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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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甘寧泉剛出門,周能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睡眼朦朧中接起電話,趙琦的催促聲已經傳進耳裏。(.。)
周能的意識清醒了一些,微赧道:“不好意思啊趙琦,我家裏人不讓我找酒店的工作。”
趙琦嚷道:“酒店的工作怎麽啦,你沒跟他們說這是企業報的職位嘛,不是那種服務行業啦,再說了,這酒店可是市裏最好的了,又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周能隻得道歉,畢竟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與人相約,不過隔了一晚就要放人鴿子。
趙琦不依不饒了半日,見實在勸不動她,隻好說道:“哎,那你陪我去行不行。”聲音越來越小,仿似蚊喃,“我一個人有點兒害怕。”
周能訥訥道:“啊……好吧好吧,我陪你。”她沒想到趙琦會膽兒小,但畢竟是自己爽約在先,權當做賠罪了。
餐桌上擺著早點,周能胡亂塞了幾口麵包,抓起外套就匆匆出門了。與趙琦約好的時間尚早,她先去了一趟平南路的寫字樓,耗了一個小時再打車去了酒店,趙琦剛好現身,對著她興奮道:“我剛打聽了,企業報的負責人是沈國海,沈教授啊,雖然可能隻是掛名,但是隻是區區一份企業報而已,就能這麽能耐,所以我一定要麵試成功!”
周能鼓舞道:“你文章向來寫得好,獎學金也拿得多,一定行的。”
才進酒店,就聽見一個外國人劈裏啪啦的講著陌生語言,似乎與一名行李員起了爭執,一旁的大副正在協調,可惜他隻會英語,雙方溝通困難,他又朝對講機發了幾道命令,那外國人開始動手推搡行李員。
趙琦驚訝道:“薑昊!”
卻見周能早已朝他們走去,拽住那外國人的胳膊,仰頭對他說了幾句話。那外國人鬆了手,開始回應。
周能聽罷,對大副說道:“這位客人的房卡出了問題,他應該打過電話給你們的總機,不過一直不見人出現。他十二點半有個講座,資料還在房間裏,講座很重要。”
大副向她道謝,又希望她能幫忙翻譯,周能硬著頭皮,磕磕盼盼的朝那客人道:“前台剛才太忙,房卡已經做好了。”其實完整的語句是,前台早就做好了一份房卡,不過忙中出錯,混在一堆卡裏弄丟了,正在補救的時候客人就等不及下來了。周能的斤兩卻隻能翻譯成那樣一句而已。
前台那頭立刻有人過來,迎著客人走向電梯。
客人等電梯的間隙,周能見到一位白袍廚師走了過去,大副在旁說了幾句話,又朝她們走來,感謝道:“剛才真是謝謝您了,那位客人是哥倫比亞人,他的翻譯趕去了宴會廳,導致我們剛才溝通方麵有些不暢,幸好碰上了您!”
周能連忙擺手,她並沒有幫上什麽忙,習得點皮毛的西班牙語隻能暫時唬唬那位客人,再說下去就要穿幫了。
待大副離開了,薑昊才開口道:“謝謝!”
周能見他神色萎靡,忙說道:“沒什麽沒什麽。你也別放在心上,那客人肯定是急病亂投醫,一出電梯逮著誰就是誰了!”房卡問題找前台是常識,那位客人卻找行李員的麻煩,應該是氣急了亂咬人。
薑昊笑了笑,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說道:“你們怎麽會來這裏?”
趙琦開口道:“我們來麵試企業報編輯,對了,你又怎麽會在這兒?”
薑昊扯了扯身上的製服,笑道:“打工唄,考試結束了,來做門童!”又指了下門口,道,“不過你麵試的話,應該走那邊的員工通道,在地下哦,地麵可沒什麽企業報!”
趙琦向他道了謝,便拉著周能朝員工通道走去了。
二樓過道上,孟予見馮至撐著扶手俯瞰大堂,自言自語著嘀咕了幾句,麵色頗為古怪。大堂裏的小姑娘原先胸有成竹,馮至還示意一旁的西班牙總廚暫時別下樓,直到那小姑娘神情有些尷尬,西班牙總廚才領命下去。
直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員工通道口,馮至才問孟予:“那兩個是我們的員工?”
