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何抉擇

整個內院中,隻有這漢子環顧天空,大喊大叫著奉承高人之類的話。其餘門人就這樣看著他,或許有些感到慚愧,少數人感到可恥,但是他們都不敢將對漢子的奇異表情以及鄙夷表現在臉上。

柳懷鬆默默搖頭,在他看來,此人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不僅虛榮過度,還喜愛打腫臉充胖子。

“在下不適合拜入門下,先行告辭了。”柳懷鬆對著漢子隨便拱手一禮,胡亂找了個借口,既然已經教訓過此人,自然不能留在此地讓人笑話,倒不如一走了之,天下之大自有容身之地,何必受這窩囊氣。

漢子隻顧著擦拭鼻血,那又功夫管柳懷鬆的事,對他的話也是恍如未聞,甚至不再瞥他一眼。

等不到什麽答複,柳懷鬆就這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離去了。

“怎麽回事啊自從這柳懷鬆來了之後,大師兄就平白無故地被高人教訓,這事兒會不會太巧啊”

“是有些巧,但不是柳懷鬆巧,是高人巧。”

“他莫非是個災星嗎我聽說,他連續幾年去都城試考都是名落孫山,他在曇花縣的書生之名家喻戶曉,不是才疏學淺,那必然是運氣不好,那也就是災星,誰撞上他,就會倒黴的那種。”

“恩,極有道理”

眾位門人望著柳懷鬆早已消失的背影,交頭接耳,小聲嘀咕著。

柳懷鬆沒有按照原路返回家中,而是輕晃著折扇慢條斯理的閑逛在道路上,心中美滋滋地,剛才小試身手讓他挽回些許安心,原以為突破時得到的透明術沒有多少用武之地,誰知,效果俱佳。

柳懷鬆之所以會認為沒有多大用,完全因為此術施展後不能過多移動身子,否則自動解除,自從他半月前得到此術後便潛心鑽研,才參透其中原理。

原來,隻要他施展過此術後,身體會有半柱香的時間處於無形之中,既看不見亦摸不著,自己也碰不到任何外物,完全隱匿虛空,除非是煉魄階段或之上,擁有感知力方能洞悉。

然而,他剛才的手法就是根據透明術的優點,所分析出來的戰術,就是在出手前先施展此術,在將要擊打在對手身上時,在解除狀態,擊打過後收手時在施展一次,最後在解除一次,來來回回共施展兩次,解除兩次,隻有這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唯一的破綻隻是在擊打對手時,那瞬間的解除狀態,不過,剛才內院門人中修為最高的隻有那漢子,也就修身四階段,想在眨眼間看出來,以他修為根本不能,再者,他也沒有感知力,所以隻能傻頭傻腦的活挨揍。

轉過幾個路口,四下裏越是偏僻,柳懷鬆隨意而行,受到涼風的誘惑被帶來一汪湖泊前,隨著涼風棄他而去,掠過湖麵上漾起一圈閃爍白光的漣漪。

在斜陽的沐浴下,柳懷鬆平躺在湖畔的草坪中,雙手托著後腦勺看著天際雲彩,享受著落日前最後的餘熱。

這個湖畔草坪,是他平時最喜歡來的地方,也就是這個地方,在半年前得到那枚雞蛋大小的奇石。

柳懷鬆隨手拔出一根微微泛黃的小草,放入口中嚼出淡淡的苦澀,靜靜閉上眼睛,頓時有感而發隨口吟道:“綠樹陰濃夏日長,草花倒影入池塘,知我心知誰為知,唯有此物了我意”

他又睜開眼來,舉起右手擋住了略微刺眼的斜陽,念頭一閃間,看著手掌如同火焰燃燒的黑氣,喃喃道:“是你選擇了我,還是我遇見了你你為何而來,又將帶我去何處”

自嘲一笑,柳懷鬆坐了起來,手中黑氣瞬間消失,他突然想到一個可笑的問題,便是這世間的修煉心法從何而來,是何人所創,是否與黑色奇石有所關聯。

這樣的疑問,在他認為,如同人為何來到這個世上一般,覺得頗為滑稽。

柳懷鬆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袍上粘著的雜草,來到湖水邊蹲下身來,看著倒影中的自己,難免自戀一番,稍作整理,左右看上幾眼,接著將冒著幽幽黑氣的右手放入湖中,旋即,如同線條般的黑氣在湖底交叉穿梭著。

頃刻間,整個湖麵像是女子雙腮間的胭脂,泛起了絲絲的紅潤,等逐漸變成鮮紅色後,柳懷鬆站起身來,在天際紅雲的陪襯下,整個湖麵閃爍著耀眼的紅光,柳懷鬆轉過身軀往湖畔小路走去。

“哈哈,你們快看,湖裏的魚蝦全死啦”

正準備離去的時候,突然聽見喜悅的吆喝聲從身後傳來,柳懷鬆扭過頭來,登時一怔,不斷有爆而不碎的魚蝦浮出水麵,更有七八支漁船不知從那兒冒出來的,漁夫們高聲吆喝著,爭先恐後的打撈著浮出水麵的魚類。

“趕緊拿去集市賣了在來”

“對呀,對呀,不知附近幾處湖泊是否一樣,快叫些人去瞧瞧”

柳懷鬆欲哭無淚,險些要就近找棵大樹撞死,但是他嘴角邊露出淡淡欣喜,突然開懷大笑幾聲後,揚長而去。

日落西山的夏日自有一番風味,雖然悶熱未消,但比午後要好上許多,曇花縣人也是擇時而出,此刻的街道上浩浩蕩蕩,蜂擁而往。

柳懷鬆突然發現,身側的行人腳步匆匆地,往自己走來的方向而去,大覺疑惑,心中似乎能猜想到,這些人很可能是去湖中撈魚的。

想到魚蝦,柳懷鬆的肚子咕咕作響,正待疾步回去時眉頭一皺,拿起折扇使勁在頭上敲了兩下,才想起,倘若就這樣回去,自己爹娘問起跪學之事,該作何回答,銀子也都交給那王老頭,自己不去那就虧了,並且還會受到自己父親無休止的嘮叨。

倘若真去,那豈不是要受到他們的羞辱,輕歎一聲,柳懷鬆思緒混亂,頭大如鬥,漫無目的的行走著,麵對這樣的事,讓他一時間難以抉擇。

不知這是走過的第幾條街道,此刻夜幕降至,微弱的光火稀疏可見零星閃動著,與此同時,柳懷鬆仍舊沒有想出對策,他穿行在人群中,來到一處岔路口停住了步伐,一邊是回家的道路,一邊是最為繁華的道路。

幾聲微乎其微的咕咕聲,掩埋在左右嘲雜的人聲中,柳懷鬆摸了摸肚子,將回家的念頭不假思索的打消掉,直接往另一方走去。

在柳懷鬆看來,無論作何抉擇,餓著肚子怎能想到妙策,倒不如,找個地方喝喝酒、填飽肚子,說不定就想到了。