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少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少年
卻說李懷春坐在床前給趙文會母親診脈,安逸站在他身後,心中思索接下來該如何去做。但這時濟公忽然捅了捅他,擠眉弄眼問道:“道士,老太太這病,你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就交給和尚吧,以免我們在這裏出醜。”
安逸當然不信濟顛會在乎這點麵皮,轉頭看了他一眼,嗬嗬笑道:“和尚放心,貧道既然來了,自然就有把握。”
濟顛挑挑眉,沒有說話。
這時李懷春正好給老太太把完脈,站起來對一旁的趙文會,歎道:“老太太這是痰瘀上行,咽住了喉嚨,非把這口痰治上來不能好。而老太太上了年歲,氣血兩虧,不能用藥。趙員外還是另請高明罷!”
趙文會大急,道:“先生慈悲,您再給仔細瞧瞧吧,我又不在醫道之內,我知道哪裏有高明之人?實在不行您給推薦一人。”
李懷春搖了搖頭,道:“咱們這臨安,就是我和湯萬方二人。他治得了的病,我也能治;他治不了的病,我也不行。我二人都是一樣能耐……”
濟顛此時有心開口,但卻頓了頓,把視線轉在安逸身上。安逸回之一笑,清了清嗓子,道:“趙員外不要著急,由貧道先給老太太看看如何?”
趙文會一猶豫,最後還是點點頭,道:“也好,道長你先看看。”李懷春也要看看安逸能力,側身給安逸讓了個位置。
安逸走到老太太床前,稍微打量片刻,揮手就向她腦袋上一拍。隻聽“咳”的一聲,老太太從昏睡中咳出一口痰來。
趙文會大喜。彎腰便拜。安逸揮手攔下,道:“不急,老太太氣弱體虛,若想痊愈還需要服上一副藥來。”說著,伸手到懷中扣吧扣吧。拿出一個小藥丸。
趙文會打眼一看,見藥丸黑不溜秋髒了吧唧,分明是體上搓下來的泥巴,當下就有些犯怵。糾結道:“道長,你這是什麽藥,真的能治我母親的病?”
安逸微微一笑。手托藥丸,瞥了一眼愣神的濟公,嘿然道:“員外可不要瞧不起我這藥,這藥可是大有來曆,聽我給你念首詩便知。”說完。悠然背道:“此藥隨身用不完,並非丸散與膏丹,人間雜症他全治,八寶伸腿瞪眼丸。”
在場眾人都是一愣,濟公更是如此。一張肆意散漫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正經神色,看向安逸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味道。
安逸恍如未覺。吩咐趙文會叫丫鬟端上一碗水來,把藥放在碗中化開,之後給老太太服下。
這藥中有醫道法力。是安逸用人道之書製成,所以老太太服下之後,臉色立現紅潤。趙文會一見,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慌忙下拜,道:“仙長慈悲。您再給我兒子治治罷!我有一小兒方六歲,得了一宗冤孽之症。昏迷不醒。我母親一急,才把痰急上了。仙長既然治好我母親。求求您再給我兒子治治吧。”
安逸不慌不忙,緩緩點頭。他所來是為讓董士宏父女相會,此中契機正是在這小兒子身上,是以當然不會拒絕。
趙文會見安逸答應,忙吩咐家人把小兒子報來,安逸裝模作樣查看一番,說道:“貴公子這病我能治,但藥引子卻是難找。非得有五十二歲五月初五出生的男子、十九歲八月初五出生的女子,用他們二人的眼淚來合藥,才能治好。”
這說的自然是董士宏與他女兒董玉兒的生辰八字,安逸如今所作所為與原著中濟顛的行為可謂一般無二,把一旁濟顛看的都有些不癲了,滿眼疑惑的繞著安逸轉圈。
這“陰陽淚水”作為濟公傳的開篇一集當然不是亂寫的,其中除董士宏之外,趙文會、蘇北山,都是第二集“重建大悲樓”的重要人物,沒有他們濟公想要化那麽多錢可要難上好幾倍。所以安逸才出來攪和一下。
不過他也知道,想要以此就徹底改變濟公傳的劇情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濟公化緣可是很有一手的,隨隨便便施展個佛法,都會有人送銀子。不過佛家最講究個因果,這本書想必也大體如是,所以安逸才出來插上一腳。
到也不是他非要與濟公為敵,隻不過下意識的討厭而已。就好像世人都是這樣,但凡心底對一個人不喜歡,都會下意識的排斥他們。如果是心地不好的,自然會百般陷害,萬般為難。而安逸倒也沒那麽無聊,如今也隻不過順手二位,若真要讓他憑一點不喜就跟濟公作對,他也沒有那時間。所以在趙文會家奴才終於把站在門口的董士宏找進來,並與董玉兒父女相見後,安逸就催動人道之書的醫冊,把趙文會的兒子治好。
這時候蘇北山忽然站起來,拜請安逸到他家為其母親治病,安逸有求必應,告別趙文會、董士宏,隨著蘇北山上他家去。
濟顛一言不發,但卻在後麵跟著。
安逸也不在意,一直來到蘇北山家,幫他把母親治好,之後在蘇北山的挽留聲中,告辭離去。
出了蘇北山家門,安逸一連走了好幾條街,眼看著就要出城了,一直跟在他後麵的濟顛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道:“喂,道士,你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什麽要與和尚為難?”