孟予想了想,說道:“昨天酒店在南大辦了人才宣講會,那兩位可能是來麵試的。”
馮至點了點頭,“留意一下是什麽崗位,再把她的簡曆拿給我。”說著,又麵無表情道,“還有,叫Richard找些語言方麵的人才,別像今天這樣,找個廚子出來對付客人!”
孟予心思還在哪個“她”上麵轉悠,又聽馮至話題轉移的恁快,語氣也頗為不愉,暗叫倒黴。馮至難得來酒店辦公,便撞見了這樣的場麵,最倒黴的是總經理,總經理倒黴完了便是他這個小助理,故一時也不敢再問原先的問題了。
下午甘寧泉正在忙著寫年度報告,助手在一旁清理材料和各種圖稿,餘諾一的電話打來,他蹙了蹙眉,將手機拿到耳邊。
“寧泉,我這邊還有一個禮拜就能結束了,我們到時候怎麽回去?”
甘寧泉想了想,說道:“我開車吧,省的買票了。”
餘諾一又報了些帶回家的年貨,最後才道:“今晚我們出去吃飯吧,好久沒二人世界了。”語氣似幽似怨。
甘寧泉拿著筆在紙上無意識的亂劃,腦中些微混亂,脫口道:“不行,我得回去給能能煮飯。”
電話裏的沙沙聲傳了片刻,餘諾一淡淡開口:“哦,那我晚上買點菜回去吧,晚上我給你們煮,你下班開車別急。”說完,不待他回應便掛了電話。
周能在公車上和趙盡染聊起最近找工作的事情,頗後悔當初沒隨大眾考一張教師資格證,聊完了自己的,又問趙盡染昨日奪命追魂的打了這麽多電話,為何最後卻支支吾吾的又什麽都不說。
趙盡染有氣無力道:“我是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說的,可是電話裏又說不清,不如我們過幾天出來聊聊吧。”思量了下,又說道,“別叫胡胡出來,她大嘴巴,等我跟你說了後,你幫我想想,我們再告訴她。”
回到家裏剛換了鞋,便聽餘諾一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能能,我買了你最愛的白蝦,快去洗洗手。”
周能歡呼一聲,跑進廚房抱住餘諾一撒嬌:“嫂子,你好幾天沒過來啦。”
餘諾一拍拍她,笑道:“快洗手,你先吃熱乎的,別等你哥了。”
白蝦上了桌,醋碗裏放了糖、香蔥、生薑調味,熱氣騰騰的白蝦沾了醋後塞進嘴裏,溫熱的鮮美溢滿口腔。
周能帶殼吞了幾隻,便扔了筷子用手剝了起來。餘諾一幫她剝了些後,又去廚房炒了幾道菜,還剩最後一道湯時,甘寧泉也到了家。
見到桌上的白蝦和醋,甘寧泉不由皺了眉,拿起醋碗說道:“怎麽吃這個了,又不老實,小心肚子痛。”
餘諾一端了湯出來,聽見這話,心裏了然,馬上說道:“能能,怎麽不早說,光吃蝦就行了,醋就算了。”
周能委屈的點點頭,往嘴裏塞入最後一隻沾了醋的白蝦。
睡前周能果然肚痛,青白著小臉裝得若無其事,甘寧泉何其了解她,當下便將她按在床上,探手進她的小腹輕輕揉著,又喊了餘諾一去泡熱水袋。
餘諾一送熱水袋進來時,甘寧泉正俯身與周能說話,“第一天就吃醋,這麽不長記性,痛死你算了。”話語雖責怪,語氣神情卻難掩心疼,大掌與周能肌膚相貼,這般親密之態,餘諾一早已見怪不怪,卻仍有些吃味。
待周能睡著了,他們才上了床。餘諾一趴在甘寧泉身側,一手在他胸口慢慢劃著圈兒,一手往他身下探去,一觸便探得了他的欲/望,欣喜著正欲褪去他的睡衣,卻突然被他掰開了手。
“睡吧,我累了。”語氣淡淡,全然不似他身下的火熱。
餘諾一愣怔著,心中涼如三月霜降,收回手轉身背對著他,悲苦無人說。
朦朧中仿似回到了十二歲,單戀著優等生甘寧泉,二十一歲時終於不再一個人孤單,直到現在年近三十,不知前路是吊索亦或懸崖。
冬日連太陽都在昏睡,天遲遲才發了白,城市卻醒得尤為早,紅綠燈約束著渴睡燥鬱的行人車流。今年過年較早,還未到春節,酒店的客容量卻已飽和,宴會廳裏每日需忙碌二十小時,各部門人手早已不夠,人事部忙得焦頭爛額,又為了替孟予找一份莫名其妙的簡曆耽誤更多時間,早有員工唉聲載道,孟予卻是有苦說不出。
早晨將趙琦的簡曆呈給馮至,馮至卻是沉著臉摔了它,任孟予辯駁隻有她一人的簡曆,偏還是讓他再去確認。
有人突然喊道:“我記得了,昨天那兩個小姑娘是吧,我確定隻有一個人麵試了。”
孟予說道:“你確定?千真萬確?”
