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當年之事(3)
第九十六章 當年之事 3
在天寶州，在戊城廢墟之上，一群人正圍攏在那裏。
蘇明成兩眼發紅地盯著那口火眼，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這真是好東西，這絕對是好東西，錯過這村就沒那個店了。”
“別去想了，你還沒化生出木氣，沒辦法吸收丙火精氣和戊土精氣。”麻子在一旁提醒。
“我可以用蠱毒代替甲木精氣。”蘇明成雙眼紅紅地說道。
當初他根本沒有想過能夠以純正的五行精氣築基，原本打算和天寶州大部分的真人一樣，隨意選擇一些容易找到的天地之氣。蠱為木性，毒也一樣，所以蠱毒可以代替木氣。
他在練氣九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為此做準備了，他養的蠱裏麵有六種是專門配對，這六種蠱並不是很強，毒性也不是很烈，它們唯一的好處就是生生不息，有著和木氣相同的特性。其中兩種蠱蟲可以取代甲木精氣，另外四種蠱蟲可以取代乙木精氣。
“那也不是不行，隻不過將來成就差了一些，隻有旁門中人才會這麽幹，你一個好好的玄門正宗傳人，卻偏向了旁門，實在太可惜了。”麻子連連搖頭。
“會差多少？”蘇明成內心之中掙紮了起來。
“《劍符真解》乃是道門無上大法，可以讓你練到天仙境界，但是你這麽幹的話，到了真君境界恐怕就會止步不前。”謝小玉歎道，他已經猜到蘇明成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了。
“夠了，我以前根本就沒想過成為真君，能夠踏入玄門已經謝天謝地了。”蘇明成說道。
“如果你這麽想，就開始吧，以蠱毒代替甲木精氣，雖然道門一途從此斷絕，但是你可以專研蠱術，未必不能更進一層。”謝小玉知道老蘇會這麽決定，幹脆也不勸，反而在一旁安慰道。
有了這句話，蘇明成再也不猶豫了。
此刻他體內已經有了庚金、辛金、癸水三種真元，隻是少了壬水精元，不過有了癸水真元，就可以生出乙木來，他的手裏有四種蠱可以代替乙木精氣，等到乙木圓滿之後，化生甲木就有了憑依。
他轉身朝著謝小玉說道：“我要閉關一個月，這一個月恐怕幫不上你什麽忙了。”
“用不著，你就在這裏安心修煉吧，底下丙火精氣和戊土精氣一天少過一天，讓它們就這樣消散掉，實在太可惜了。”謝小玉拍了拍蘇明成的肩膀：“等到你閉關完畢，也不用急著來找我們，這裏就交給你和趙博他們幾個人了，就和落魂穀裏麵一樣，你也把這裏變成一座蠱池再說。”
突然，謝小玉改為傳音，直接在蘇明成耳邊說道：“你再幫我留意一下那幾處隱蔽所，既然我們可能在這裏暫時落腳，那幾個地方用處就太大了。”
蘇明成立刻記在了心底。
狡兔還有三個窩，他們不可能比兔子還差，總得弄上十七八個藏身之處才行。
把要緊的話告訴了蘇明成之後，謝小玉轉頭朝著眾人說道：“我們也該出發了，找到飛天船的遺骸，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話音落下，底下的那些人群聲歡呼。
來天寶州的人都是在別的地方混不下去的人物，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士都是如此，自從跟了謝小玉之後，這些人全都收獲不淺，有了底氣，他們不認為自己還會混得那麽差，自然想回中土。
“你很狡猾，隻說離開這個鬼地方，卻不說回到中土。”麻子聽出謝小玉話裏麵藏著的話，他低聲說道。
“我讓洛文清幫忙找來了一份海圖，那是當年發現天寶州的船隊留下的，他們花了四十五年的時間橫跨大海，我們可用不了這麽長的時間。”謝小玉傳音道，對於自己建造飛天船，他其實也一點把握都沒有，所以準備了這麽一個替代方案。
“上船，上船。”麻子連聲催促，蘇明成的決定讓他也有了緊迫感，被謝小玉超過，他並不在意，換成另外一個人就不行了：“這一次除了尋找飛天船，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大家幫忙，你們遇到高大的樹木就注意一下，看看有沒有甲木精氣？”
他剛說完這話，四周就響起了一片噓聲。
“你這是假公濟私。”王晨在一旁嚷嚷著。
“誰如果有發現的話，我傳授他《天符寶籙》。”麻子連忙加了一句。
這下子眾人終於來了精神。
“老吳，老王，拜托你們倆了，你們如果有什麽發現，我另有重謝。”麻子也知道其他人很難指望上，最可能有所發現的，除了謝小玉，就隻有吳榮華和王晨，前者耳目敏銳，感知過人，後者精於易算。
那兩個人都點了點頭，反正這同樣也是為了他們自己，他們遲早也會進入練氣十重。