安逸停下腳步,好笑的看著身前的濟顛,道:“和尚,貧道依緣而做,順手施為,怎麽會是與你為難?你想太多了吧!”
濟顛上下打量安逸片刻,眼中滿是懷疑。可忽然,他猛的一搖頭,就跟犯了病似的,一把將腰間葫蘆摘下,“咕咚咕咚”連灌幾口,歎道:“罷了,罷了,就當和尚倒黴,以後多辛苦一番而已。”
安逸眼中異色一閃,沒有說話。他萬萬沒有想到和尚會是這個表現,所以一時間有些沉默。
濟顛此時卻好像把之前的事都忘了一般,“吧嗒”一下,將髒胳膊搭在安逸肩膀上,十分熟絡道:“道士,你現在打算去哪?跟和尚我說說唄!”
“貧道與你不熟,沒什麽好說的。”安逸一把將濟顛的髒手拍開,滿眼嫌棄瞪了他一眼。
濟顛看著留在安逸肩膀處的手印嘿笑不已,道:“道士,你還別生氣,和尚我還沒跟你生氣,你氣什麽!”
安逸一挑眉,道:“這麽說,你這是存心報複了?”
濟顛連忙搖頭,道:“怎麽可能,和尚乃是出家人,戒貪戒嗔,怎麽會有報複的心思。”
安逸默然不語,不知道濟顛此話是真是假。一個人若對對方有了偏見,是很難有所改觀的。安逸此時也發現這種心態不對,是以沉默片刻,搖頭道:“就算是吧,現在天色不早了,貧道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這時候日頭已經西斜,天地間逐漸昏暗,濟顛點點頭,沒有阻攔,把身體一讓,道:“那你就去吧,日後我們有緣再會。”
安逸看著濟顛,見他麵色毫無異樣,心中轉過一個奇怪念頭,卻沒有細想,略一抱拳,道:“貧道告辭!”轉身離去。
濟公站在原地,看著安逸在夕陽下的背影,目光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抬頭望向西邊天空,他臉上一陣變幻,就似乎,有什麽難以決斷的事情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當天地間最後一縷陽光消散,濟顛靜立的身影忽然一動,隻見他將腰間葫蘆解下,仰天倒灌一口,再次看向安逸離去的方向,滿眼皆是醉意。
黑暗中,他緩緩轉身,一搖一晃,漸行漸遠……
隻留下原地,飄起一聲輕輕的呢喃。
似輕歎,似囈語:
“浮生若夢……和尚我……真的醉了……”
……
安逸告別濟顛後,走在行人漸少的路上,心中有些沉吟。將今日白天發生的事在腦海中回想一遍,他不禁搖了搖頭。暗道自己雖不戒貪嗔癡,卻也不該如此作亂。
這修行一途唯堅唯持,處處都應小心謹慎,步步都需如履薄冰。但凡有一個不慎,都是道心蒙塵,身死道消的下場。
壞心惡念並非不可起,但起應有因、應有明,若自身都不明白自身所作所為為何,那混混沌沌也就不必談什麽修道了。
安逸一邊如此想著,一邊向前行走。
此時天色已晚,有家之古代一般都有宵禁,是以路上行人越發稀少。但卻有一人,遠遠吊在安逸身後。
這人二十來歲的麵貌,豐神俊朗,體態修長,本應是公子哥的模樣,卻偏偏一副江湖人的打扮,更顯得英氣勃發。但此時他卻滿臉糾結,看著安逸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安逸此時也發現了不對,他早就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但之前路上來往行人還多,所以便覺得是順路,又加上感覺身後之人隻是凡人,便沒有在意。但現在街上行人一少,身後之人卻始終跟著,他心裏多少有些尋思。眼看著前麵有一個小胡同,他心中一動,閃身邁入其中。
身後少年見此,心中一急,似是怕跟丟了,緊忙跑步追上。
來到小巷口,少年腳步一頓,小心翼翼扒頭像裏麵一望,但見裏麵空空如也,當下滿心失望,歎道:“唉,早知道就跟緊點了……”
“哦,是嗎?”話音未落,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
少年心頭一緊,驀然轉頭。見正是之前自己所追道人,當下呐呐無言。
“不……不是……呃……是……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