那人猛點頭,“百分百確定,另外一個小姑娘等在門口,我還瞅了好幾眼呢,白白嫩嫩的真是漂亮,你剛才也不早說,我還以為你找誰呢!”
孟予隻好硬著頭皮再去複命。
馮至聽了他的回複,麵色陰晴不定,沉默片刻後才道:“知道了,出去吧!”孟予這才鬆了口氣。
過了兩天趙盡染的電話打來,背景吵吵鬧鬧,她扯著嗓子喊了個酒吧地址,周能隻好從溫暖的被窩裏爬了起來。
周能一路上都對趙盡染去了酒吧的行為猶疑不定,又打了好幾個電話想確認,卻遲遲沒有人接。
半路甘寧泉的電話打來,周能隻好撒謊說已經睡下了,待下了車,她甩了錢就急忙往酒吧跑去。
在酒吧門口時,趙盡染的電話終於接通,周能進入後立刻便在角落的沙發上尋到了她,趙盡染一把抱住周能,淚流不止道:“能能,我爸媽要離婚了,要離婚了!”
周能驚愕不已,又聽趙盡染斷斷續續的說起了這兩日的事,一會兒是劉澤寄了照片給她,山裏的孩子又可愛又可憐,一會兒是徐默強吻了她,一會兒是上司對她的強勢追求,一會兒便是今天她聽聞的噩耗,父母要離婚了。
周能慌亂無語,手足無措的搶下她手中的酒杯,怔怔道:“染染,你別這樣,你別哭了。”
趙盡染茫然低喃:“你說為什麽他有老婆呢,有老婆還來追我,為什麽呢!”
她醉了,想到什麽便說什麽,周能卻聽得分明,立刻明了她口中的那人是誰,訝然道:“染染,你怎麽回事!”
仿佛四年的眼淚全留在了今夜,酒吧的氣氛縱使再激情歡躍,仍無法撫平趙盡染一絲一毫的悲慟。
周能不願喝酒,卻抵不過趙盡染的喋喋訴求,隻好打了個電話給胡曉霞,才接起又被趙盡染搶走,她隻好隔空喊道:“胡胡,快來湖海路上的‘星期五’酒吧,染染醉啦!”也不知道胡曉霞是否聽見,手機已被趙盡染塞進了沙發縫裏。
馮義掛了電話,蹙眉嘀咕道:“居然拿錯胡胡的手機了。”
馮至在旁聽見話筒裏的喊聲,心頭莫名一顫,問道:“怎麽了?”
馮義看他一眼,隻道:“沒事,找胡胡的。”說著,便忙撥打自己的號碼。今晚曹禺非來家中綁他回北京,他好不容易逃出來到了馮至家中避難,誰知慌亂中拿錯了電話,但此刻打了四五次卻仍無人接起,看情景卻是等不得他找到胡曉霞了,他忙起身穿上外套,卻聽馮至冷聲道:“說,怎麽回事兒!”
馮義背脊發怵,隻好向他說了實情,又見馮至麵色難看的盯著自己,隻得訕訕道:“這個,她打的是胡胡電話,我拿錯了胡胡的。”說完,又暗罵自己孬。
馮至淡淡應了一聲,也穿上外套道:“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