飛天船早已經在那裏等候著了，所有的扇葉都徐徐轉動起來，眾人登船之後，飛天船立刻升到了空中。
“飛高，越高越好，方向南偏東。”麻子站在駕船的人旁邊吩咐道。
“您如果想深入天寶州內部的話，恐怕有些難度，這艘船最多可以連續航行七天，然後就得降下來補充靈力，太靠內陸可沒有補充點。”駕船的人連忙在一旁提醒道。
“最深入天寶州的城是哪一座？”謝小玉問道。
“同川城，以前是子歸城，可惜被土蠻攻破了。”駕船的人答道。
“子歸？”麻子和謝小玉對視了一眼。
當初曾經有人提起過，還有三座城也被土蠻攻破了，那三座城裏肯定也有靈眼，但是謝小玉和麻子都沒在意，因為那三座城一旦被攻破，四周的大陣被毀，天寶州無所不在的煞氣就會匯聚過來，很快靈眼就會被汙染成為煞眼。
“去看看嗎？”麻子問道。
“閑著也是閑著。”謝小玉反正也沒什麽線索，去哪裏都是一樣，所以他並沒有反對。
……
航行的時間漫長而又乏味，少了趙博他們幾個能夠借雲霧修煉的人，其他修士也就不那麽起勁了，麻子閑著沒事，幹脆一邊指點眾人練習陣法和製符，一邊抱著陰陽鼎在那裏煉丹，反正凝液冷煉法是以水煉丹，不需要火源，也不講究什麽火候的掌控，隻不過煉丹的時間實在長了一些。
謝小玉卻一個人盤坐在角落裏麵，他的旁邊擺著好幾部佛經，手也捧著一部佛經。
這些可不是什麽佛門功法，而是佛家的典籍，裏麵記錄的全都是佛門的思想。
他修煉魔門的東西，還煉成了兩件魔道法器，對他的幫助極大，威脅也不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暴起發難。
他要麽一路走下去，投身魔門，要麽用佛法化解。
謝小玉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主修的六如法是佛門的東西，肯定要沿著佛門的路子走下去。
佛門能夠取代魔門，自然有它高明之處。最高明的就是兩個地方，一是斬斷因果，消除業力，其他幾個大教都沒這樣的本事。二是包容性絕佳，佛門不同於道門，道門得到了太古玄門所有的傳承，佛門同出於玄門，可惜所得不全，所以佛門隻能到處搜羅別家的東西，融入本身之中，這裏麵又以魔門秘法最多。
魔門分支眾多，派別龐雜，號稱有百萬神通，十億法門，雖然有些誇張，不過魔門秘法確實數不勝數。當年魔門被佛門取代，這些魔門秘法也落到了佛門手中，佛門並沒有將它們付之一炬，而是改頭換麵之後，大部分變成了佛門大法。
連功法都可以徹底改變，用佛法化解心魔，抵禦外魔侵蝕，自然更不在話下。
這段日子下來，謝小玉已經有了些心得，此刻他正在參悟有無相的奧義。心魔、陰魔、天魔之類的無形魔頭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讓人難以察覺，等到它們有所動作，一切都已經晚了。
想要對付這類魔頭，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隻要能察覺這類魔頭的行跡，一旦它們有什麽動作，他就立刻做出反應，危害便可以減到最小。
突然，四周的扇葉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嗚嗚聲，緊接著船猛地一震，速度一下子降了下來。
所有的人全都吃了一驚，他們都是經曆過北望城之戰，存活下來的人物，反應速度遠比一般的修士快得多，大部分人立刻開始準備法術，有些人甚至已經將法器取在了手中。
謝小玉也隨手扔掉佛經，手腕一抖，天魔刀輪散發著粉紅色的光芒飛了出去。
他仍舊不放心，食指輕彈，將飛劍也射了出去，轉瞬間化作了一片珠光璀璨的雲霧籠罩在飛天船四周。
做完這一切，他飛身從舷窗竄了出去，身體在半空中一個轉折，徑直躍上了飛天船的頂部。
幾乎同時，麻子也跳了上來，他的身上穿了一件從來沒人見過的鎧甲，裂地鞭纏繞在他手臂之上，隱約可以看到鞭身已經具有一絲蛟龍之相了。
遠處，六艘飛天船一字排開，橫在了他們乘坐的這艘飛天船的航線上。
“船上的人聽著，你這艘船已經被征用了。”對麵一艘飛天船上發出了如雷一般的聲音。
“又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夥。”麻子低聲罵道。
劉家的這艘船摸樣奇特，上麵還有劉家的標誌，這裏的人絕對不可能不認得，官府從來不會招惹這種豪門世家，現在跑過來攔船，絕對居心叵測。
“不知道劉家那個不安分的公子哥有沒有參與其中？”謝小玉對劉和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隻見對麵六道遁光飛起，三前，三後，朝著這邊飛來。
