”
蘇光心慌意亂，吞吞吐吐：“小的…….小的……一定要服藥嗎？”
袁行伸出右手，手掌撐開，正麵按於桌麵，靈覺一動，運氣於掌，一壓而下，接著緩緩移開手掌，桌麵瞬間應力而陷，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掌印，隨後看向蘇光，沉聲問：“你可明白？”
蘇光瞪著桌麵掌印，頓時心驚膽戰，雙腿下意識地一顫，繼而小退了兩步，險些趔趄於地。
“公子，小的願意服藥。”蘇光定了定神，當即上前，從玉瓶中倒出藥丸，先後一一服下。
“好了，你坐下吧。”袁行見狀，聲音一緩，“我還有些事項要交代於你。”
“小的不敢，小的站著就行了。”蘇光心中對袁行懼意已生，豈敢輕易同坐，隻正身而立，神態畢恭畢敬。
袁行道：“那個朱三爺，我會去處理，以保你無後顧之憂。”
蘇光接聲：“小的多謝公子！”
“回頭你將此間稍微修葺一番，但樸實些就可，不必過於華麗。日後的業務方麵，重點收購那些市麵上不常見到的古董之物，尤其此種玉片，你且看仔細了。”袁行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遞給蘇光。
“小的記下了。”蘇光雙手接過玉簡，仔細地觀看了起來，片刻後將玉簡還給袁行。
袁行接回玉簡，繼續吩咐：“至於市麵常見的古董，你也可收購，且用以經營吧，但那些稀世之物非但不能出售，且要妥善收藏。我走後，你第一時間將這張桌子處理了吧。另外，你若敢攜金私逃，應當知道後果的。”
“是，公子。”蘇光心中一凜，再次望了眼桌麵上的掌印，“小的一定不負公子所望！”
“好了，日後此間古董店，就要多麻煩你，這些金葉子你收起來吧。”袁行收回兩個玉瓶，上樓整理行裝，留下蘇光一人於熟悉而又陌生的廳中，愣愣出神。
不久後，袁行在蘇光的恭送聲中，大步離開有間住房，前往朱三爺居所，替蘇光還清了所有債務，並通過一些嚴厲手段，狠狠警告了朱三爺一番，言語中讓其隱隱庇護一下蘇光。朱三爺表麵信誓旦旦，暗地裏卻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