這六個人明顯有給這邊的人一個下馬威的意思，一股逼人的氣勢迎麵而來。
“六個真人，好大手筆。”麻子冷笑一聲，徑直迎了上去，他同樣釋放出了所有的氣勢，他的氣勢如同山嶽般渾厚。
兩股氣勢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氣勢原本是無形無質之物，此刻卻像是兩片巨浪迎麵相撞。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四周的空氣劇烈地抖動了起來，下方那厚密的雲層被震得波動不已，明顯看得出一圈圈的波紋朝著四麵八方蕩去。
“很不錯，我正想見識一下各位真人的風采。”麻子縱身躍起，淩空而立，右手猛地一揮，隻見一片土黃色的掌影朝著那六個人拍了過去。
自從踏入練氣十重，這個家夥又變得異常好鬥起來。
謝小玉沒見麻子用過這一招，不過他看得出來，這一掌和移山搬嶽同出一轍，威力沒移山搬嶽那麽大，不過運用的時候比移山搬嶽靈活得多。
“好一個小輩，果然凶蠻霸道。”對麵一個真人怒喝著，同樣拍出一掌，頓時一個長寬都有丈餘的掌印飛了出來。
掌影和掌印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謝小玉連忙用飛劍所化的那片雲霧，遮擋在飛天船的前麵。
隻聽到天崩地裂一般的巨響，兩隻巨大的手掌淩空崩散來，化為無數銳利的風刃，朝著四麵八方亂射。
對麵那六個真人都措手不及，他們知道自己要對付的人很難纏，卻沒想到這麽厲害。他們當然不怕那些風刃，卻忘了護住身後那幾艘飛天船。
隻聽到“波波波”一連串輕響，破碎的風刃不停地擊打在飛天船頂部的巨大氣囊上。
這些氣囊挺厚實，當初他們乘坐的飛天船在半路上遭遇鳥人的攻擊，那些鳥人射出的箭羽勁如弩矢，把船射得像刺蝟一樣，那艘飛天船仍舊強撐滑行了幾十裏才墜落地麵。這些破碎的風刃肯定不如鳥人的箭羽，所以隻在表麵上割出了一道道劃痕。
“好哇，居然敢攻擊官船。”另外一個真人立刻扣下一頂大帽子。
就仿佛是得了號令一般，其他幾個人全都放出了各自的法器。他們來之前或許還有那麽一絲輕視，但是此刻，他們絕對不敢小瞧麻子了。
謝小玉也動手了，瞬間，一道道劍光從那幾個真人的身旁冒了出來，這些劍光不但出現在他們的脖頸、胸口和腦袋這些要害之處，還出現在他們的手指和手腕上。
那六式劍招之中，他對“露”的感悟最深，雖然還沒悟出其中隱含的大道，卻將這招練得越發出神入化。他現在出手，無遠弗屆，瞬息即至，而且變生肘腋，讓人防不勝防。
旁邊的麻子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和謝小玉經常聯手，對謝小玉的招式了如指掌，知道這招玄妙無比，但是威力太差，對付練氣層次的人還行，對付真人隻能讓對方措不及防，嚇一大跳，卻沒什麽真實用途，所以他手中的長鞭猛地抖開，化作重重鞭影，朝著那六個真人抽了過去。
麻子出手，謝小玉跟著變招，他同樣知道麻子的手段，也知道裂地鞭威力雖強，但是要擊破真人的防禦也不容易，所以他瞬間激發了天魔刀輪。
一陣輕吟之聲從刀輪四周蕩漾開去。
那六個真人剛剛被變生肘腋的劍光嚇了一跳，紛紛放出了護身之法，還沒等他們喘口氣，麻子的鞭影已經到了，雖然他們的法器擋住了鞭影，但是裂地鞭可沒那麽容易擋住，這玩意兒是真魔器，六件法器裏麵有兩件一下子就被震飛了，另外一件法器也被震得搖搖欲墜。
六個人正打算互相靠攏，由兩個人負責防守，另外四個人全力進攻。謝小玉的刀輪化作一道虹光破空而至，未曾飛到近前，一陣令人心醉神迷的輕吟聲卻已經入耳。
任憑這六個人法力高強，聽到天魔之音的那一瞬間也不由得神情恍惚。
同樣也在那一瞬間，裂地鞭強行擊破了阻擋，將六個真人籠罩在了底下。
一個金色光罩從其中一個真人身上發出，金光一卷，又護住了離得比較近的另外兩個真人，裂地鞭分化的鞭影不停地抽打在光罩上，隻抽得火花亂濺，卻沒辦法撼動它分毫。
另外三個真人就沒那麽幸運了，像是鞭影鋪天蓋地般落下，緊接著虹光一閃，一片氤氳闌珊的五色彩霞出現在他們四周。
等到鞭影消散，彩霞斂去，那三個真人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麻子把裂地鞭像剛才那樣纏繞在左臂，不過仔細看卻會發現，裂地鞭上的蛟龍之影越發變得逼真了幾分。
謝小玉隨手一招，也將刀輪收了回來，重新套在了手腕上，刀輪沒任何變化，不過他的另外一件法器，那柄飛劍上籠罩的珠光卻顯得越發明豔潤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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